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把它倒掉,只要你不說,我不說,是不會有人知道的。」努爾藍狐替她出主意。
「不行,這藥材很貴,太浪費了!」喜兒叫道,「好格格,您就喝了吧!」
「說不喝就是不喝,你再叫我喝我就把你趕出宮去。」努爾藍狐不耐煩的說著,忽然靈光一現,有個絕妙的兩全其美方法,「喜兒,你過來。」她笑嘻嘻的喚著,眼神中有一抹調皮又邪惡的笑容,但是喜兒並未發現。
「格格,你肯喝了?」喜兒開心的眉開眼笑,剛剛的愁容完全消失。
「是呀!我跟你說……先把藥湯給我,對嘛!給我就對了。」努爾藍狐喘過喜兒手中的碗,盡量讓自己不對著那碗黑不溜丟的藥湯皺眉,她作違心之論的說:「其實仔細看看,這藥的模樣還挺討人喜歡的,仔細聞聞,也覺得這味道挺香的,喜兒,你聞聞看,看我說得對不對?」她站起身,跪立在床上,端起碗湊到喜兒的鼻前讓喜兒聞。
喜兒果真不疑有他的低下頭細聞,正當她開口準備回答自己對這碗藥湯的評語時,努爾藍狐就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整碗藥湯一口氣全灌進她的嘴裡。
「啊哈!喜兒,你闖大禍了,竟然把整碗藥湯給喝光,這可是額娘給我的耶!你想要品嚐跟我直說就好了嘛!犯不著用『偷喝』的呀!幸好宮裡只剩下我和你,否則可會被人殺頭的呢!格格今兒個我很開心,所以不治你罪,但是可不准再有下一次吧!」
努爾藍狐這招果然高桿,一連串的指罵可讓喜兒百口莫辯,只能自歎倒楣,跟了這樣的主子。
「格格──」
努爾藍狐急急打斷她,「我知道,你一定是要提醒我不要跟別人說是不是?我保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偷喝』光了所有的藥湯,但是你也不能隨便宣揚,否則我可不救你了。好了,我現在要午睡,你不用替我更衣了,退下吧!」
喜兒低歎了口氣,她還能說什麼?明明是被害人,卻反被說成是害人的人,但藥湯都在她的肚子裡了,還能喊冤枉嗎?於是她搖搖頭,答應了一聲,就退出去了。
在喜兒自認倒楣的情況下離開了「月林宮」後,努爾藍狐馬上笑癱在床上,嘻!沒想到這招這麼好用,三兩下就將那藥湯給灌進別人的肚子裡,嗯,以後可以再用,她笑著決定。
「時辰不早了,也該給喜兒一點面子,騙了她喝進一碗藥湯,再不上床睡覺,那太過意不去了。」努爾藍狐疲倦的伸了伸懶腰,伸出手拆下頭上的髮髻,讓長髮宣洩而下,她摸了摸胸前的玉珮,略帶孩子氣的對著玉珮說:「玉珮呀玉珮,我們睡覺吧!」
說完她便躺在床上,闔上眼,漸漸的進入夢鄉……
☆ ☆ ☆
「藍兒,藍兒。」向知風在夢中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發現到他這幾天來一直思念著的可人兒,於是他開心的喚她。
「你……你是誰?」努爾藍狐張開眼睛,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人感到驚訝,但是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後,又覺得非常熟悉。
「我是知風呀!你忘記我了嗎?」他的眼神馬上出現一抹受傷的神情,但隨即又消失在眼底,其時間雖然快,但也足以讓努爾藍狐看清楚那抹眼神。
「我……我曾經認識過你嗎?」她伸出手,情不自禁的想撫摸他糾結在一起的眉,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她的心底就陣陣的刺痛著,便困惑的問他。
「認識。」向知風溫柔的回答,對於她的「情不自禁」,他的嘴角向上揚起,即使她喪失了記憶,但卻喪失不了她對他的情。
「對不起,我忘記了。」努爾藍狐不好意思的垂著頭道。
「這不怪你,你喪失了記憶。」向知風輕聲安慰她。
「你說你叫——」
「向知風。」
「你可以告訴我,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努爾藍狐非常有興趣知道,畢竟她對於這個挺拔俊俏的男人一點印象也沒有,卻又覺得他很熟悉。
向知風深情的看著她,一眼就瞧見掛在她胸前的紫色玉珮,他笑了笑,「我是這塊玉珮的主人,這塊玉珮是我親自幫你戴上的,喏!你瞧,這戒指是你拿來跟我交換玉珮的。」他伸出手,展示戴在手指上的戒指。
「那是我的戒指!怎麼會在你那兒?」
「你送給我的。」
「你到底是誰?」努爾藍狐看著他,對於曾經將自己心愛的戒指送出去這碼子事一點記憶也沒有,便防衛性的往後退幾步。
「向知風。」向知風又再重複說一遍,其實他大可直截了當的告訴她兩人之間的關係,但他不願意,他要她自己想起來。
「我當然知道你叫向知風,你總是有個來歷吧!」
「你想不起來了嗎?」
「我該想起些什麼?如果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麼不說出你的來歷?你是哪一國人,做什麼買賣的,總得介紹給我瞭解瞭解呀!」努爾藍狐根本理不出頭緒來,於是氣得大叫。
向知風笑了笑,淡淡的說:「這些你會想起來的,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問過我了。」
「神經——」努爾藍狐忍不住要脫口罵他,但顧及到自己是位格格,於是硬生生的把到嘴的話又給吞了進去,她可以斷言,他們倆認識的時候,那氣氛一定弄得非常僵,一定是的!
