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咳咳……』才開口,又是幾聲難耐的咳嗽。
『你這陣子氣色不好,該去看醫生。』他誠心建議。
『我沒什麼事。』她有些吃驚,還有些許欣慰,想不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有人關心 。
『你房間在我隔壁,半夜咳個不停,你不知道嗎?』
『我沒醒來過,不清楚。』楚涼低聲說,不敢用力喘氣,怕又咳個不停。
『用完餐,我們陪你去。』
『用餐?』
『來問你跟不跟我們去吃法國料理。』
『不站崗了?』
『沒說是現在,等其他守衛回來替班才去。』
楚涼搖頭拒絕,『一群男人熱鬧些,多我一個不覺得悶?』
『倒沒這麼想過,少了美女才真該遺憾。』
『誰?』楚涼困惑。
『真不認為自己漂亮啊你?』楚涼的反應惹的守衛誇張的大叫。
『行了,我開心了。』楚涼牽強地笑一笑,若是安慰的話,她感受到了,也舒服多 了。
守衛端詳楚涼的笑容,發著呆。
楚涼垂首瞥見他手中閃著紅燈的對講機。
『我沒說假話,你笑起來真……』
『有狀況,你聽聽。』
『啊?喔……』守衛舉起對講機,沒好氣的說:『還沒問好,楚護衛說不去啊!』
『快回崗位上!看見雷先生的車子了!』彼端慌張不安地吼的比他還大聲。
滿是惆悵的臉蛋遽地為之變色,疲倦的身軀像打了強心針,振奮起來。
他回來了,回來了……楚涼站在原地,聽著車子愈來愈近的引擎聲,心跳便激動加 快。
等到確定走下車的人,是令她這幾天失神且惦記不已的出色身形,立即喜上眉梢, 踩著欣然的步伐走向他。
『雷……』
倏地,楚涼深深吸氣,話語梗在胸口,化成痛楚。
她是等到雷東回來了,卻忽略了依偎在他懷中的可人兒也會一同回來,忘記他會像 以前一樣摟著那女子、給予笑容,會像以前一樣不屑看自己一眼。
『那套衣服好看,後天就和導演說我要穿那套上記者會。』周念慈一下車就抱著雷 東的手,繼續她未說完的話,『哪,要不這樣,叫邦打電話去跟製片說幾句,說我想穿 那套衣服定裝,他不點頭都難。』
雷東看周念慈一眼,沒有板臉色,卻讓她嚇得閉上嘴。
周念慈努努嘴,她知道雷東一向不理會她在演藝圈的事。她承認,自己是得意過頭 了,喜歡上眾人妒忌的表情,但誰不想呢?她的男人可是一皺眉頭,黑白兩道都會不寒 而栗的太子啊!
周念慈忽然想到什麼,朝站在前頭的楚涼大聲說:『幫忙呀,車上好多東西的。』
楚涼屏住呼吸,覺得難受,在終於等到雷東注意到她時,他的表情卻是極度冰冷。
邦打開後車廂,對正往這裡走來的傭人招手,且道:『這種事不該涼做的。』
周念慈撇撇嘴,『那她站在這裡做什麼?』
楚涼望著那張冰冷的俊臉,不住流露些許情愫,『我只是在等雷先生回來。』
『沒那必要。』雷東淡漠回應她,牽起周念慈的小手,從楚涼身邊掠過,看也不看 她一眼。
無情的字眼,粉碎了楚涼甜美的期望,在她心頭劃出一道道傷口。
『雷先生最近情緒不是很好,別理會。』邦提著公事包,走向楚涼。
楚涼低著頭,默然不語。
『你跟他之間是怎麼了?他居然說以後不讓你跟著他了。』
低垂的小臉猛然抬起,愣了好半響,回過神來後,素來冷靜的心,又抽了抽。
轉身過去後,明亮的美眸逐漸模糊。
她深吸氣,依舊不肯在人前卸下堅強的面具。
『我找雷先生問個明白……』
第五章
楚涼停下急促的腳步,按著胸口,難受的咳了咳、喘了喘氣。
待稍微好轉,又繼續往雷東的住所跑去。
一到屋內大廳,就見雷東與周念慈兩人倒在偌大的沙發上,緊緊貼著彼此,瘋狂的 親吻愛撫……
『混賬!』
雷東的咆哮,驚得周念慈花容失色,忙著回想自己哪裡觸怒到他之餘,無意瞥見站 在玄關處的熟悉身影,這才明白雷東吼叫的原因。
周念慈翻翻白眼,『真是的,你做什麼來這裡啊?』
『我無心的。』楚涼緊握著手,力道強到讓指甲插入皮肉中,只希望這種疼痛能掩 蓋過因看見火熱的場面所造成的打擊。
『給我滾出去!』
雷東疾言厲色,可怕懾人。
又是一記重擊打在她的心頭,嚴厲的俊容傷得她連離開這裡的力氣也沒有。
一旁的周念慈畏懼地吞了吞口水,和雷東在一起幾個月,這回第一次看他這樣咆哮 ,嚇得她魂都快飛了!
