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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文聞

  她——一的讚美他,得到的是一個懲罰的吻。

  她不理睬他的怒意,繼續說:「倒是我,要什麼沒什麼,從面貌到家世,沒一樣可以拿得出檯面和你相配,該被嫌棄的人是我,不是你啊!」樂靜驤寒著一張臉,憤怒地轉過身不看她。「你說沒有人會不願嫁我,眼前不就有一個嗎?你不是嫌我長得太好,長得無法和你相配,所以不願意和我回府拜見我的爹娘,不願意我開口提親事?」

  她不知道他想回府提親事啊!他又沒事先跟她說,怎能說她不願跟他回去拜見他的爹娘呢?蘇君想開口辯解,但他不聽,自顧自地又說了一堆話——

  「我長這麼大,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臉好看不好看,沒想過要拿這張臉去和誰比;沒想到這張臉竟比不過鍾冠文;沒想到它居然會長得和你不相配,讓你不願與我——」

  「靜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這個意思的。」對於他突來的怒氣,她只能趕快解釋。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他的語氣憤怒,大手卻是溫柔地托起她的小瓜子臉。「以前你和鍾冠文在一起時,你沒有這些問題和疑惑;你不能答應他的婚事,只是因為他不能單單只娶你一個人。現在呢?我就只愛你一個,也只求愛你一個。而你卻拿這些理由來拒絕我,為什麼?是我不夠疼你、不夠寵你、對你不夠好?還是你覺得我長這樣的臉就是和你不相配?」

  「我……我沒這個意思啊!」她覺得好委屈喔!莫名其妙地惹他生氣了,只是他平常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人,為什麼今天說不上三句話就氣得不理她呢?

  看他氣得背過身子,理都不理她的輕聲求和,連忙從身後抱住他,整個人緊貼在他背上,細聲細氣地對他道歉。

  「靜哥,你別生氣嘛!我從來不曾把你當冠文哥,也不曾拿你和他相比,你在我的心中就是你,就是蘇君的靜哥,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不是任何人的代替口。而且你對蘇君夠疼、夠寵、夠好,蘇君感激你都來不及,怎會拒絕你呢?今兒個是我不好,不該提這事的,若你還不能配蘇君,那蘇君大概就真的沒人要了。」

  他伸手握住她圈到腰前的手,轉回頭看她顫抖的臉,不禁露出笑意,和她說話的聲音卻還是冷怒的。「誰說沒人要你?我搶你可搶得辛苦,差點連命都不要了,你居然對我視而不見,還說沒人要你。」他對她自憐的話真有些惱怒,什麼時候她的自信心連一點也不剩了?「我說,你現在倒好了,已經成為一個公主,身份尊貴;倒是我,才真是一介平民。一本來你和我之間,一向都是我主動,你現在若覺得不希罕我這種自動送上門的貨色。拒絕和我回尚書府拜見爹娘,我絕不會勉強你的,反正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廂情願。"

  蘇君看不到他的表情,聽他的聲音憤怒中帶有哀傷,她內疚不已。她不是不想和他回尚書府,而是……「靜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你一廂情願,你千萬別這樣說啊!蘇君……蘇君根本不在乎皇上給的那個封賞,何況那也是你求給我的,沒有你,再多身份給我都沒用。我愛你,或許我在各方面都配不上你,但我真的愛你。只要你不在意我諸多的缺點,能有你相陪、相守一輩子,我自然願意陪你做任何事,更別說只是回尚書府向你爹祝壽。你不要生氣,不要多心了好不好?」

  傻丫頭,終於還是讓他把話套出來了。樂靜驤笑著回身,將她直接摟在懷裡,不讓她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蘇君,你說的是真的?不是我一廂情願和自作多情,而你也從不嫌棄我的臉……與你不相配,而且還願意陪我做許多事,包括和我回尚書府給爹祝壽,順道把我們的親事向老人家提一提,是嗎?」

  「嗯。」她靠在他心窩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不想再說錯話惹他生氣,遂附和地說:「今天是你父親的壽辰,你我做晚輩的人回去祝壽是應該的。不過你適才說錯了,就算你今日同你家人提了親事,我也還不算是你樂家的媳婦,怎麼樣都不能說是醜媳婦見公婆的。」

  他聽她又這麼自我調侃,伸手隔開兩人的距離,讓她看到他好笑的俊臉,俯首以唇點著她的唇瓣。「蘇君,關於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讓你成為我樂靜驤的夫人。這次,你絕對沒有機會後悔,更沒有機會逃走。」

