「以前師父也時常這麼說我,我猜是天性如此吧。」
「真可惜……」
「什麼可惜?」
「沒事。」
織夜給南宮禪一個甜美的笑容,跑出房間,拉起他的手就走。
不要緊,時間多得很,總有一天他會如她所願,助她重振流星樓……想著,織夜的笑臉更燦爛了。
「我們要去那裡?」
「廚房。魚要下了鍋才能吃。」
「吃完午飯,一起去釣魚好不好?」南宮禪笑著問。
「怎麼?你教人教上癮了?」
「只是想到我們還沒有一起看過海,所以……」
「不行,我還有好多事要做。這幾天把事情全都留給娘,娘有多迷糊你也知道,我再不去看看,說不定過兩天就鬧出什麼大事來了。」
「喔。」
「回想起來,我這幾天也不知道在消沉什麼,居然會沉溺在過去的失敗裡,實在太不像我了。從今天起我要更加倍努力,遲早會補上這回痛失的利益!」織夜重燃自信,蓄勢待發。
「喔……」
「你也該收收心了,別在成天渾水摸魚。我很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回頭望向南宮禪的眸中燃著熱烈的鬥志。
「……喔。」
「你會幫我吧?」帶點撒嬌的語氣。
「嗯。」南宮禪回以微笑。
「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
織夜開心地挽著南宮禪的手臂。
興奮的她並未察覺戀人的微笑是那麼無奈而苦惱。
@ @ @
又過了數日——
重新站起來的流星樓大小姐,比從前更加神采奕奕,投入工作的時間也比過去更多,一心想在最短時間內彌補自己犯下的過失。
所以,當小西荒荒張張地衝進書房,連門都沒有敲一下時,正專心研究委託信的織夜可說是相當不高興。
「小西,我的門是你想開就開的嗎?」
「大小姐,請看……」小西以顫抖的手呈上一封書信。
「什麼信?」不耐地蹙眉。
「藍星大人走了!」
手一顫,剛接過的信函落到地上。
第十章
「哈哈哈,所以你就拍拍屁股溜了?果然是只有你才做得出的蠢事哪!」老魔捧腹大笑,手上的酒灑了大半。
「師父,徒兒情場受挫,你不安慰就算了,怎麼可以笑成這樣?」已經覺得夠委屈的南宮禪,被老魔笑得更委屈了。
「所以我才說你蠢呀!有喜歡的姑娘,放手要了就是,你當我教你的是三角貓把式不成?」
「這種事當然要兩情相悅。」
「你的相脫到哪去了?」
「嗚……」南宮禪哀怨的低頭:「織夜要的是我的功夫,還有我身上背著的師父的盛名,不是我這個人。」
「那又怎麼樣?」
「愛情應該是無條件的。」
「笑話,一個女人不愛慕男人的強壯和他的名聲,還有什麼其他好愛的?你自己又怎麼說?要是這個女娃兒不漂亮、不溫柔、不夠吸引人,你會喜歡上她嗎?什麼無條件的愛,都是屁話!」
南宮禪一想也對,輕聲補上一句:「她可不溫柔啊。」
織夜溫柔的時候,往往是心存算計之時。
他寧願織夜一直對自己凶巴巴的,也不要她邊撒嬌邊教唆他殺人。
「我以為你在流星樓呆了這麼些年,早已磨練出頂天立地的男子氣概,想不到還是這般沒用!真是……」老魔深深感受到無力。
「我在那邊天天釣魚,要磨練也是磨釣魚技巧嘍。對了,我前幾天才收了一個釣魚弟子呢!」
想到自己已升格為人師,南宮禪不禁有些得意。
「天天釣?得了吧!你還記得嗎?以前有回我教你去後山打山雞,你從清晨打到傍晚還不見影回來,我跑去後山找你,結果咧?你竟坐在樹下遠遠看著山雞微笑,甚至還建議我們從此吃素!」從那天起,老魔便一肩擔下覓食任務。
南宮禪能料理已死的野禽,卻無法對活著的動物出手。
「先前我沒有打獵經驗,才會下不了手……」
「後來也沒有狠下心過。」
「師父知我也。」
「唉,我就知道。」
論起這個寶貝徒弟,老魔就有一肚子的苦水。
先是名字,南宮禪的父母大概是經過高人指點,預知他們的兒子會長成這麼個善人,才會取名為南宮善。
要不是遇上他這麼個大貴人,恐怕南宮禪早已善名滿天下,步上史書上那些笨得發心行善最後卻落得晚年淒涼的愚土的後塵了。
本想體會一下「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心情,沒想到三年後再見,徒兒的確是令他刮目相看沒錯,卻是害他看得差點吐血。
再流星樓那種黑暗組織混了三年,正經事一件也沒做,光會在海邊發呆;好不容易開了竅,有了喜歡的人,不但沒有拖得美人歸,窩窩囊囊的躲回山上來,還滿臉受虐小媳婦的委屈樣。
蒼天啊!他老魔是何許人物,有他這樣的梟雄以茲傚法,為何還會教出這般既無雄心壯志、也無干雲豪氣的沒用徒弟呢?
