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尚禹。」聽她的口氣,似乎不認識他。
尚禹的男性自尊有些受挫。
對視半晌,冷艷打開門,招呼他入內,然後去敲安蕾的房門。
「蕾蕾,有你的客人,快出來。」
門內靜悄悄的,冷艷起初捺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催促,最後,耐心一點一滴被消磨掉。
「安蕾,馬上給我開門!」
她拉下臉、繃著嗓子低吼,下達最後通牒。
嗅到濃厚的火藥味,安蕾再怎麼想當縮頭烏龜,也不得不起身應門。
以她對冷艷的瞭解,並不排除她隨時有破門而入的可能性。
「你的臉……」冷艷擰起眉,她素淨臉蛋上的幾道傷痕,令她詫異不已。「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而且,她的臉色實在糟透了,眼睛佈滿血絲、還有明顯的黑眼圈。
安蕾擠出一記苦笑,搖頭不語。
冷艷並不急於在一時之間逼問她,反正住在同一屋簷下,多的是機會碰頭,屆時再好好嚴刑拷打一番。
「誰找我?」
這是待在家裡三天以來,安蕾開口講的第一句話。
「他說他是尚禹。」雖然身在台灣,但冷艷向來只看洋片不看本上的節目,台灣藝人幾乎沒一個叫的出名字來。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製作人,在她眼中也只是「台灣人」。
略略理了理散亂的髮絲,抿抿乾燥的唇瓣,步出房間會客。
一見到她憔悴且帶傷的面容,尚禹也吃了一驚。
「你……還好嗎?」
她點頭向他示意。「我去替你倒杯茶……」絲毫不怠慢客人。
「不必了。」尚禹連忙拉住她的皓腕,電力四射的眼睛緊鎖著她──這是他的習慣,他向來不會輕易放過任何放電的機會。
安蕾站在原地,與他保持幾步之遙。「尚先生找我有事嗎?」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重要的事,需要勞煩工作繁忙的王牌製作人親自跑一趟?
他走到她面前,壓低嗓音輕聲說道:「沒事就不能來嗎?」
言語間明顯帶著幾分挑逗。
垂下眼,安蕾對他曖昧的話置若罔聞。「我沒那個意思。」她淡淡的解釋。
他喜歡她這副與世無爭的淡然神態,她對他越冷淡就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他倒想看看她平淡之外,為愛狂亂失控的模樣,一定很有意思……
尚禹伸手撩起她遮掩粉頰的一絡髮絲,一股清香沁入鼻腔,舒緩他的神經。
原本在看到她臉上突兀的傷痕後,而打消邀她當女伴的念頭,但現下他再度改變主意。
安蕾縮起頸項,迴避他親密的碰觸。
在一旁的冷艷見狀,瞇起狹長的鳳眼。
這男人如入無人之境,自顧自的上演肉麻戲碼,完全把她當成隱形人,而他具侵略性的眼神,讓她反感。
冷艷沒興趣當電燈泡,索性回房睡大頭覺。「你們慢聊,我不打擾了。」
待她離開,安蕾才意興闌珊的問道:「尚先生有什麼要事嗎?」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點她深信不移,雖然,她不清楚自己有什麼地方能幫得上忙。
尚禹不疾不徐的收手,道出他此趟的目的。「今晚有個盛大的公益慈善晚會,我要你當我的女伴。」
安蕾不假思索的拒絕。「我恐怕不適合。」
「我希望你陪我。」他也不退讓,語氣堅決。
於公於私,他都想要她作陪。
所以臨時取消掉預定的知名玉女紅星,為此,對方還特地找他興師問罪,甚至揚言要給他的女伴好看。
他僅是一笑置之,沒有將她情緒化的威脅放在心裡。
為什麼?安蕾沒問出口,卻在心裡打了個超級大問號。
她相信只要他願意,隨隨便便都可以找到一卡車巨星級的美女相伴。
看著她疑慮的表情,尚禹以為她是顧慮到臉上的傷,於是誘哄:「放心,我認識一個很棒的化妝師,絕對會讓你成為目光焦點。」
「尚先生,對不起,我不想出門。」即使已經不耐煩,但她還是盡量保持禮貌的口吻。
「順便可以把你介紹給記者,有助於我們的合作。」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不會輕言放棄。
幾經表態,她還是拗不過他強硬的堅持,確定抗議無效後,安蕾不再作無謂的反抗。
一個鐘頭後,尚禹運用他廣大的人際關係和權勢,請來了頂尖的造型設計師,為安蕾徹頭徹尾的打扮一番。
安蕾像尊娃娃般,任憑設計師擺佈,一如她的人生,似乎也在別人的擺佈和期望中度過──
小時候,聽從父母的安排,長大後必須努力攢錢負擔龐大債務。
唯有身處文字世界,才能恣意揮灑屬於她的才華。
她突然厭倦自己的怯懦和平庸,活了二十幾年,她終於開始意識到該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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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公益而發起的慈善晚會,彙集來自各地的富商巨賈、上紳名流、時尚名人、演藝紅星共襄盛舉,熱鬧非凡。
當一舉一動都受媒體矚目的尚禹,挽著一名陌生的女性面孔出席時,隨即惹來眾多的議論。
這等大場面,令安蕾感到侷促不安,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一進到會場,她就後悔得想逃走,卻半點都不由她。
熟識尚禹的記者們一窩蜂簇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尚禹老神在在的挽著她有問必答,記者們自然認定她是尚禹的新歡。
安蕾以補妝為由開溜,慶幸會場人多擁擠,加上她毫無知名度沒人認識她,而尚禹忙著打人際關係無暇理會她,讓她能在會場外的露天花園圖個清靜。
看著裡頭熙來攘往的名人,平凡如她也不禁感到有一絲興奮。
這大概是目前唯一的收穫吧!