楚涼顫了顫,強忍著不斷湧上心頭的酸楚,『我只是有事想請問你。』
『那……我……我上樓了。』周念慈轉頭就走,快步跑上樓。
不是她識時務,而是再待下去,她真會被雷東的怒氣嚇到昏倒。
『雷先生,我——』
楚涼未表明來意,冰冷的目光硬生生截斷她的話。
『你懂不懂規矩?我何時喊你進來了?』
『我曉得錯了……』
『那就滾!』
狠絕的字眼,冰冷無情。
楚涼身子微微一震,『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不讓我跟著你?』
『我作任何決定,由不得你來過問。』
『是因為那天我們……』
『什麼也沒發生!』
『雷先生……』
楚涼睜大雙眼,一動也不動。
『那天我喝多了,就是這樣!』
楚涼臉色瞬間蒼白,『所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他的吻濃烈熾狂的令她難以忘卻,強悍地挑起埋藏內心深處的癡戀,當她正期待著 他接收這份情感時,事實竟告訴她,那一晚,只是一場夢,此時此刻,摧毀它的,就是 給她幻想的雷東。
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就因為我只是你的護衛?』
『可見你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如果你還想繼續做我的手下,最好別再讓我聽到 你提起那件事。』雷東指向大門,『出去,立刻!』
剜心之痛,遍佈全身,傳至眼眶,轉化成淚水,一滴一滴呈現她的脆弱。
『我……我明白了。』
她緩緩轉身,頻頻落淚,卻連在他面前哭出聲的勇氣都沒有。
若真的哭出聲采,只怕他會更加森冷以待。
冷酷的眼眸,鎖定如斷線般滑落下來的兩行淚,濃濃的劍眉,緩慢深鎖,本是嫌惡 到不願多看一眼的目光,遲遲不肯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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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涼依言離開他的視線,任由午後絢麗的陽光照出她的纍纍傷痕。
遠處的邦中斷與手下的交談,凝視她的滿滿悵然。
早勸過楚涼不該去詢問雷東的決定,現在可好……『涼?』
邦輕輕呼喚。
楚涼為之頓足,一抬眼,蔚藍天際突然黑壓一片,讓跟隨多年的堅強面具,在沒有 陽光的監視下,暫時卸下。
『涼!』邦低呼一聲,敏捷地接住楚涼的身子,朝手下命令:『去請醫生!快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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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雷東一如往常的去公司,偶爾抽空聽手下幾位主要領主報告管區的 動靜。
這些情形,看在護衛們眼裡,沒有異樣,唯獨不見楚涼緊緊跟隨的身影,沒有人知 道這是怎麼回事。雷東是他們的主子,誰也沒膽去過問,以為能從楚涼身上解開存留多 日的不解,哪知,三天見不到楚涼一面,倒是不時由其臥房聽見依稀的咳嗽聲。
楚涼病了,這是幾位護衛互傳開來的事,但誰也不敢說到雷東的耳邊。
『名單全在這裡。』護衛以最低的音量在議堂走廊上對邦說著。
邦接過手下遞來的資料,端詳裡頭的內容,隨即走入莊嚴肅穆的議堂,首先向公司 高級幹部點點頭,再俯首對雷東低聲說了幾句。
雷東不改容色,合上手中資料,以示會議到此結束。
『明天雷先生會去公司繼續今天的會議,各位慢走。』
幹部們沒有異議,忙著走開,早在邦還未出現之前,他們就期望今天的會議可以臨 時取消,否則再這樣下去,他們真會被雷東異常的情緒搞得精神崩潰!
這幾天下來,這個尊王總是沒來由的噴火,如天降災難般可怕,讓人手足無措。
雷東拿起桌上另一疊文件,往內室走去。
這是他專門處理公司文件的辦公室,右側是一個個高大書櫃,裡頭包含的可是各類 專精的知識,非一般人能簡易參透,當然,這如山的書籍也唯有智慧過人的雷東能全數 記在腦子裡;左方是一大片落地窗,推開落地窗就能觀賞到園中的假山矮瀑造景,其後 面不遠處是兩棟三樓建築的樓房,住在裡頭無一不是山莊精銳分子,當然也包括楚涼。
『這是上次參與劉至勳宴會的名單。』邦將手上的資料擱在辦公桌上。
雷東端詳著資料,末了,將它推到一旁,攤開幹部們帶來的文件打算批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