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假仁假義維持不到三秒鐘,一聲撞到腳的哎呀剛起,他連想都沒想的飛過來,一把扶住她半軟的身軀避免她跌倒。
良心呀!真是要不得的東西,他幹麼要隨身攜帶好派上用場,一出生的時候就該叫他媽挖個乾乾淨淨,免留後患。
「你到底要幹什麼?」好香的「鳥」味,她用玫瑰花瓣洗澡嗎?
「我……我……」羽衣囁嚅的按著肚子,不好意思的說:「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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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餓了?!
天……天上飛的鳥也會餓,這個玩笑未免開大了,他要上哪買鳥飼料餵她,大半夜的有哪家寵物店會開門做生意,分明和他過不去地考驗他的臨場反應。
和鬼打交道他在行,一個談不攏可以用符紙收服,打他個魂飛魄散,看它敢不敢囂張,四分院偵探所做的就是找鬼、捉鬼、送魂魄歸體,他相信世上找不出像他這般風采過人的驅鬼大師。
可是他為什麼要為一隻「鳥」準備食物,她應該有自行覓食的本事吧!「鳥」的本份不就是啄野果拾落稻好填飽肚子。
太可恨了,他看來像五星級大飯店的主廚嗎?居然得為「鳥」洗手做羹湯,親手料理那堆和他有仇的食物。
誰說煮飯做菜很簡單來著,叫那人出來磕頭認罪,這鍋黑炭若是吃不死人,他跳一個禮拜天鵝湖謝神。
鹽巴長得像味精,醋和醬油是雙胞兄弟,麻油和沙拉油有什麼不同,怎麼,他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真是夠了,他又不是愛鳥協會的會員,更非高舉著牌子的保育人士,幹麼因為一隻「鳥」搞得自己灰頭土臉,讓俊帥的美男子變成煮飯公。
可惡的「鳥」,該死的上官月,去他的暴風雨,他要再碰鍋子一下他就不叫上官可憐,他要改叫阿貓阿狗。
「你再給我笑出聲試試,我對火烤小鳥非常有興趣。」尤其他體內一把火正無處發洩,比爐上的火燒得更旺。
連個鍋子都和他作對,燙得要命不事先知會一聲,害他手掌燙出個疤痕,直想砸鍋子出氣。
想想他氣質多麼卓越,人品高尚的宛如中古世紀的騎士,翩翩有禮的風度令人景仰,怎麼會淪落到與柴米油鹽為伍。
不幹了,她要敢喊一聲餓,他馬上將她丟進鍋子裡油炸,不管她這只「鳥」有多美麗,他絕對不讓鳥禍橫行,毀了他一世英名。
「我……我沒有笑,你臉上貼的東西好奇怪,好像快掉下來了。」正襟危坐的羽衣抿緊唇不敢偷笑,好奇的雙眼骨碌碌的轉動著。
要不是她不知道敷面膜是女人的專利,她肯定會不顧他的威脅笑得前俯後仰,不可自制。
她太單純了,不懂得人的世界充滿不可思議的笑話,即使笑話本身不承認這是一個笑話。
表情扭曲的上官可憐恨恨地扯下兩張幹掉的面膜,洩憤似的往垃圾桶一丟。「嘴角不許往上揚,眼睛以九十度垂直向下,我現在的脾氣不怎麼友善。」
「看得出來。」她小聲地握著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飲。
人類的食物大部份對她而言都是新嘗試,她不想囫圃吞棗地將手中的牛奶當白開水一口飲盡,淡淡的奶味能平和煩躁的心靈,暖和空腹的胃。
「你說什麼!告訴你別磨光我的耐性,我很不願為成為殺鳥的兇手。」那抹天真的笑意越看越刺眼,好像某人看似無辜的賊笑。
「我不是鳥……」兩道凶狠的目光一射,她聰明的縮回下一句。
「當鳥要懂得鳥的本份,不要挑三揀四地要求別人做出大餐滿足你的口腹之慾……」這被剁碎的玩意是青椒還是芥茉,味道真難聞。
「我沒有……」鳥的本份是什麼,改日她問問樹上的鳥兒朋友們。
不讓她把話說完的上官可憐嫌惡的丟掉綠色小包裝。「你要感激我今日的付出,不是每隻鳥都有幸遇上我這樣的好人。」
他在心裡加上一句:爛好人。
滿滿的存糧被他浪費了一大半,可是卻看不到一樣像樣的成品被端上桌,滿是失敗的焦肉黑魚快堆滿裝廚餘容器,他還是搞不懂一撮的鹽該放多少,什麼叫小火慢燉。
在咒罵的同時他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冰箱裡的食物正是他女強人的媽命人填滿的,當他罵某人該死的多事時,他已經背上不孝之名。