無奈,天不從人願、好景不常,即便她不犯人,偏偏有人主動來犯她。
「醜八怪,也不去照照鏡子,還敢纏著尚禹。」
猝不及防的,一道輕蔑的女聲飄進她耳中,破壞了她自我構築的寧靜世界。
抬頭一看,是紅透半邊天的玉女紅星──章梓儀雙手盤胸,從頭到腳打量她,眼中流露出嫌惡。
以她縱橫台港日的絕麗姿容,其他女人在她眼裡都只是不起眼的雜草。
當尚禹偕同眼前的女人現身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居然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醜女而捨棄她,教她的臉要往哪裡擺。
不在乎她的批評,安蕾曉得自己相貌平凡,無法和她相提並論。
「請問,有事嗎?」她心平氣和的問。
她不慍不火的態度,讓章梓儀心中的火苗燒得更為炙旺,將她殘存的理智焚燒殆盡,驀地揚起手中的高腳杯,灑了她一身紅酒。
「唉呀!真抱歉,一時手滑。」
章梓儀言不由衷的道歉,漂亮的臉蛋是不搭軋的嘲笑。
深吸一口氣,安蕾強迫自己別計較,反正這身禮服不是她的……她阿Q式的自我安慰。
「我等著看你被拋棄,哈哈哈……」章梓儀發出尖銳的笑聲。「賤女人。」
達到羞辱的目的,出了一口怨氣後,她才得意的離去。
喟歎一聲,安蕾心裡不免受傷。
「真是犯小人……」她忍不住嘀咕。
「看來,小說界的安琪兒,成了落難天使了。」
安蕾緩緩抬首,對上一張她最不想看到、卻又難以忘懷的俊雅臉孔,心猛地揪了一下。
卓岳趨近一身狼狽的她,譏誚道。
今晚的她,彩妝濃而不妖、烏黑的髮絲紮成華麗的公主頭,再以珍珠綴飾,一襲火紅貼身的小禮服,將她的玲瓏曲線展露無遺。
耀眼的紅強烈突顯出她白皙的雪膚,使她全身散發著一股成熟性感的風韻。
打從她入場,他的視線便緊鎖著她,未曾離開。
包括章梓儀前來找碴、潑了她滿身紅酒,他都盡收眼底。
安蕾覺得他幸災樂禍的笑容礙眼極了,瞥開眼,對他視而不見。
「躲在這裡等待獵物上勾?」
她的冷淡令卓岳頗為不悅,不禁出言諷刺,失去了該有的冷靜。
在她面前,他的情緒總是容易失控。
在他心目中向來清純寡言如百合的安蕾,和如今浪蕩難馴如野玫瑰的安蕾,此刻在他腦海輪流交替,佔去他大半思緒。
她時而淡泊無爭、時而牙尖嘴利,徹底混淆他的認知,只有想要她的渴望清晰的腦中打轉。
「躲在暗處,怎麼會有人注意到你?」他訕笑。
他的話永遠都可以輕易刺傷她的心,讓她痛得啞口無言。
她轉身欲逃離沉悶的氣氛,卻因他一句爆炸性十足的話震住,驟然停下腳步。
第七章
「我要你當我的情婦。」
這是他當下唯一能想到將她鎖在身邊的念頭。
安蕾呆若木雞的愣怔在原地,如遭雷擊,腦子裡一片紊亂。
卓岳再度斬釘截鐵的重申道:「我要你當我的情婦。」
情急之下不禁脫口而出的決定,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但未嘗不可。
乍聽之下,她除了震驚還有憤怒,想狠狠的賞他一巴掌、再踹他兩腳回報他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