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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文聞

  當然,她也聽說小姐和那人不曾見過面,兩人之間的婚事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不過談好半個月,秦府說退,對方就一聲應合,完全不拖泥帶水。小姐知曉婚事退了也不難過,本來就不曾認識的人,又無任何情意可說,何來難過可言。

  可是,事情偏偏就是這麼巧,她之前不知道被小姐退婚的公子爺是什麼人,不知道被退了婚事的人心情如何。然而現今她知道了,卻一點也不好受,因為那位公子爺不是別人,正是她正牌的救命恩人--寒季書。

  唉!天下雖大,偏偏就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淨是纏繞在彼此之間。

  還好,這位恩人度量也還算大,雖然他總是愛和她計較一些恩情,雖然當年被人退婚丟面子的人是他。但他還是大人大量,願意在她苦思無計下幫助她。

  當然她也答應他,只要她確定小姐平安無事,不像他說的被人騙去當青樓艷妓,那麼等她見過小姐後,確定報盡當年夫人的救濟之恩。然後,她就會專心一意的來還他的恩、他的債。

  只是他那麼會計較,她到底要怎麼償還,他才會滿意呢?

  長離想著新的煩惱,一踏進寒季書的書齋,抬頭第一眼就瞧見一位娉婷妍麗、端莊溫柔的佳人。她不禁多看兩眼,在心裡歎道:好美的人,和他很相配。

  「爺,長離……」她小聲的開口,怕打破書齋裡安靜祥和的氣氛。

  「你又忘了。」寒季書從她一走進書齋,就從刻意埋頭觀看的商事報告中抬頭,看到她雙手端著茶盤,曉得她被人抓來充當代罪羔羊。那些筆丫頭們也夠精明,知道他對她的情感不同於他人,竟找她來演這齣戲,他怎捨得罵她呢?

  「我……對不起,離兒下次不會忘記。」長離口頭上應著,心裡可是又怨又嘔,為什麼她喊了十八年的名字,得在他一聲令下而改口呢?這真是沒道理。誰教她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嗯。」寒季書對她的言行全看在眼裡,明白她那隱含的嗔怒,「離兒,先把茶水端給客人。柳姑娘來了好一會兒,等這茶水也等了好一會兒。」

  「是。」長離聽從寒季書的吩咐,先為柳姑娘倒一杯茶水,才將他的茶水端到書桌旁給他。「爺,請用茶。」

  「你先擱下。」

  長離端好茶水,以為他喚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正想轉身退下,小手卻被人從後抓住。

  「你想走去哪兒?過來,我有事找你,你忘了嗎?」寒季書拉著她的手到身旁問著。

  「沒有,離兒沒有忘,只是……我以為爺要我來倒茶水。」她低聲的說,怕被柳姑娘聽到這等糗事。

  「我專程命人去喚你倒茶水,這等傻事你也想得出來。」寒季書輕敲她的頭一下,看到她緋紅的粉頰漾著柔嫩的光彩,令他心動不已。

  唉!真希望她對感情這事能聰敏些,也真的希望柳家的姑娘和丫頭能立刻消失。

  不過,他這些希望都事與願違。

  「爺,爺。」長離小聲的喚著。看他直盯著她不語,並感覺背後燃燒般的眼光投射而來,她不得已用力地搖了他手臂一下,大聲喊道:「爺!」

  「什麼事?」寒季書回過神來,用著興味的眼神看著出糗臉紅的長離。雖然失神的人是他,但是有違禮教的人是她,尷尬羞赧的人也是她。

  「爺不是說找我有事嗎?」長離輕聲地問著。突然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待他開口,她急忙道:「莫非爺找到了。」

  「還沒、還沒,這事你別心急。」寒季書抓緊她因興奮而顫抖的手,拇指輕撫著她還有些小繭的手心,看來她必須再休息一段時日。

  「我怎麼不急呢?萬一小姐真如爺所說,被什麼壞人,痞子騙了,那……那我就對不起秦夫人了。」來到寒府半個月了,怎能教她不心急呢?

  「我知道你心裡很在意這事,我已經派人四處打探,甚至連京城以外的地方也要他們找一找。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一定馬上告訴你,絕不瞞你,就算我只是找到她的屍體,也一樣不會瞞你。你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嗎?」他看到她存疑的眼神,問道。

  長離搖頭,怕他誤解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離兒當然相信爺所說的話,請爺原諒離兒的心急和沒耐性。」

  她看他笑說不要緊,心裡的緊張緩了些,但仍很心急。她就是相信他所說的,才會這麼心急的想找到小姐,不過她也知道他真的很盡心盡力的幫她找人,只是無消無息的,教她怎麼心安?

