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真』女人。」
「語彤!」察覺自己的聲調太過於尖銳,朱婉婷忙笑著打圓常「書祁,她是開玩笑 的,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新新人類』的新語言吧。」
向書祁很合作的附和:「可不是!語彤實在是個非常有意思的女孩。」
這可是他的真心話。方語彤的確引起了他極大的好奇心,方才冷漠如冰的她,這會 兒在他面前儼然變成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野貓。
她顯然很討厭他;這對向書祁而言,實在是個極難得的經驗,因為在女孩眼中,他 向很有人緣——這還是最含蓄的一種說法。
他靜靜地打量她——方語彤和她母親是截然不同的類型;倒不是她容貌不及朱婉婷 ,而是『味道」不同。她乾淨的臉上找不到丁點兒胭脂水粉,齊耳的短髮顯得輕爽又俐 落,簡單素雅的牛仔褲和襯衫很能襯托出她嬌小卻玲瓏有致的身段。
他得到一個結論:方語彤是個不太注重妝扮的女孩。
其實——她的確也不怎麼需要這些人工化的修飾。
他的視線專注在她白皙的臉龐上。所謂:一白遮九丑,她那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 鐵定是其它女孩嫉妒的焦點所在;她的鼻子直而挺,弧度優美的下巴正驕傲地微微仰起 ,小而豐潤的紅唇始終緊緊抿著。但他百份之百的相信,一旦她卸下了心防時,一定會 綻開最吸引人的笑靨。
他愈來愈喜歡自己的發現。方語彤這身並不怎麼女性化的妝扮反而吸引住了他的目 光,她其實有著極為細緻典雅的五官如果替她戴上發套、換上古裝,那她活脫像是剛從 仕女圖中跨越時空向米的絕色美女——唯一不搭調的,是她那雙充滿叛逆敵意的眼神。
但那雙眼睛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它非常犀利、有神,蘊藏著許多難以瞭解的 情緒,就像兩泓清澈卻不見底的深潭,吸引著人們去探險。而他一向相當具有冒險的精 神。
方語彤以凍結人心的冰冷眼神迎視著向書祁投射過來的注視。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 笑得像剛吃到甜頭的賊一樣,除非他有很嚴重的被虐待狂!
朱婉婷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大力吹捧起他——「園藝造景可是一項專門技藝,尤 其像書祁這麼高的品味,一定能給我們許多很好的建議。」
「婷姊已經有大致的構想了嗎?」他不捨的將部分注意力暫時放在朱婉婷身上。
「有特別鍾愛的植物或花嗎?
放的地點是以客廳或庭院為主?」
「語彤住的公寓不大,大約二十多坪,只有一個小陽台,至於客廳……」朱婉婷揮 揮她纖細漂亮的長指甲,假裝她只是突發奇想,而非精心的安排。「如果你方便,索性 抽個時間到那裡去看看,你們可以喝個茶、聊聊天,一起想想該如何改造語彤那可憐的 小窩。」
「等一下,媽!」方語彤杏眼圓睜。「我可憐的小窩?」
朱婉婷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轉向書祁解釋:「語彤為了寫小說,堅持一個人搬出 去祝她搬過去已經一年多了,但那地方到現在還空蕩蕩的像沒人打理。書祁啊,語彤那 裡能不能改觀,就全看你的了。」
「我會盡力。」向書祁毫不猶豫地應允。
「等一下!」他們倆當她不存在般的達成協議,令她氣得雙眼冒火。「媽,我以為 是你的公寓需要這些無用的裝飾品,而不是我!」
向書祁發出不平的抗議:「植物花卉絕不是無用的裝飾品,它不但能製造清新的空 氣,還能美化環境、開闊人的心胸,好處不勝枚舉。」
「是嗎?很好,但我沒興趣知道,而且也不需要!」
方語彤瀕臨失控地拔高嗓音。
「我的公寓可以稍緩,你的可是當務之急。」朱婉婷誇張地捧著心。「一想利你日 夜待在那個空洞貧乏得像老鼠窩的地方,媽的心都碎了!」
「可我相當滿意那個『老鼠窩』,一點也不需要改變。」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已快因滿腔的怒火而燃燒。
「你需要,」朱婉婷以極具權威的語氣反駁:「只是你不自知;你從來不知道什麼 是對自己最有益處的。」
「你有給過我自由選擇的機會嗎?」語彤嘲諷地反問,憤怒的程度已達到頂點。
「我一直在給你機會。」朱婉婷綻開一抹自以為寬容的微笑。「雖然你始終令我失 望,但再怎麼說,我總是你媽,我不會放棄你的。」
向書祁以崇敬和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們母女。「婷姊,你對語彤的愛真令人感動;語 彤,你實在大幸福了!」
方語彤找不到任何形容詞來形容此刻她心中的感覺,即使火山爆發的威力也不及她 的怒火於萬分之一!最感痛苦的是,她必須極力克制住這即將爆發的衝動,因為她不想 在向書祁或任何人面前和自己母親吵架!
