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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文聞

  「多謝冠文哥,芷兒一會兒就到。」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找著了她卻反而覺得要失去她了……***

  樂靜驤拿著了琴,實在很想再跟那位年輕店家說說話,不過依眼前這位男僕打扮的丫頭表示,顯然今日要和她會談是不可能的。

  試完琴,知曉他怎麼試探都沒有用,心裡打算換個方式找人,正要把琴拿到外頭給隨行的奴僕先拿回府,眼角瞄見屋後來了一個人。

  「公子?!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巧韻乍見鍾冠文,完全不顧樂靜驤尚未離開,滿臉的詫異,脫口而出的話更是充滿了驚嚇。

  「你和小姐在這兒,我不來這兒又該到哪兒去找?」鍾冠文雖然面無表情,回話的口氣倒是有著明顯的不悅。

  「這……小姐知道你來了嗎?」巧韻本想裝成認錯人了,看他怒目瞪視的模樣,自覺說謊的能力很差,根本騙不過他,只好怯怯地問道。

  「嗯!方纔我已在後頭和她談過話了,她說要回房裡換衣裳,你和我在這兒等。他把事情簡單述說一遍,同時將巧韻留在這兒,免得她去找芷兒,兩個主僕真的又一走了之。

  鍾冠文環視四周的環境,觸目所及的一切都很簡陋,想來芷兒這一年多在外的日子該是吃了不少苦。他實在猜不透,當初是為了什麼事,讓她抱著重病的身子匆匆忙忙離開鍾家?難道是因為他和宋、黃兩家的婚事嗎?可是這事也是徵得她的同意才進行的,還是……

  「巧韻,小……這位公子是誰?」鍾冠文望著還立在門口的人,問著巧韻。

  她依循視線望向大門,看到樂靜驤還在那兒。「是來買小姐所制之琴的人。樂公子,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想問一事,若這琴拿回去之後,發現有問題,還可以拿來向你家主子討教嗎?」樂靜驤被人發現,立即胡亂謅個借口。

  「這……」巧韻瞄了眼鍾冠文,不必多想也知道,過了今日她們主僕兩人是不可能留在這兒了。不過,她仍是虛應一番,「應該可以,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

  樂靜驤對她的話挑了挑眉,明白她話中所指應該是有意外了。

  他對兩人笑了笑,顯然那位長得斯文。俊朗的公子,和她逃家的小姐有著很深的淵源,否則她不會見到他就像見了鬼一般,整張臉都嚇白了。

  「那好,琴我先拿回去,若有問題,改日再來請教。」他朝巧韻頷首道別,人走到外頭先把琴交給家僕。「你把琴拿回府邸交給士管家,跟他說這琴我很中意,要他小心收好。」

  「是。」家僕小心抱著琴先走。

  他在外頭躊躇了一會兒。「看來……她有麻煩的家務事要處理,但……就算我好奇吧!反正人已經在這兒了,今兒個又剛好有閒暇,不如就當作是打發時間,看看他們兩人有什麼恩怨情仇,說不定……還可以幫他們解決、解決。」樂靜驤打出生到現在難得的冒出好心腸。

  打著看好戲的心態,他踏著輕快的步子先來到上回聽琴的地方,正打算進到那兒瞧琴,眼角餘光瞄見一位姑娘從另一間房走出來,他急忙閃進一旁的樹叢隱藏。

  「是她!」樂靜驤心裡倒有幾分驚艷,「沒想到男裝的她看似病弱,換回女裝的模樣兒倒有幾分清麗的姿色,不過……她的天庭怎麼會有晦暗的死氣呢?」

  他偷偷地跟著她走到前廳,躲在屋外聽她和男子談話。

  「冠文哥,芷兒有樣東西放在房裡忘了拿,而且你給芷兒的琴也還放在房裡,芷兒再回房拿個東西吧!」

  「要巧韻去拿即可。」鍾冠文不願讓她再離開自己的視線。

  「巧韻不知曉芷兒的東西放在什麼地方,何況芷兒今兒個絕對不會再逃了,你就再等芷兒一會兒,不行嗎?」

  「這——」

  「再說,芷兒和巧韻若要跟你回去鍾家,有些東西也要打理,我不回房……巧韻也無從收拾起啊!」

  聽她溫柔地細說,鍾冠文雖然有些擔心,偏偏就是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好,我就在這兒再等會兒。」他握緊了拳頭,要自己再忍耐一下。

