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決定了,她最近一定要與他保持距離,以保自身安全。
念頭一定,小棋子將椅子拉離齊澍謙一個人半的距離。
「你……」齊澍謙笑著將她拉回。
即使多方受敵,齊澍謙仍是一副輕鬆的樣子,他難得有反擊寒季書的機會。
在他們四人中,琴君--樂靜驤,任性歸任性,卻不隨便捉弄人,反倒比靜驤大幾個月的書君--寒季書,個性就像大男孩一樣。
對外人,他斯文、有禮又儒雅的君子風範,就算是「冰冰」有禮的待人,大家還是稱讚他是書香君子,氣質果真高人一等。然熟知他的人即明白他很愛戲弄人,只是他的捉弄有分寸、有節制,懂得適可而止,既不傷人又無傷大雅。
寒季書因齊澍謙的話,故意將臉膩在長離秀顏旁,邪魅的目光看到齊澍謙愈笑愈心虛,才轉移到傅蔚儒身上,對他刻意露出曖昧的笑容,以吻貼在長離耳畔的姿勢,寵溺的對她說話。
「離兒,可曾想過出嫁時,要個兄長來代父嫁妹?」
「兄長?離兒在這個世上早就沒有親人了,又哪來兄長呢?」長離覺得他今天也很奇怪,一會兒把她捉弄得不敢見人,一會兒又對她好到說要幫她找兄長,今天的他真教人難懂。
「誰說你沒有親人。」寒季書溫柔的笑著,低低地反駁她。他抓起她的手,撫著她的小腦袋瓜,再一併放在自個兒的胸前,「聽到沒,這顆心正在對你說,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這不就是你的親人在對你呼喚嗎?」
他雖然想捉弄人,但她話裡的哀傷不容他疏忽與怠慢,安撫她心裡的傷痛,一向是他首要的工作。
「爺……」長離聽他這麼一說,感動的淚湧上眼眶,連忙埋首在他懷裡。
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這麼寵她、疼她,這麼明白她心裡的想法。
「爺真的願意和離兒當親人?」她藏起臉上的表情,卻藏不了聲音裡的哽咽。
「當然願意。不過,我想的『親人』恐怕不是你想的。至於你想要的那種親人,我可以幫你找一個,就看你要或不要而已。」寒季書大手有意無意逗玩她的耳墜,分散她的注意力,又把話說得像謎一般繞來繞去。
長離聽不出寒季書話中的含意,激動的情緒一過,微偏螓首,看到他想捉弄人的神情,她疑惑地問:「爺,離兒不懂。」
「不懂?沒關係,你只要告訴我想不想要個兄長?想不想有人迎娶你時,有個人來為你辦嫁妝,充當你的高堂?想不想有個人可以讓你稱一聲大哥?告訴我,你想或不想?」他邊說邊猶豫,要不要將此時的想法付諸行動?
他們今天跟天爺借膽了,敢明目張膽的挑釁他,兩人都太閒了,他找誰來陪他玩遊戲呢?
長離看他滿臉捉弄人的笑意,心裡對他的話有著一番強烈的掙扎。她才剛發現她對他的情意,儘管兩人的身份雲泥之差,但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做兄妹。
可是,看他問得好認真的表情,她也開不了口拒絕。
「離兒,想或不想?」寒季書眼睛直盯傅蔚儒,微微一笑。
傅蔚儒被他這一笑,整個背脊莫名地起了一股寒意,他搖搖頭、抖抖肩,希望甩掉這個不好的兆頭。
「爺,離兒……離兒是想要個親人,但是……」
「但是什麼?」寒季書把目光轉回她的臉上。
「但是……」長離頓了頓,最後委協自己心裡的聲音,「但是離兒不想把爺改口稱『大哥』。」她一說完話,頭馬上低垂,不想看他為此生氣的表情。她終究還是個不服從命令的奴婢。
寒季書實在太高興她的反對了,傅蔚儒絕對不可能成為他的對手。
他抱住她軟軟的身子,呵護地順順她的發,語氣薄怒地道:「我有要你喚我一聲大哥嗎?這事別說你不想,就算你想我也不許,大哥二字是要你喚別人的。」
「那是誰要當離兒的兄長?」長離難過的心情消失後,好奇心接著冒出來。
小棋子聽他們兩人好像有計謀的交頭接耳著,也湊過頭來仔細傾聽。
「是--」寒季書看著小棋子愈來愈偏的身子,原想嚇嚇她,正打算說出人名時,兩聲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抬頭一望,進來的是墨明,讓他頓時放棄戲人的心思。
墨明帶來了長離最想聽的消息。當她聽完報告後,立刻將其他的事全拋得一乾二淨,滿心滿腦只想著一件事--
秦夢蝶在京城裡!
