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明不禁大吼了起來--「你搶走我的寶貝女兒,這條罪還不夠嗎?你還需要甚麼解釋?」
「不,沒這麼簡單!」他一徑的搖頭,眼裡的堅決硬如鋼鐵。「不僅是因?雪雁的因素,這中間一定有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我可以感覺得到,你恨我!而且還是瘋狂的恨著我!我不相信我該?雪雁個人執著的行?,背負如此沉重的罪名,甚至,必須因此而付出慘重的代價;我敢肯定,你是因?我所不知道的『某項原由』而懷恨在心。」
「雪雁不曾告訴你原因嗎?」伊達明惡聲惡氣的刺探。
他堅決的搖頭。
「雪雁她竟然想保護你?」他因此而怒焰更熾。「她不願把醜陋的真相告訴你,是因?怕你受傷害,怕你會因此而?不起頭來見人!」
伊達明所透露的點點滴漏,並沒有解除他心中的疑惑,祇有更增加他想探知事情真相的渴望度。
「我知道你沒這層顧慮,所以我才會來找你問明白原因;而事實上,我想,你會恨不得見我羞愧而死,對吧?既然如此,你何不成全我,痛痛快快的把真相說出來?」
所有新仇舊恨,彷彿一下子全湧至他的胸口。「好!反正我也沒有甚麼好隱瞞的……」
「不--」雪雁適時奔了進來,狂亂地阻止--「爸,不要說……」
梁海桐一把拉住雪雁,硬聲道:「讓他說。」
「海桐,求求你,不要再問了,我們走!」她急切的懇求。「他們上一代的恩怨對你我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我祇想永遠跟你在一起,你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告訴我!」他不?所動,以挑戰的眼神看著伊達明。
眼見自己疼愛了一輩子的女兒,滿心祇向著梁海桐那渾球一面倒,伊達明便瘋狂的祇想傷害他。「梁海桐,你拐走了我的女兒,而你爸爸則試圖勾引我的妻子,你們父子全是一丘之貉!」
接下來,則是一長串窒人的靜默……在這層低氣壓裡,祇隱隱聽得見雪雁無助的低泣聲。
許久,許久,屋內才傳來梁海桐那彷彿來自遙遠的外層空間般縹緲虛無的聲音。
「你說甚麼?」
「枉我把梁佑龍當成是我掏心掏肺的好兄弟,他卻暗地裡覬覦我妻子的美色,企圖勾引美紗;所謂『朋友妻不可戲』,梁佑龍他卻泯滅人性,罔頭道義,做出這麼污穢不堪的事來。若非美紗深愛著我,毫不受他的誘惑,我豈不成了王八烏龜?」
「不,我爸不是那種人!」許久,梁海桐才自震驚的迷霧中甦醒,而狂猛的烈焰立刻自他心底竄升,使他整個人怒氣高漲。「我不准你這麼誣蔑他!」
「這是事實!」伊達明的忿怒不下於他,而且還表現出一副很不得能撕碎他的摸樣。「梁佑龍事業失敗,甚至慘遭意外喪生,這都是他應得的報應!」
「你--」
雪雁趕緊阻擋在兩個怒火沖天的大男人之間,她的心早因他們針鋒相對的每句話而疼痛不已。「我求求你們停止爭吵,不要再繼續傷害彼此了……」
「妳自始至終都是知道的,是不是?」梁海桐將矛頭轉向她。
「我……」
胸臆間翻騰的怒火,使他失控的猛搖雪雁纖細的身軀。「是不是?」
「是、是……」雪雁痛苦的直點頭。
他猝然放開她,以冷冽如冰的眼神看著她。「我問過妳,妳?甚麼不坦白??甚麼不把真相告訴我?難怪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妳總是頓左右而言他……」他的眼神隨著吐露的字字句句而更加冷硬。「妳?甚麼要苦苦料纏我?到底有何企圖?」
她不怪海桐懷疑她的執著;因?她能理解,當他知道真相後,一定會震驚、迷惘得喪失了理智,甚或語無倫次,所以,他的無禮、他的懷疑,她一點也不以?忤。而現在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宣洩怒火的管道,以及多一點的時間來釐清這一團混亂。
「海桐,我從下曾懷疑過梁伯伯,我也相信他絕不是那種人。」她以溫柔的眼神安撫他。
他搖頭,避開她朝他伸出的手。「可是他不信!」他發出如受傷的野獸般的怒吼。「他怎麼可以把我爸說成是個齷齪、卑鄙的小人,讓他連死都下瞑目!」
「我相信我的妻子美紗,她沒必要信口雌黃,誣陷梁佑龍。」伊達明以痛心的眼神看著女兒:「而雪匯?了你,卻寧願相信她自己所想相信的。」
