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有說出兇手是誰嗎?」我提出疑問。
慧安搖搖頭,「她說,再給她一個晚上的時間想想,同時她想和玲玲相處一下。」
我看著慧安思忖了一會兒,「好,不過不要太久。」我走過去牽起玲玲的手,告訴她要去見媽媽,玲玲很高興。「我帶她去。」我對慧安說。
慧安點點頭。我牽著玲玲到她媽媽的房間,玲玲一見到她媽媽又叫又跳,高興地唱起筱昭教的歌媽媽的眼睛。因為上個月母親節剛過,洽療筱昭的醫師在醫院教小朋友唱這首歌為她們的媽媽祝賀,所以筱昭也學來唱給我聽,而我們來看守所時,她有空就教玲玲唱。
我看到她感動地流著淚,雖然玲玲並不是唱得很好,有些地方還咬字不清,但是這些都比之前好大多了。玲玲見她媽媽哭,也學著筱昭平常安慰我的模樣,一手抱著她的頭,一手擦著她的淚,嘴裡喃喃地說:「乖乖,乖乖,媽媽乖乖,玲玲呼呼——」
她笑看著我,對我感激地點點頭。我知道她是在謝我,我對她搖搖頭,然後愧疚地說:「對不起,玲玲還有些課程要上,我必須帶她回去了。」見她有些失望、無奈和捨不得,我告訴她:「你想和她一起上這些訓練課程吧?如果你們母女離開這裡,你就可以帶她到醫院去上這些課程了。」
「真的嗎?不是我們一離開這裡,玲玲就——」
「不會,玲玲的課程我可以安排,如果醫院真的沒有人手,我可以接。你相信我,我是一個合格的心理醫生,可以在訓練筱昭的同時,也將玲玲納入課程內,不過大前提是——你們必須離開這裡。」
「我……真的可以嗎?」
我不太清楚她的問題是什麼,然而卻給她一個肯定的點頭做為答覆,她見我點頭,又陷入沉思,我則牽起玲玲的手,要玲玲和我一起離開。
玲玲離去前,在她媽媽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她大聲地說:「媽媽,我愛你。」
我笑著撥撥她的頭髮,她也笑得東倒西歪,因為她是學筱昭在跟我撒嬌的模樣。但是當我看見她媽媽又含著淚水看她時,我真的有說不出的心酸,如果我在更早的另一個機會認識她們,或許她們就毋需走這一趟辛酸路了。
「梁小姐,請你幫我轉告檢察官,我……下午……下午就可以告訴她全部的情形,是不是可以請她安排個時間給我?」
這次,我看到一個信心堅定的媽媽打算為她的女兒,勇敢地踏出滯留已久的步子。
「好,我會為你轉答,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尾聲
因為玲玲的媽媽終於招供,所以慧安忙著逮捕真正的嫌犯,但也因為之前的約談太過頻繁,嫌犯早就有所防備,在慧安發出拘捕令的同時,他也逃了。
我和沈宇庭早上陪同慧安又去看守所一次,在這過程中,我、慧安和玲玲的媽媽商談了一些事,其中包括了她的自白部分,基於心理醫生的道德立場,我堅持慧安不要全部公開,以免造成顏太太個人隱私過度曝光,使得玲玲和她在事後又有了二度傷害。
至於證詞方面,我也徵求顏太太個人的同意,希望她能公佈部分自白,使嫌犯無所遁形。當然這一部分由慧安來撰述、編整,打成書面文字後,交由她過目,同意後簽字蓋章,始可對外公開。
我們三人談妥一切細節後,我與慧安到玲玲那裡找筱昭和沈宇庭,而因為慧安必須到台北縣地檢署處理其他細節,所以我們先送她過去後,才起程到桃園接溫天丞。
「奇怪,怎麼沒見到人呢?時間已經到了,不是嗎?」沈宇庭對我喃喃道。
「是啊!我們有些晚到,但丞應該會等我們才是,他去哪裡了?」我也感到奇怪。
「對了,打行動電話。」沈宇庭提醒我,「他既然出來了,行動電話應該是開了才對。」
我點點頭,連忙從背包裡拿出行動電話,但我一拿出來看,臉色卻嚇白了。
因為那顆極少閃動的小燈此刻正刺眼的亮著。沈宇庭見狀,連忙將行動電話的連線跟蹤器打開。
「他人還在機場,正往南面出口走去。」他看著螢幕上的位置說道,「他快到出口了。」
我聽了他的話,連忙要他指出正確的方向,並且搶過行動電話朝那個方位跑去。
「筱昭……你幫我看一下。」我邊跑邊交代他。