  ***

  大紅燈籠高高掛滿整個樂府,燈還未點亮,洋洋的喜氣已掛在每個人的臉上。

  晌午過後,人聲愈來愈鼎沸。受到宴請的客人不少,聞風而來湊熱鬧的人更多,尤其是尚書府,特地為樂靜驤在樂府四周圍擺了五百桌流水席,讓鄉親共沾喜氣與歡樂。

  蘇君在京城並無親人,樂靜驤為表迎娶的慎重,與齊澍謙商量,決定讓花轎和皇上賜的半鑾鳳駕由齊王府出發,繞行汴京城一圈後,迎入樂府。

  對於此事蘇君並無異議,不管從什麼地方上花轎,總歸是要進入樂府的大門。只是她希望……如果可以由京城鍾府出嫁,會令她對鍾冠文的愧疚釋懷些。

  「蘇君,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喔!」小棋子欣羨的語調令在場的丫鬟聽了,皆莞爾一笑。

  蘇君溫婉的對小棋子笑道:「對我,你不必羨慕,像你這樣的大美人,改明兒當新嫁娘時,一定比我更驚艷四座的。只可惜就只有齊大哥看得到,不然……若讓靜哥瞧瞧,讓他知曉什麼叫美人的話,他就不會說我嫌棄他了。」

  「哼!他那種人,隨心所欲慣了,一切好惡偏偏和人不一樣,說一句比較實在的話,他根本不懂什麼叫美醜。」小棋子翹起嘴來又扁了扁嘴,哼了兩聲,忿忿不平的說:「蘇君啊!你是不知道他那種人,一向自視甚高又挑剔得很吶!兩年前,有一次我們大夥一塊去春宴樓聽曲兒,大家都說艷卿是京城的大美人,問到他時,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他說什麼呢?」雅商實在好奇啊!據她對爺的瞭解,爺一向不談面貌美醜這事,他認為談這種事的人最無聊、無趣了;不意爺還是和人聊過這種話題呀!

  蘇君也很好奇,他對艷卿的評價是什麼?自從上次的事件後,他便不再帶她去春宴樓聆琴。平常他想聽曲子就要她彈;而她不想彈時,換他主動彈給她聽,兩人相互取悅對方,去不去艷卿那兒聆琴也就無所謂了。

  「他呀!很過分,居然看也不看艷卿一眼便說:『艷卿啊!還好啦,五官俱全,不能說丑。』你們聽聽,他說得過不過分?不過。這還不是那天他說得最苛刻的話,那天……」

  「小姐,我家爺說話一向不會苛刻的,你不要誤導夫人對爺的印象了。」雅徵收拾好胭脂盒,聽到小棋子說的話,連忙為主子辯解。

  「我哪有誤導蘇君對他的印象?我是在讓蘇君瞭解他真正的為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夫婦相處之道是相敬如『兵』;既然是如此,就要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是在教你們夫人要如何戰勝你們家那老奸巨猾的爺,以後才不會任他欺負,或者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你們知不知道?」

  蘇君對她的話,略有同感的點點頭。雅丫頭不以為意的搖搖頭。巧韻笑著看看窗外的天色,「小姐,時辰好像差不多了,我們還是趕快準備、準備。」

  「也好,不過……你們真的覺得我這樣——」蘇君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敲門聲打斷。「巧韻,你去看看誰來了。」

  巧韻開了門,宮昂遞了一張紙條給她。「爺要給夫人的。」

  巧韻拿回給蘇君,蘇君看了字條,激動得熱淚盈眶。

  「蘇君,發生什麼事了?」小棋子看她哭了起來,擔心地問。

  「是……是冠文哥……是冠文哥來找我,我以為……我以為他再也不會想見我,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才會對我說那些話;沒想到……對了,他在哪兒呢?」她抓著字條,起身望著巧韻。

  「我不知道,宮昂只拿字條給我,根本沒有說任何話,他應該還在外——小姐,時辰——」巧韻邊解釋,邊看著疾速移動到房門的蘇君。

  蘇君想問官昂,人在哪裡;打開房門,迎面就見到鍾冠文站在那兒等她。

  「冠文哥……」她喊出他的名字後,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淚水氾濫而出。

  鍾冠文臉色略帶憔悴,看到蘇君的新娘裝扮,面露苦澀的笑容,「你……這樣很美,真的很美,甚至比我想像的還美。」

  「冠文哥……」蘇君除了喊他的名,除了眼眶蓄滿了淚,千言萬語全都被梗塞在喉嚨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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