不知者無罪的這一條用在他身上並不適用,因為是他拜託親愛的母親大人為他補充食糧,只不過她故意把微波食物改為生鮮食物,讓不善廚藝的他忙得暈頭轉向,為三餐不得不低頭答應她的要求。
想想她也挺陰險的,有其子必有其母,專出怪招。
「是。」羽衣必恭必敬的應了一聲,不敢看向面目全非的廚房。
「沒誠意,你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臉。」他這張賞心悅目的臉可不比她差。
斜瞄一眼,他實在很想大歎上帝的不公,把最好的成品留給自己欣賞,卻將粗糙的瑕疵品丟下人間破壞市容,祂好偏心呀!真教人捶心捶肝。
不能心動,不能心動,人「鳥」有別,一動心就完了,瞧瞧她身後的翅膀多顯眼,他怎麼能對一隻「鳥」有近乎癡迷的念頭。
即使她是他見過最美的「鳥」,美得他眼眶含淚,咬湯匙心痛地妄想和上帝搶「鳥」。
羽衣抬起頭噗啡一笑,指著他驕傲的俊臉。「你……你好好笑喔!」
「好、好、笑──」好,她真敢,真是不知死活的笨鳥。
「你的眉毛挑得好高,這是不是在生氣呀!」她有樣學樣地挑起眉卻學得四不似,活像頑皮的孩子在擠眉弄眼,可愛得惹人憐。
心弦一動的上官可憐差點破戒地朝她伸出魔手,那嬌俏的神情就算是菩薩也要為之神魂顛倒,讓他脫軌的心好不甘心地往回縮。
他被詛咒了,一定被邪惡的某人給下了咒語,要不然他怎會好死不死的撿到最不該出現在他生命裡的「鳥」。
好無力,他欲哭無淚。「你不覺得我帥得好罪惡,芳心暗顫地想靠我更近?」
她非常誠實地搖搖頭,沒有為他心動的無助感。「我們天堂裡的同伴都長得很好看,尤其是最寵我的拉斐爾。」
「你……你刺傷我的心。」又是拉斐爾,他能比他更帥氣嗎?
臉色呈灰白的上官可憐自信心大受打擊,偏心到極點的上帝果然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將漂亮的人種全收集到她創造的伊甸園,不讓他們流落人間。
太不公平了,他要提出抗議,有膽下來和他打場官司,他要告得她沒臉做萬能之主,萬里穹蒼中不再有生命的主宰。
他的帥受到侮辱,怎麼能忍氣吞聲,那些佔了先天優勢的「鳥」都該進行毀容工程,好達到世界大同的理念。
看不出他有任何受傷跡象的羽衣下意識的舔舔唇上的牛奶,渾然不覺他冷抽了口氣,極力壓抑吻她的慾望。「我餓了。」
「我也餓了。」如果她再不經意的挑逗他,他真的會全面投降。
好羨慕那口牛奶呀!就這麼忝不知恥地滑入她清純的喉間。
「可是你確定你煮的食物能吃嗎?我好像又聞到燒焦的鍋子味。」人類的男人似乎挺粗心的,笨手笨腳什麼也做不好。
遭質疑的上官可憐沒一絲赧色的關上瓦斯,他發誓要遠離廚房。「你的嗅覺出了問題,雷擊的後遺症。」
夜半時分孤男寡「鳥」,尤其是一隻讓人看了食指大動的大鳥,他卻要委屈自己當木頭人一動也不能動,真是人間一大悲事。
他好餓喲,餓得足以將世界吞沒,美麗的白鳥正用無邪又信賴的眼神盯著他瞧,他快向撒旦投誠了。
她看了看包著紗布的傷口,露出狐疑神色。「雷打中的是我的翅膀,和嗅覺有什麼關係。」
真的不是故意勾引瀕臨爆炸邊緣的王牌大律師,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的藍天使仍有種飢餓感,她伸出粉色小舌舔著杯沿的白色渣渣,不浪費的捲入舌尖,品嚐那留香的氣味。
一道如風的黑影像只惡豹地撲了過來,不打聲招呼的搶奪她口中那半滴牛奶泡沫,飢渴的索取令她幾乎窒息。
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她只覺得頭好暈,腦子裡天旋地轉的變化著五彩光耀,眼皮逐漸往下沉。
好累,她好想休息。
手一軟,天使的身體往後仰,宛如失去重力的破布娃娃受地心吸引,她餓得暈過去了。
晨曦的微風帶來精靈們的嘲笑聲,而她毫不知情。
第四章
誰料得到廚房戰爭以一場媲美金氏紀錄的熱吻做結束,接踵而來的竟是場人為火災,救難人員忙著救火工作,濃煙四起災情慘重,還引來三輛消防車全力灌救。
起因是一隻悶燒鍋突然發生氣爆,延燒的熱氣藉由電線回流至插座,整個相連的線路因此一併受害,電流交會的滋滋聲聽得心驚,火花電光不用錢的四處亂射,簡直是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