第六章
雲掩銀月,靜夜涼風。
窗外唧唧的聲響,伴著長離的歎氣,增添了秋夜的悵然。
從找著秦夢蝶,到她趕去探望,算來已是第四天了。這四天裡她都在想要怎麼做,才能解決眼前所有的麻煩事。
那天,墨明說找到人時,她急急地想去找秦夢蝶,然而寒季書不但不許,甚至還將她抓回寒府,要府裡的僕人看著她,不准讓她私自踏出大門一步。到了晚膳時,她故意嘔著氣不吃飯,他聽說了馬上趕來房裡。
「你決定要離開寒府了?」寒季書一踏入房裡,見到她眉頭深鎖的模樣,幾乎肯定她已做好了決定。
「爺,既然小姐找著了,離兒不能扔著小姐不管。」她好生為難的將話說出口。
「我沒有要你不管,如果連你都不管她們主僕二人,可能再等兩、三個月,這世上說不定就少一個叫秦夢蝶的人了。」寒季書不意外地看著她臉上的難過與不信,舉手輕撫她糾結的眉,柔聲道:「我有事要對你說。」
長離對他前面所說的話震撼不已,怔仲了好一會兒才說:「爺想說什麼?」
聽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寒季書抿了抿唇,「離兒,你人不舒服?」
被他扶高下顎,長離微仰著臉,愣愣地瞪視他的俊容,漾起一朵帶著離情難捨的笑花,「爺,我沒事,只是擔心小姐。」
「墨明回稟的消息說,秦家的親戚早在半年多前就全搬離京城了,為的就是要躲開與秦員外的關係,以免受到連累。」他淡淡地道。但看到她的表情,他難過得直想罵人。「四個月前,她們回到京城裡,找不到親人可以投靠,加上盤纏用盡,在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她們只好暫時棲身於東城門邊的一處破屋。秦姑娘忍耐到此,終發病疾,恐是心力用盡所致,幸好她身旁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頭,在她落難時還一直守著她,想盡辨法幫她找大夫醫病。」
長離愈聽愈難過、慚愧。沒想到小姐和她分離至今,沒有一天過著好日子,反到是她在這段日子以來,不但毫髮無損、衣食無缺,還倍受寒季書的疼寵與照顧,教她怎能繼續待在這裡?
寒季書看到她眼中的堅定光芒,不好的預感掠過心頭,他抓緊她的手,另一手連忙摀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出離去的話。
「離兒,別急著離開我身邊。有一些事情你可能沒想清楚,但我可以為你分析和說明,你想聽聽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和想法嗎?」他轉著奔騰的思緒,臉上的表情仍然安祥俊逸,與離兒清秀的愁容成為明顯的對比。
長離靜靜地看著他不容她拒絕的眼神,做了個深呼吸來定下心,小手抓著他的手移開,「爺想要對離兒說什麼?」
對於她終於勉強屈眼他的霸氣,願意聽他說些什麼,他對她展露一個看似安慰的笑容,心裡卻是雀躍不已。這次她沒有逞著一時心急,執意要離開寒府,他有把握以後她再也找不到藉口離開他了。
寒季書收起笑容,舉手撫著她染滿愁緒的唇緣,在心裡長長吁歎一聲,才說:「離兒,我知道你很想快點離開這兒,立刻飛到她身旁照顧她。但你可想過,若你這麼匆匆忙忙的跑去,沒有帶去任何支援,試問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這……」長離被他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呀!她真沒想過。小姐沒有銀兩,她則欠他兩百兩。她們三個女人身上一無所有,那她去了又能為小姐做什麼?
「我可以到外頭找工作,賺些銀兩給小姐看病。」她可以去找一份丫鬟的工作來養秦夢蝶她們。
「你要去找一份丫鬟的工作?」寒季書逼近她的臉,沉聲問道。見她堅定的頷首,反手給她一個響頭,怒目低吼:「你真是急病亂投醫!你也不想想,外頭哪一份丫鬟的工作可以勝過我寒府給的薪餉嗎?而你竟然寧可選擇離開寒府,也不願意向我開口?」
他的話點醒了她,是啊!還有他可以幫她們,何況小姐曾經是他的未婚妻,或許他的心裡對小姐還存有一些情意。
「爺的意思是……」她心痛得問不出話,只好仰著臉看他。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向我開口,我可以考慮你的請求,但是……」他退離她一些距離,故意不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