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爺把手放……」
他光看她蠕動的唇,就快毫無自制力,貪婪地只想把這誘人的慾望吃下。
難怪樂靜驤告訴他,如果她真是他所要的女子,千萬要做小人,也不要枉做君子,否則白白錯失良緣,就只能出家唸經怨自己。
是的,他從小就有兩種極端的個性。
其中一個他,會遵守世俗禮教的約束,在人前正正經經的做個溫文儒雅的君子。另一個他,則是叛逆禮教的狂人,他不否認隨著年歲愈長,這個狂狷、高傲的一面逐漸沉寂,只因沒有人惹到他、犯到他的禁忌。
這麼多年來,他時扮君子、俠士,偶爾好心的救助可憐人,也時扮狂人、小人,捉弄那些招惹到他的蠢人。但他從不做傻人和呆子,尤其在這種事上,他絕不做怨天尤人的傻瓜,他要把傻子留給傅蔚儒做。
誰教他不自量力,想搶他寒季書手中的鳳凰鳥。就算他是他寒季書的朋友,在這件事上他既然有膽不自量力,那麼他就得接受他寒季書的反擊,準備當只落敗的可憐蟲!
想到那可憐蟲已在書樓等待,寒季書回過神來將長離扶好,拾起筆君擱在床頭上的衣裳,暫時充當奴僕的為她穿衣。
長離從迷情中回神時,他已為她繫好織帶。「爺,謝謝。」她羞紅的低垂臉。
他拉她坐下,看她自己整理柔亮如緞的及腰青絲,漾著笑臉和她在銅鏡裡相對。「我以為這幾日,你會因為我故意鬧脾氣而哭泣。」
他壞心的坦承,贏得她翹嘴嘟唇的表情回應,「天底下就有爺這種怪性子的人,喜好逗人氣惱、惹人哭泣,幸好長離不愛哭。」
他不語,等她整理好頭髮,將她拉入懷裡,他才開口說:「可惜呀!實在好可惜。你不愛哭,我卻很想看你在我懷裡哭的樣子。我很想疼你、很想寵你,你不哭,這教我怎麼表現呢?」
「爺!」長離實在不能理解他腦子在想什麼?怎會有人想盡辦法把人逗氣、逗惱、逗哭,為了就是想要表現寵人的心情。
「怎麼?你不感動我的想法嗎?不謝謝我對你的好意嗎?」
她不敢置信地瞪眼看他,讀出他是真的這麼以為,她好生挫折的認輸,「爺,謝謝你。」
「不,你不必這麼客氣。」寒季書好心的笑道。炯亮的黑瞳盛滿想要她的慾望,最後他屈服慾望的催迫,垂首以吻封緘,「不過,你若真想謝我,我建議你以身相許。」
他玩她,實在玩得過火了!像他這種頑童不泯的心性,對他不理不睬是最好的方法。
她的反應實在好玩,口裡還抗拒著他,身體卻不自主的受他吸引,好個不老實的女娃,要怎麼逼她才好?
寒季書離開她誘人的陷阱,擁著她往外走,在打開門前,為她取來一件披風披上。
「差點忘了,你的身子才初癒,只穿一件袍子出門,馬上會被惡狠狠的秋老虎撲倒,到時候我就算想英雄救美也難。」
長離懂得他總是細心關照她的需要,她側臉回眸地朝他一笑。他則烙個吻印在她的嫣頰,攬著她一同定向書樓。
她順著他的腳步前進,發現他刻意放慢步伐,只為了讓她無負擔地跟上他,對他體貼的心意,她心底又增添一項新感動。
她仰頭看他的側臉,愈仔細觀看愈覺得他真是個俊男。
她是在看過阿山的來信才知道,原來他就是她在洞庭生活時所仰慕的京城四君子之一。
他家歷代皆有子弟出仕為官。至於家產,聽說雖不似天子那般榮華富貴,卻是京城裡排名數一數二的富豪。
如此的他,有多少個姑娘能不被他吸引?更何況他還有俊朗的外貌、勾人的鳳眼、溫柔的心思、風趣的口才……唉!他的優點無數,讓人數不勝數。
他和她就像是天上的雲與地上的泥,相差的又豈止是家世背景?