「我的屋子不需要添加任何東西!」她整個人僵硬得一如冰凍過久的魚。
「你需要。」朱婉庭的堅持像一把永遠敲不開的鎖。
「而我會盡可能的幫上忙。」向書祁不識趣的敲邊鼓,眼裡期待的光芒使他那雙眼 睛益發迷人。
「我不需要!」她的口氣僵硬得像是剛從地底挖出來的千年化石。
「你需要。」朱婉婷則依然如枝頭上的鳥兒一般嬌媚。
「放心,一切交給我!」向書祁則有如詭計即將得逞的黃鼠狼一般,露出邪氣的微 笑。
方語彤吞下已到舌尖的怒氣,疲累得不想再重複她的堅持擔這並不代表她打算就此 妥協,只是不願徒勞無功地單獨對抗這兩個難纏至極的麻煩人物。
「媽,其實你不必拖我來的,反正你們兩個人就可以替我決定一切。」她的聲音像 是被踩碎的干樹葉般,霍然轉身,迫不及待地想從這場混戰中脫身。
「書祁,麻煩你了。」朱婉婷笑得像朵迎春的花。
「婷姊。沒問題,一切交給我。」他輕快的嗓音有如跳躍的音符般輕人。「語彤,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他的話像一紙戰書,及時喚住語彤急促的腳步。她回過身,迎上向書祁帶著勝利的 得意笑臉;想要扳回一局的強烈渴望,反倒使她冷靜了許多。
方語彤緩緩綻開一抹甜蜜的微笑,矯揉造作的柔媚嗓音令人全身骨頭酥麻。「永別 了,向『叔叔』。」
「你說什麼?」他臉上勝利的笑容轉眼消失無蹤,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盯著她那誘人 的雙唇邊所綻放出的一抹不懷好意的虛偽笑靨。
她笑得像天使一般純潔和無辜。「你口口聲聲『婷姊』長『婷姊』短的,既然你和 我媽以姊弟相稱,我自然該將『向叔叔』當長輩一樣尊敬。」
旋過身,方語彤像是個經過浴血奮戰而終於贏得勝利的戰士般,意氣風發的闊步離 去。朱婉婷尷尬地強擠出笑臉,和書祁話別了幾句,匆匆追上女兒。
向書祁凝視著方語彤驕傲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覺朗聲大笑了起來。
方語彤實在足個非常、非常有意思的女孩!他開始熱切期待起下次的碰面——那絕 對會是一場戰況激烈、精彩十足的論戰!
而最終獲得勝利的,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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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婉婷坐進她的轎車中,兩手緊抓著方向盤。
「你真是丟盡了我的臉!」朱婉婷怒不可抑的模樣和方纔的溫柔明媚簡直有天淵之 別。
同樣是滿腔怒火的語彤凝視著身旁的母親,不禁扯開一抹苦笑。畢竟她們母女倆還 是有某些相像的地方存在;也只有在她們獨處時,才能看到朱婉婷這真實的一面。別人 眼中的朱婉婷,永遠是那麼的艷麗動人、氣質出眾,任誰都無法將她和眼前這個咬牙切 齒、憤怒叫囂的女人聯想在一起。
「你剛才對書祁那種輕率的態度真教人感到可恥!」
朱婉婷激動得使她眼尾、唇角的皺紋全浮了出來。「打從你小時候開始,我就一直 教導你要有淑女風範,期望你成為一個人人誇讚的高貴淑女!但這會兒你卻讓自己看起 來像一個毫無家教的小太妹!你丟的不僅是自己的臉,更是把我面子踩在腳底下踐踏, 你實在人教我失望了!」
母親誇張的模樣,彷彿她犯的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過般;而那也只說明了——她在 乎的不是她這個女兒,而是自己的面子!
「你在乎的只是自己的面子,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語彤眼裡閃著兩簇憤怒的火花,聲音尖銳刺耳。「我討厭透了你老裡把我當作是塊 快要腐壞的豬肉般,花盡心思只為能推銷出去,根本不在意買的人是誰!」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是你媽,我關心你、愛你,所做的一切全為了你好,你怎麼 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