  長離覺得好沮喪。她歎氣,垂首下語。

  寒季書一手抬起長離低垂的下顎,一手以拇指輕撫過她緊蹙的眉頭,他的視線卻飄到瞪視他倆的柳二小姐的怒容上。想到等會兒要戲紅顏,他的嘴角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

  先把眼前多餘的人解決掉吧!今天她來得夠久了,他也該請人走路了。

  「離兒,你回房去換衣服,待會兒跟我出府辦些事情。這是我命人去喚你來的原因。」寒季書放開她的手,態度正經地對她說。

  對於他一下子變得嚴肅,她一點也不奇怪。這半個月來,他對她的態度一直就是這樣,一下子溫柔體貼,一下子嚴肅正經;一下子成了愛較計的恩人,一下子又變成狡猾、精明的商人,有時他還變成一個疼她、寵她的人。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為什麼這半個月來,她始終看不透他的真面目?

  疑惑歸疑惑,長離依舊聽令行事。她點頭應聲後,低頭轉身離去。只是她方踏出書齋就被他出聲喚住。

  「離兒,衣裳換跟我一樣的,知道嗎?」寒季書囑咐著。

  長離乍聽之下愣了愣,隨即頷首說:「知道了。」

  她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兩天前,他確實命筆君拿兩套袍服和儒衫給她,當時她訝異他給的衣服,筆君對她做了番解釋。

  「小姐,是這樣的,有時爺去的地方,丫頭不適合跟去。但有時爺必須帶丫頭出門,那麼跟出門的丫頭就必須女扮男裝當爺的侍僕,所以爺給小姐這衣裳的用意,該是如此吧!」

  如果筆君的解釋是真的,那他今天打算要帶她去哪裡呢?長離想了很久,仍想不出答案。

  寒季書等長離走了一段時間,見柳二千金還不走人,心裡吁歎一聲。女主角都被趕走了,她這個看戲的人還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教他如何收戲呢?

  「柳姑娘,在下有急事要出府一趟。」

  「啊!如眉真是不好意思,耽誤寒二哥的時間,如果寒二哥忙,那如眉就先回去。」柳家千金早就聽到他要出門的話,仍故作嬌憨的說。「不過,寒二哥既然要出門,是否願意……」

  「這恐怕不方便。」寒季書不等她說完,先行開口拒絕她,他知道她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在下出門的方向朝西、柳府在東,在下實是不方便送姑娘回府,不過,在下會令家僕護送柳姑娘一程。」

  「不必了,既然寒二哥不方便,如眉自個兒回去即可。反正柳家的家僕和護衛也還在外頭院子等著,如眉自己回去就行,有機會的話,改明日再來。」柳如眉氣惱的說。每次他都是這般直言無礙的拒絕她,一點也不領受她的心意。

  「既然如此,寒某不送了,至於再來訪的時機,最近恐怕不方便姑娘前來、」

  「你……」柳如眉被他拒絕得如此徹底,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寒季書急著趕人,他看到氣惱的柳如眉前腳一走,他也隨後離開書齋。

  他正約著俏佳人與他一同出門呢,結果被柳姑娘這麼一延宕,他巧戲佳人的遊戲又要耽擱不少時間了。

  第五章

  跟在寒季書身後四、五步的長離,一雙眼緊盯著他修長的身影,小心地閃開來往的人。這是她第一次在繁華的京城裡走路,雖說走起來與平日在其他城鎮沒什麼不同,但她就是覺得京城裡的一切都很新奇,舉凡觸目所及的人、事、物,在在都令人感覺很新奇,甚至連她自己……今天也很新奇。

  「離兒,你在看什麼?」寒季書站在離她三步之距,見她舉目東張西望的,一會兒又瞧瞧自己身上的衣服,猜想她該是不習慣穿袍服出門。

  「沒有,只是在猜別人怎麼看我,會不會有不男不女的感覺?」長離因他停了腳步而不再前進。

  「過來。」寒季書雙手輕鬆地背在身後,不理她彆扭的想法,語氣微沉的對她下令。看她拒絕服從命令,他伸出右手來招她,「你不知道我正在等你嗎?」

  「爺,哪有人是主僕同行的?這可是於禮不合呀!」長離試著用委婉的口吻來解釋她的行為。

  「於禮不合?」寒季書瞟了眼她右側邊的人影,眼底閃起一道精亮的光彩,「若你是要合於禮的跟我的話,就得保持五步距離,讓護衛距我十步遠,萬一路上有個什麼事發生,他們因此來不及保護我,這到底是使我受傷好呢?還是使你合於禮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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