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爸!我討厭你!」任隨汝哭著尖叫,上前抓著龍始的褲管。「把媽媽還我!」
龍始皺了一下眉,看向任隨吾。
任隨吾向他挑釁一笑,然後走去任隨汝身邊,從後抱住妹妹,大聲地道:「隨汝,不要這樣,媽媽是我們的。媽媽那麼愛我們,而我們那麼討厭他,你說媽會喜歡他嗎?」
龍始生平第一次有種一定要幹掉某人的衝動,而對象,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小汝,我——」龍始想討回女兒的心,若連女兒也討厭他,那他便很難綁回風的心。
「他是壞人,他欺負媽媽、欺負我們!」任隨吾扯大嗓門,蓋過龍始的聲音。
龍始不耐煩了,他抱風下來,除了是向龍易挑釁之外,就是要把風送去他的地方休息,風很累了,這兩個小鬼看不出來嗎?
龍始慈愛的笑漸漸消去,任隨汝的哭聲、叫喊聲令他極不舒服。
「放下媽媽呀!我們要和媽媽回德國!」
小汝,太像任隨風了。
放開我呀!
龍始整個人怔住,呆呆地看著任隨汝。
始哥、始哥,我只有你呀!
八年前的風,依賴他、仰慕他、只有他;八年後的風,害怕他、憎恨他、不要他。
始哥……不要這樣子呀!
那淚顏,太驚心了,簡直一模一樣。
為什麼他只會傷害風?
「我討厭你!」任隨汝的尖叫竟也像風。
我愛你呀!
唯一一次的告白,成了他八年來思念的唯一安慰。
可是,風卻討厭他——因為,她怕他危及孩子的安全;因為,她把所有的愛留給了孩子。
她沒有以同等的愛回報他——她背叛了他,只因為這兩個孩子。
他們阻礙他得到風的心,有他們存在,等對他的喜惡因而有了標準;孩子喜歡他,她也會接受他,但,若相反呢?
那樣的話,還要孩子來幹什麼?
於是,龍始的眼神變了,修長有力的腳猛地抬起。
或許是母子連心,被他硬餵了藥的任隨風突然醒來,看到的是多麼可怕的一幕——
龍始抬腳踢他的孩子!
「不要!」她尖叫,失去所有冷靜和理智,掙開龍始的懷抱,馬上查看兩個孩子的傷勢。
任隨吾把任隨汝保護得滴水不漏,她一點傷也沒有,只是嚇壞了;而任隨吾則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
「隨吾,你怎樣了?我的天。叫醫生呀!」任隨風雙眼湧起薄霧,然後迅速凝聚成淚。
「媽……沒事的……是肋骨……」母親自他四歲開始便灌輸他人體的知識,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傷了哪裡。「沒傷到內臟……只是痛……」
「別說話,別說話!」任隨風慌了手腳。倒是龍余鎮定,馬上為任隨吾做急救。
「余哥,他有沒有事?」任隨風叫著。
「放心,你冷靜一點。他沒有事,他自己也說了,沒傷到內臟,只是肋骨斷了。」龍余不得不佩服任隨吾,會玩心理戰之餘,又熟悉人體結構。不過,這不是小風的本意吧!她只是希望隨吾可以保護小汝罷了。
「你還是不是人哪?」任隨風因龍余的話而放鬆,馬上對龍始哭叫,喊出最嚴厲的控訴。
龍始看著任隨風,她變了,剪掉了他最喜歡的及腰長髮,連帶剪掉了對他的愛。
不可以!她不可以這樣對他!於是,龍始伸手,抓住了她兩隻手臂。
「幹什麼?!放開。」她掙扎起來。「放手呀,我沒空理你,兒子需要我!」
「任何人也不需要你,只有我……會需要你。」他把她帶進懷裡。
這句話,太驚心了,如果這句話是八年前說的,她一定不會走。
「始哥,已經太遲了。」她說得決絕。「你答應我,只要我在你身邊,只要我嫁給你,你就不會傷害孩子——」
「是他們不好。」他不覺自己有錯,就算有,也錯在他不是在暗中進行。
她的臉色頓變,咬牙地道:「就算不好,你就可以傷害他們嗎?!隨吾是你的兒子呀!」
「那又怎樣?」他已變得無情。「他不在我的期待之中,八年來,我期待的只有你。」
「你瘋了!」任隨風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他變得太多,根本不是她的始哥。
他真心的情話,只換來「你瘋了」這三個字?龍始的心像被插進一刀,狠狠的、不留情的。
「是呀,我是瘋了。」他淒淒地失笑起來。「因為你而瘋了,是你弄瘋我的!」
這種指控太傷人了……也太……侵蝕人心了。