他說的每句話都是他的真感受;他之所以會如此痛恨自己的拜把之交,完全是因?他太迷戀黃美紗了--
「爸,無論你與梁伯伯之間究竟有間恩怨,那都已經過去了,海洞不需要背負這一切的。」雪雁拭去淚水,懇切的直視著父親。「『創意』是海桐的心血,請你別毀掉它,好嗎?」
「不要求他!」梁海桐搶在伊達明開口之前說:「我不需要妳?我求情!」
一陣莫名的恐慌幾乎粉碎了雪雁一顆熱烈、執著的心。她知道,經過這次事件,海桐一定又會極力地自他身旁將她推開,甚至再度對她築起心防。
「我祇要你們父女倆徹底自我生命中消失,我就別無所求了……」說完,他便發瘋似的奪門而去。
* * *
濃烈的金黃酒液,如何都麻痺不了梁海桐內心的痛苦;令人眼花撩亂的七彩霓虹,也遮掩不過他此刻混亂的心思;震耳砍聾的熱門音樂,更迷惑不了他的神志;他祇想學舞台上那嘶聲狂吼的搖滾歌手,盡情吶喊出心中所有的煩憂與不快……
一雙裸露、白皙的手臂不期然的環住他的頸項,接著,他耳邊就傳來一個既熟悉又覺陌生的女人的聲音。
「嘻,海桐!」
梁海桐以木然的眼神迎向她;艾蒂的出現,立刻又讓他想起以前那個放浪不羈的梁海桐--以前,他是自由而快樂的;以前,他祇著重於感官的享受,不談責任與束縛,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直至伊雪雁的出現,他才改變了一切。
甚至使他今天乍見艾蒂,無論他怎麼努力,都興不起半點浪漫之心,總覺得過去那一切似乎已經離他好遠好遠,甚至遠在另一個世紀之外……
突然,一股洶湧的怒火從他的胸臆間再度狂燒而起!伊雪雁?何要來招惹他?明知道他們兩家之間的仇怨,她卻偏偏要來招惹他!如果她從不曾出現,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樣,過著自由、放縱、無牽無掛、無憂無意的生活。
「怎麼啦,才幾個月不見,就記不出我來了?」艾蒂嬌俏的嘟起小嘴。
「嗨!艾蒂,我怎麼可能忘得了妳!」他設法朝她擠出一個公認?最性感、迷人的笑容。同時,他矢志從此刻起,要盡力破除伊雪雁對他所下的迷咒,再度變回原來的自己。「我誰都可能忘,就唯獨忘不了妳這個天底下最美麗、性感的小艾蒂。」
說完,他不但沒有喜悅的心,反而有想吐的感覺!
是因?喝了太多的酒嗎?或者--是他說了連自己都嫌噁心、肉麻的話?以前要他說這些哄騙女人的甜言蜜語,根本就跟吃飯、喝湯一般輕鬆自如,甚至不需要經過大腦,就能長念一大串;而現在,他卻如鯁在喉,差點被自己給噎死!
艾蒂轉怒?喜,緊挨著他而坐。「還說忘不了我,多久沒聯絡了?自從……」她像是想起了甚麼似地問:「咦?那個自稱是你的未婚妻的小丫頭呢?上回她從你床上把我趕走以後;你們發生了甚麼事?她該不會還纏著你吧?」
「我希望她能永遠地消失在地球的另一端!」這輩子,他從不曾?任何一個女孩子如此傷神過,除了她--伊雪雁!
「你把她給甩了?」
要躲避她的人並不難,難的是,該如何將她的身影自他心中連根拔除?
「我不想談她。」他一口喝盡杯中的酒。「談談妳吧!最近好不好?」
艾蒂眨眨她那綿密的睫毛。「還不錯啦!認識了幾個條件尚可的男人……」她塗著鮮紅蔻丹的纖纖玉指,輕輕畫過他剛毅的下巴。「可惜,都沒有一個此得上你。」
他應該?她的讚美而志得意滿的,但他沒有!
「是嗎?」若是以前,他可能會很快的接腔,但如今,他卻口吃得不知道自己該說甚 。
「海桐,你變了。」艾蒂多疑的眼神在他那不自然的臉龐上梭巡。
「有嗎?」他知道,他有多痛恨她這麼說。
她直點頭。「你該不是被那個小丫頭給纏呆了吧?不然你怎麼會變得這麼木訥又無趣的?」艾蒂愛嬌的直往他懷裡鑽,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黏在他身上。「從見面到現在,你連我的手指頭都沒碰過,更別說會給我一個火辣辣的香吻,這些根本都不像是你的作風;我記憶中的你,可是一個最懂情趣的好男人。」
她才是吧!艾蒂風情萬種,非常懂得如何撩撥男人的熱情和慾望;他也知道,她將會非常樂意和他重修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