聽她偷偷歎氣,他猜想她的心緒飄到哪兒,居然連歎三聲氣,還一直傻傻的瞪著他。
「想什麼?或著哪兒不舒服,讓你一直歎氣。」
「沒有,長離沒想什麼。」
沒想才怪!聽她否認得這麼快,他想,一定是她的小腦袋想太多事了。
「爺,為什麼你不再對長離這名字生氣了?」
「你的煩惱只有這件事嗎?」
她搖搖頭。名字是一種代表性的稱謂,她雖然在意自己的各字,但還不至於煩惱。
「你搖頭是……」
「爺!」
聽到她惱怒的喊叫,他不在意的笑幾聲,才正色地沉下聲說:「你真的很在意『長離』這個名字吧!」
「嗯。」怪哉,他怎麼會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覺得奇怪嗎?你心裡偷藏的秘密怎麼會被我知道?」
他精亮的烏瞳像有魔力一般,穿透她的肉體,窺知她的想法,看得她好心虛。
一陣西風吹動枝頭的黃葉,飄散一地,他與她在書樓前的院子裡停下腳步。從她單薄的細肩上,他拾起一片停在上頭的枯葉,拿著葉子輕描她的臉和唇。
「爺,別逗長離。」她抓住他戲弄的右手。
他放掉葉子,反手將她握住,拉進懷裡,垂首低吻她的手,「離兒,關於你的一切我都很關心,你在意的事我就在意。長離這名是你爹娘唯一給你的幸福;離兒這名,則是我想給你在往後擁有幸福和快樂,就算你無法全盤接受,也別拒絕得那麼快、那麼徹底。我說過,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接受,但你全然的拒絕我--」
「爺,長離……不值得!」
「你值不值得我付出,該由我決定,你別打岔我的話。」
「可是我--」
「你先聽我說。」他食指點住她的唇,不讓她開口,「你應該不曾聽過,七、八年前,我與畫君游華山,在華山山腳下的一座廟裡,莫名其妙的就抽中一張姻緣簽……」
他說起當年的事,她聽了難以相信的搖頭,但就算相信了,也改變不了兩人在家世、身份上的差距。
「……離兒,你不相信這是緣分嗎?我也不相信命運這種說法。可是我清楚自己心裡的感受,也明白你心裡的猶豫,我決定給你我一些時間適應這事,你別急著對我搖頭說不,我對這種答覆是拒絕接受的。對了,我想問你一件事。」
寒季書眼看不停從書齋裡探頭的人,心想,秋風涼颼颼的,傅蔚儒居然等到那麼心急,不顧寒冷的大開門戶。他愈看愈覺得好笑,推她往前走。
「爺想問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只是想問你,當年我對你的救命之恩,你可真有想過要報答我?」
「當然有。就算爺不求離兒的回報,離兒還是……」
「你真的想報答我嗎?」寒季書站在門前,慎重的又問她一次。
他的笑容詭異,神情認真,她看得心慌慌,依然真誠不語地點點頭。
他微笑的俯首向她,薄唇微貼在她的唇上說:「那麼,就認真考慮一下我真心的建議好嗎?」
「什麼建議?」
她身上馨香的體味竄進他的氣息,不顧身後射出的厲光,他又往前微傾,吻住她的唇瓣,用著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還能有什麼建議,當然還是那個老意見--以身相許。」
他今天怎麼了?為何一再對她提起這四個字、難道他不知道,他的提議對她是多大的引誘嗎?
以身相許,好誘人哦!
***
「你……卑鄙、無恥,小人!」傅蔚儒臉紅脖子粗,手指顫抖的指著寒季書的鼻子罵道。罵渴了,他停下來喝完水後又繼續開罵。
「傅大哥,爺哪裡做錯了事,惹你這般生氣,讓你一見到就氣得罵他?」長離從踏進書樓,就一直聽到他在罵寒季書,她一直忍到受不了了才問。
「他……小人,暗地裡奪人所愛,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我眼前對……可惡!你不許給少爺我笑得這麼張狂。」傅蔚儒再度指著寒季書的臉怒道。
「爺?」長離不信,轉頭低問寒季書。
寒季書抓著她的手掐了掐,傅蔚儒看得眼睛暴瞪,更讓他笑開了臉,他才不信傅蔚儒敢在她面前說出來。
「放開!」
「放開什麼?」長離不懂傅蔚儒的話。
「是啊!不知傅兄要小弟放開什麼?小弟可有冒昧拿傅兄的東西,讓傅兄如此氣憤嗎?」寒季書故作無知,存心挑釁。
「你到底知不知恥?光天化日之下,隨意與一個姑--」
「傅蔚儒!」寒季書在他未完全說出口前便沉聲喝阻。
傅蔚儒自知說錯了話,他看到長離快垂到桌子的臉色漲紅得嚇人,而寒季書的臉上現出一道狠冷的戾氣,但很快就消逝無蹤。畢竟做了十來年的朋友,他一看到寒季書的反應,馬上知道他的容忍已經快到極限了。
「呃,長離姑娘,在下……在下……」他想開口解釋,卻因為心虛,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
「離兒,身子又不舒服了嗎?要不要讓傅神醫把個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