龍始猛地把任隨風打橫抱去,直奔東翼——他的房間。
「放開!你想幹什麼?!隨吾在等我!」她劇烈地掙扎起來。「放手呀,隨吾在等我!」
「我愛你。」他輕聲地在她耳邊呢喃。
「好愛好愛。」
這句話,曾是她的渴望,可是,已經太遲了。
「你愛我?」她只覺受傷。「你卻可以不顧我的感受,這般對我,你甚至傷害隨吾!」
「可是他——」
「他還小,說錯了話,你竟和他計較!」
再談下去也沒有意思,龍始半瞇著眼,丟她上床。
她在他的臂彎中尖叫著,然後慢慢轉變成哀叫,再化成可憐的喘息,再到無聲的絕望。
他倒了下來,重重地喘息著。
感到腿間一陣濕潤,他怎可又……昨晚他也不理她的想法,硬要在她體內發洩。
「你不喜歡孩子,又何必……」她低聲哭了起來。
「你喜歡,我也會喜歡。」他說著違心之論。
他必須讓她懷孕,只要她的肚子中有了他的孩子,她一定會再愛上他的。
「可是你卻踢隨吾!」她不能接受。「走開,我要去看隨吾。」她用力推著他的身子,但他卻文風不動,這令她感到非常挫敗,不自覺又咒罵起來:「你不是人!兒子出了那種事,你竟然還要我——」她說不下去,眼淚一顆顆直掉。
他不是人?她第二次的控訴叫他心疼,她怎可這般待他?
八年了,他發瘋地看著她八年,而她竟說他不是人!
「是呀,我不是人,為了你,我早已不是人。」他根本是行屍走肉。
他自懷中取出銀盒,任隨風一見,掙扎得更厲害。
「不要!始哥,我求你,我要看隨吾——」他的手拿著那塊沾了藥的布覆到她口鼻上,她的掙扎慢慢放軟,放軟……
過了十多分鐘,確定她已睡了之後,他拿起電話,吩咐手下。
「把那對孩子送去我的地方。」
孩子是他擁有風的王牌,他必須小心保住,以防他人搶走。
他人,當然是指龍易。
☆ ☆ ☆
「始哥,我想見孩子。」任隨風再一次要求。
「吃了午餐再說。」他含笑著餵她。
「我——」一張口,一大匙飯便塞進了她的嘴,讓她明白他的堅持。
見她馬上吃掉午餐,龍始又再問:「夠了嗎?你吃得太少了,我叫楊叔再拿一碗湯給你。」
「不必了,我飽了。」她一心一意要見孩子。「我吃了飯了,孩子——」
「總會讓你見的。」龍始搖搖頭。
「你……」她急得要死。「你怎可不守承諾,變的是你,龍始!」
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龍始不悅地皺眉道:「你惹我不快的話,只會更沒希望見到他們。」然後,他又像不意般提起:「告訴你了嗎?隨吾昨晚發高燒呢。」
「怎會這樣?!」她更急了。
「對呀!怎麼會這樣?」他說著風涼話。
「我要見他們……求求你。」她只差沒跪下來了。
「風,不要求的,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輕聲說著。「你一直很乖,只要『你再乖一點,我馬上讓你見孩子。』」
「風,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再一次重複。
她當然知道,可是……
一顆顆眼淚聚了滿眶,滑下了她的頰。
「你比八年前又更愛哭了。」他低歎。
「我……」她一開口,眼淚便掉得更急更快。「我嫁你,立刻註冊,你滿意了吧。」
「太好了。」他馬上走到她面前,把成了淚人的她緊緊抱住。「乖,我的風好乖,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很不情願,但沒關係,你嫁了我之後,你便會慶幸自己此刻的決定。」他憐惜地吻她。
她無言,這個男人根本瘋了。
而逼瘋他的,就是她……可他,也會把她逼瘋的。
「孩子跟我的姓。」他這麼一句,故意讓她想到重逢那天他的話——姓了龍,名正言順是他的孩子,他怎會傷害?
只是,他不保證孩子肯改姓龍罷了——特別是任隨吾。
「你會不會……不守承諾?」
「我沒有不守承諾過,我踢隨吾時,他未姓龍;方纔我也只是說吃了飯再說,並沒承諾你,一定讓你見孩子。」他聲音低沉,一如當年迷人。
「你……」爭辯是沒用的。
「我何曾騙過你?」嚴格而言,真的沒有。「騙人的,是你。」他指控她當年的罪行。「所以,你怨不得我的,招惹我的,是你。」
「令我愛上你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