因為像她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人,碰上這樣一個智障加三級的混蛋,那氣氛怎麼會融洽得起來?淨是說些跟問題無關的話。
「嘿!嘿!你就當作是為我的失憶點一盞明燈,照亮我的腦子行不行?」努爾藍狐傻笑著。
「你看玉珮吧!它是我最愛的東西,我會將它送給你,一定是有特殊的含意——」向知風話才說到一半,就忽然消失了。
努爾藍狐急急的東張西望,高喊著地的名字,心裡竟產生一股莫名的恐懼,她一嚇,就從夢境回到了現實世界——
「知風!知風!」她一個翻身,從床上跌至地上,整個人馬上恢復清醒。
努爾藍狐眨了眨眼,哪裡有向知風的影子,她只不過是作了個夢罷了!
「怪異的夢!我鐵定得了妄想症,要不就是冬天過得太久,開始想念春天來了,竟然大白天的作起白日夢來了。」她攏了攏長髮,一眼就瞟見胸前的紫色玉珮。
這玉珮是我親自為你戴上的,夢中的話馬上躍入她的腦中,努爾藍狐連忙甩甩頭,拿下玉珮端詳著。
這是由紫色的琉璃作成,是淡淡的紫,上頭還有著一隻古怪的動物,有點像獅子又有點不太像,但卻又非常雄偉;玉珮的背面是平滑的,但在最角落的地方,刻了三個小小的字——向知風。
「哇!真沒想到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然能夠預先得知玉珮上刻有這三個字,嗯!改明兒個我就到族裡擺個攤子,充當算命師好了。」努爾藍狐笑著自言自語,開始覺得自己不愧為天之驕女了。
「瓊環格格?」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是一個雄厚的男聲。
「你……大膽,誰允許你擅自進入『月林宮』?來人呀!快來護……」
「格格,我是完顏信。」完顏信拄著法杖說道。
「誰管你的面貌有沒有完蛋,擅闖『月林宮』就是你的不是!瞧你都七老八十了,還敢偷看本格格美麗的睡相,我非得讓小順子把你拖進地牢裡關起來,餓你個十天八天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犯錯。」努爾藍狐脫口罵道。
一向在宮中不苟言笑的完顏信,在聽了面前這位活蹦亂跳的格格辟哩啪啦說了一串話之後,忍不住失聲笑出,惹得聞聲而來的小太監——小順子,當場傻在原地。
「你笑什麼笑!小順子,把這個面貌完蛋的人拖進天牢,我不要看見他。」眼尖的努爾藍狐瞧見站在背後發呆的小順子,便下令。
小順子又是一呆,然後小步的走到格格身旁,悄聲的在她的耳邊報告,「格格,他是完顏信法師。」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叫什麼『面貌完蛋的信』,還需要你提醒我,快點把他拖進天牢去。」努爾藍狐氣得大吼道。
「格格,他有『免死金牌』。」小順子繼續說。
「怕什麼!他有免死金牌,我可以賜給你『免活金牌』,如果他再不進天牢,我現在馬上就可以頒給你。」她狠狠的說。
看來格格壓根兒不知道何謂「免死金牌」,才敢如此說話。
「格格,他是完顏信,奴才不敢抓他。」小順子見暗說不行,乾脆就直截了當的明說。
「為什麼?」努爾藍狐問出一個她自認為不白癡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卻是很白癡的問題。
全東北有女真人的地方都知道完顏信是皇上最寵信的臣子,他雖不干涉政事,卻有發動兵權的權力。今年雖已上了不惑的年紀,但身子骨卻硬朗得很,好在他的野心不大,待人也沒有大臣的架子,惟一的缺點就是不常笑,所以大致上,每個人對他是又敬又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