  「巧韻,跟我回房拿東西吧!」她起身緩緩走在前頭。

  樂靜驤跟在她們主僕身後,見她們進了房,便悄悄地躲在一旁,聽聽房裡的對話。

  「巧韻,這把琴……你先幫我拿到前廳給公子吧!」她拿起早就放在桌上的琴交給巧韻。「給公子時,你告訴他,我寫了一封信放在裡頭,希望他能拿出來看一看,因為…有些話面對他時,我總是難以啟口,借由書信……告訴他,我一直想說的話,所以無論如何要他先將信看完,再來房裡找我。」

  「小姐,你不一起——」巧韻雙手抱著琴和小包袱,心裡總感覺今日的小姐看起來有些不真切,彷彿……離她愈來愈遠。

  「不,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收拾,你先去吧!」她送巧韻到房外,等到巧韻走了一段距離,才紅著眼眶喃喃自語:「巧韻,往後自個兒多保重了。」

  她退回房裡,掛上了房門,將早藏在床下的稻草和平日炸樹的火藥取出,有條不紊的把稻草堆在床和房間四周,火藥放在房門口。當一切備妥,她推開窗戶,朝前廳的方向望了望,心痛的淚一直掛在眼眶。

  「冠文哥,我知道你一向疼愛芷兒,何況……芷兒這條命也算是你拾回來的,但是芷兒傻氣,是芷兒沒有福分和你在一起,只是……命不還你,恩情是斷不了的,希望從此以後,你就忘了芷兒,別再為芷兒東奔西跑,專心留在蘇州孝養義娘,也把心留在兩位嫂子身上,多保重了!」樂靜驤在外頭聽到她這番怪異的喃喃自語,猜想著她說這些話的含意。話意尚未猜透,耳朵已聽到屋內傳來辟哩啪啦的火燒聲,一股焦味傳到他的鼻子裡。「糟了,難道她……」他匆忙地想去推開房門。「該死,居然把房門卡死……」他迅速的看了眼房間的外觀。「窗戶!」他運了兩成的功力,用力朝窗子打去,慶幸這窗子還夠大,不然毀了窗子也無法進屋救人。「天啊!她……真是十足的想死。」樂靜驤在一片烏濛濛的屋子裡搜尋,終於看清她早就躺在床上等死。「該死!」

  一個飛身,他躍到床上,連忙從她頭上抽出枕頭,將燒到她衣角的火打熄。「紫姑娘!看來早被嗆昏了。」他抱起她的身子,打量屋子的情形,稻草分為兩堆:一在床邊,一在屋子的四周,她先燒床邊的稻草,所以人才會被煙嗆昏了。但屋內尚未全部著火,只要躍過內圍的火圈,便可開門或從適才進來的窗戶離去。

  樂靜驤正打算抱著她直接飛過地上蔓延的火苗,再由尚未著火的窗子出去,耳邊驀然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響。「這……是火藥的引子?!可惡!只要我救醒你,我一定要痛打你的屁股一頓。」

  他在火藥爆炸的瞬間,藉著衝力抱著她躍離房間,儘管他身上也受了些傷,卻比不上蘇君的傷勢,因為爆炸的聲響令她早已昏迷的身子又震了下,此刻她完全陷入黑暗中。

  抱著她離去的同時,他聽到前廳趕來的人的哭聲和叫聲。

  「小姐,小姐——」

  「芷兒,為什麼?為什麼?」

  樂靜驤回頭,遠遠瞧著跪在火場的兩人。小琴僮已經哭昏了,至於另一名男子和她是什麼關係,他雖然不知道,但從她放火前的喃喃自語,猜想她的死應該與那男子有關,他可以等救醒她再問,或許……看在她賣了把好琴給他的份上,他可以想辦法為她排解。

  他抱著蘇君急急趕回樂府,一路上心想:他們兩人都以為她死在裡頭了吧?他是很想把人交還給他們,不過救人要緊,現在把人交還他們,他們還要四處去找大夫,而他的府裡便有一名現成的名醫,所以還是由他先把人帶走,等真的救活了她,再通知他們也不遲;而萬—……萬一救不活她,就讓他們以為她是死在這一場大火裡,至少傷心只有一次啊!

  他今天算是好人做到底了,活了二十六年才難得出現的好心全給他們三人碰上了,算他們好運,改日這份人情可要好好的和他們算一算了……

  第三章

  「靜驤,這位姑娘沒什麼求生意志,心跳很微弱,而且……她應該曾經受過很重的內傷,至少有十來年的時間,身子骨不好,這次又受到大震動,想要救活……可要看她的運氣了。」

  傅蔚儒走離床沿,往坐在桌旁的樂靜驤走去。

  「救不活?我倒是第一次聽到有傅神醫救不活的人,看來她該是閻羅王要的人,真是這樣的話,救不活也罷!」樂靜驤無所謂的喝口茶,任傅蔚儒幫他撩起左袖。「傷口不痛了,今天再換個藥就不必再包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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