「我知道。」沈宇庭牽著筱昭在我後面回答。
其實沈宇庭恨不得是他來追人而不是我,可是三天前剛拆石膏的他根本跑不快,只好暫時當保母了。
我趕到出口時,正好看見溫天丞打算坐進一輛轎車裡。「丞,你要去哪裡?」我大聲地叫他。
站在他旁邊開車門的人抬頭看我,讓我清楚地知道他正是我們所說的殺人犯。溫天丞也在我的叫聲中,趁著對方一時閃神,用車門推撞那個人。
「趴下!」溫天丞朝我大喊。
我卻一時不能反應,待我回神時,一切好像電影一樣的在我眼前發生——
那個人手上拿著一支掌心雷,迅速的朝溫天丞開槍。槍聲驚動機場的交警,我則衝上前用行動電話砸他的手,手槍應聲掉落地面,溫天丞見狀,奮力用公事包砸他的頭,讓他無法上車,也讓聞聲趕來的警察有時間和嫌犯玩拉扯戰。
「丞!」我跑去將已經倒在一旁的他扶起來。「你要不要緊?誰來幫幫我?」我哭著求救,他已經流了好多血,但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歹徒和警察身上,根本沒人理會受傷的他。
「不要哭,還好……啦!」溫天丞斷斷續續地吸著氣說話。
「怎以會這樣?」遲來的沈宇庭勉強擠過人群幫我扶起溫天丞,「打到哪裡?」
「好……像……是胸口吧——」溫天丞撐著一口氣,略帶輕鬆地說完話後,整個人昏倒在我身上。
「丞!」我哭著大叫他的名字。
沈宇庭看到這個情形也慌了起來,「醫院!」他忽然叫了一聲,然後又想起車子離我們好遠,他有些沮喪,而我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候,一位好心的司機走向我們,他自願送我們去醫院,還幫忙將溫天丞扶到他的車上,然後猛按喇叭驅散圍觀的人群。車子開到一輛警車旁邊時,他還清楚地對警察說明我們的情形。
一位年輕的警察立即下車要求和沈宇庭交換車位,他上車為溫天丞做急救,而沈宇庭、筱昭和其他的警察則坐警車當開路先鋒,好讓我們一路暢行無阻的趕到醫院。
***
「婷婷,我可以要一個吻嗎?」在加護病房住了三天才換到普通病房的溫天丞已經有精神和我調皮搗蛋了。
「你……不害臊,這裡是醫院,筱昭也在旁邊,居然敢這樣對我說。」我暈紅著臉斥責他。
「可是現在沒有外人啊!筱昭她會瞭解我的需要的,筱昭,你說對不對?」坐在小茶几旁的筱昭抬頭,她對我們點點頭後,又繼續低頭畫圖。「你看,她同意,快點給我一個思念的吻,好不好?」
對於他撒嬌地要求,我無奈地端著果汁走到他身旁坐下,他一手立刻將果汁端走,放到病床邊的小櫃子上,另一手則將我擁入他的懷裡。
「小心,別這麼用力,傷口會壓到的。」我提醒他。
「這邊不會。」他慶幸地說,將我壓在他左邊的胸口上,緩緩地低下頭來吻我。過了一會兒,他輕抵著我的唇間:「婷婷,你是不是忘了對我說一句話?」
在他問我這句話時,我腦袋正在想著,還好那天子彈打歪了,打到他右邊的胸口,
並且被胸骨擋住,否則一切真的不堪想像。不過他的話讓我的腦袋連忙動作到他的問題上。
「什麼話?」
「就是我離開台灣前說的那句話呀!」他繞著圈子,輕舔著我的唇。
我的心因為他的提醒而怦怦直跳,卻故意裝作不解地問:「哪一句嘛,我忘了,你再說一次。」
「你……」溫天丞有些生氣,隨即發現我在逗他,猛然地吻住我,直到我們快沒氣了,他才停下來說:「我愛你。是不是該換你說了呢?」
我正要開口,卻被一陣意外的聲音打斷。
「喂!老兄,你真不安分也!」沈宇庭站在門口出聲打擾我們。
我不好意思地推著溫天丞,他則氣惱地翻了一下白眼,但依舊將我抱在懷裡。「我哪有不安分,只不過吻一下我老婆而已。」
「可是你不覺得該看一下場合、看一下時機和看一下身體狀況嗎?」沈宇庭指出重點,同時也將帶來的花插到花瓶裡。
「場合適宜、時機恰當,身體狀況正在迅速恢復中!一切都沒問題,就除了你的出現之外。」溫天丞和他鬥著嘴。
沈宇庭大喊受不了的坐到病床對面的沙發椅上。「還好這是單人的高級病房,不然其他的病人怎麼受得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