「你打算怎麼做?」關於這點,南宮禪倒是胸有成竹。
「那個女娃兒你不要了?」
「這不是徒兒能決定的。如果織夜真心愛我,就是我跑到天邊、鑽進地底,她也會抓我回去……我要賭賭看她的心意。」
「你直接回去問她不就得了?玩什麼捉迷藏!」
「這樣不好。」
「理由?」
「我不敢嘛。」南宮禪靦腆的笑著。
對這個消極至此的徒弟,老魔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對自己發誓,這輩子在也不收徒。
光這一個,就夠他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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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南宮禪消失的那天起,流星樓內經常飄蕩出一陣陣聲震屋瓦的怒吼——
「一群廢物!
「對不起,大小姐,可是我們怎麼也查不到藍星的下落。」
「再給我去找!找到為止!」
「是、是……」
類似的對話不斷上演。
所有人都察覺到,織夜的脾氣一天比一天火爆,以前總是掛在臉上的甜笑不知何時已完全消失。
流星樓沒有人會因為挨了兩句罵就慘白了臉,然而,現在可是織夜在大發脾氣,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以往的織夜,總是以笑臉鎮靜地應付一切,指揮若定的風範令人油然心折。
現在的織夜,卻是寒著一張臉,怒火一張,便是能燒燬一切的火焰。
沒有人敢懷疑,要是不趕快在織夜失去耐心前把失蹤的藍星找回來,他們辦事不力的下場將會非常精彩。
「女兒呀,你剛才在氣什麼?那個可憐的孩子臉色都被嚇白了。」與被罵出去的侍從擦身而過,樓主夫人明知故問。
「找人找了一個月,連點風聲都找不到,養他們要做什麼?」母親當前,織夜不至於放聲怒罵。
「殺人呀,你忘了我們是暗殺組織嗎?」
「可是一個月都過去了!」
「大家已經盡力在找了,你也該體諒一下人家的難處。何況,依藍星的本領,自保絕不成問題,你何必這麼著急?」
「我……」織夜咬住下唇,強壓焦慮。
誰想擔心他的安危來著?老魔教出來的徒弟哪需要她擔心?
怕只怕他不回來啊!
「再說,藍星是在契約期滿那天留書離開,既然他無心繼續為組織效力,何必強求呢?」
「他答應過要幫我的……是他親口答應的。」
「也許是他忽然不想幫你了呢?人心啊,是會變的。」
「他不會。」
織夜無法控制地大喊,累積多時的委屈差點潰堤而出。
不願在人前失控,即使那是自己的母親也是一樣,織夜匆匆奔出書房。
「真是傻孩子。」樓主夫人輕歎:「你是這樣,藍星那孩子也是。」
她迷糊是迷糊,可還沒有迷糊到看不出愛女陷入愛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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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夜低頭就是一陣狂奔,思緒亂得她靜不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腦海中盤旋著的,只是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就是想破了頭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走?
她以為自己已抓住了他的心,他將為她而留。
事實再一次證明,南宮禪絕對不是能以常理揣度的人。
在平陽那次,她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他卻像是理所當然地該出現在那裡似的,把她從輝月樓的地盤上救出來。
回到流星樓後,她以為他終於為她放下無聊的堅持,決心邁向閃亮的頂極殺手之路,他卻揮揮衣袖走了。
走就走吧,還留了封語意不明的書信。
上面只有兩個字:再見。
她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氣得差點把信撕爛。
除了這冰冷的告別,就沒有別的話對她說了嗎?離開的理由、毀約的原因、為何選擇不告而別……
全都「盡在不言中」麼?
休想!
織夜可以擔保一件事了——
他們一定會「再見」!
一定一定……
「哎喲!」
「啊,羽夜?」
織夜定睛一看,發現妹妹一跤跌在地上,連忙伸手攙扶。
這才發現自己一陣亂衝,已來到羽夜的繡樓外。
「怎麼這麼不小心?」織夜愛憐地拍去妹妹裙上的泥沙。
「我好端端站在這裡,是姐姐跑來撞我的。」羽夜笑了:「我從來沒見過姐姐跑步的樣子呢!有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