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唬地面對他,小臉猙獰得不得了。「姓袁的,不要給你一點顏色你就開染坊,我告訴你,我鄗亮亮雖然沒什麼專長,可是我還有點骨氣,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就要是你的未婚妻嗎?你從頭到尾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你只要巴結我爺爺就萬事OK了,那我算什麼?就像你當年人間蒸發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一回事嘛,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傻傻的想了他那麼多年。
然而他回來了,又是車禍、又是未婚妻的,這些……都算什麼?一堆狗屁倒灶的事!
連珠炮的炮轟炸得袁畿幾度想昏厥了事,可是靜下心來,他在亮亮不諒解的語氣中摸索到了一些東西。
他去拉亮亮正此手畫腳的手。
亮亮罵的口沬橫飛,一肚子的怨氣難得獲到紆解的機會,禍首竟敢自動送門來,她也不客氣的啪啪賞了好幾個耳刮子給他那非禮的魔掌。
偏偏那只魔掌不知道什麼叫放棄,打了縮回去又過來,幾度來回後他的手背竟也紅腫了一片。
亮亮大吼,「你裝肖維喔。」
「我沒有。」
「你沒看到我正在氣頭上嗎?」
「有哇!可是我想握著你的手,讓你慢慢說。」
她就像漲到極點的紅色氣球,一放氣咻一聲,成了沒力氣球。
亮亮把手藏在胸前,下巴揚的高高的,像個女王。「姓袁的,我今天鄭重的告訴你,不管你跟我爺爺談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條件,我不會嫁給你的!」
「你不會嫁給我……因為要『嫁』的人是我。」他笑的春風滿面。
她本來瞪著袁畿的眼光一寸一寸退縮,回到自己的小腳尖上。「我一定酒喝太多,頭腦不清楚了。」
她搖著越來越不清楚的腦袋。
「我並不是眼光高,也不是沒人緣,可是時間咻地就跑過去了,我也變成這樣……但是,我也不想就隨便跟沒感情的人送作堆,你跟我不同,男人的身價不是建築在青春美貌上面,你為什麼要答應爺爺入贅到我家咧?」
沒等到袁畿的回應,她又把心事一樣一樣挖出來。
「我就是這麼平凡,一無可取,可是為了年紀大而結婚不是更可憐?我也不想一直被爺爺碎碎念,我也有想結婚的念頭,也想跟自己心愛的人結婚,而不是隨便相親認識還是馬路上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娶我。」
「你說什麼要入贅到我家,我的行情真那麼慘澹,要你用這種方式來報恩嗎?」她的心事沒有人瞭解,反正大家都認為她是個神經比手臂還要粗的男人婆。
心事?那是淑女專有的權利。
「亮亮……你真的醉的厲害,我去買熱茶給你喝。」袁畿看她說的激烈,拳頭揮來舞去,等下會鬧出人命,想把話題扯開。
「好……我要跟你去,你瘸著腳,被人欺負了我可不答應。」酒精催化下,她直覺不想離開那好舒服好舒服的泉源。
第六章
直覺不想離開那溫暖讓她心安的泉源吶!
一隻雪白晶瑩的大腿從緹花被子上跨過來,然後安穩的壓在上頭,一隻光滑象牙色的手臂也不安分的啪聲打上某個心滿意足的人臉上。
因為力道不小,又敲在最脆弱的鼻樑上,受害者立刻就醒了過來。
他的大手拎著突襲他臉的凶器,不禁漾出少見的笑容。
小麥色平滑的胸肌坦露著,黃金比例的身材直沒入薄毯下,可以想見毯子下的完美部位多麼的叫人流口水。
他瞧著那頂著一頭凌亂短髮的俏麗臉蛋,因為甜睡,暈紅布在她可愛的圓臉上,顯然,不管經過多少年她那像布丁般觸感的粉臉還是教人想一摸再摸。
他沒有無憂無慮的童年,青少年就像老頭子一樣老成。
沒辦法──每天飢寒交迫的日子,他的腦子除了賺錢跟吃,再也容不下其他。
袁畿生出玩心,他呼了口氣,吹開落在亮亮額頭上的髮絲,大手頑皮的掠過她黑翹的眼睫毛──喝,原來她像牙色調的臉頰有些淡淡的雀斑,可是那一點也無損她的清麗。
感情來的甚奇特,止息的時候就算在身邊也毫無感覺,然而──時間到了,重新相遇,如潮似水的情感湧出,像是突然站在懸崖峭壁上驚心動魄。
而熟睡的亮亮感覺到有什麼討厭的東西一直騷擾她的好眠。
啪!覷準時機她伸手一拍,奇怪的是竟然落了空。
咦,她的纖纖素手向來打蒼蠅蚊子最準了,絕少落空啊!
「你連作夢都想打我喔。」調侃的聲音傳進了她剛剛起作用的耳膜。
她豁然睜眼,焦距還來不及對準。
「誰?媽的!怎麼是你!」
唉,開口就問候人家的媽螞。
「不是我,那你想跟誰上床?」
亮亮的腦袋還沒能釐清為什麼袁畿會跟她一起躺在床上,又被他超級勁爆的話給嚇得僵硬在當下。
她瞪著跟自己湊得近近的男性臉龐,這才看見自己的大腿還老大不客氣橫跨在人家的腰上。
轟!
就算氣油田爆炸失火,也沒她臉上熱氣蔓延到耳下的慘烈了。
「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是你硬把我拉進來的,說睡午覺要有伴。」
屁啦!她什麼時候有睡午覺的習慣還要帶上一個男人?
她亂糟糟的抓著本來就亂的短髮。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天吶!
她發出驚喘恐叫。
「我喝醉酒對不對?」其餘的……可惡,宿醉的頭可不可以不要痛,讓她想清楚再說?
不過要是宿醉可以商量就不叫宿醉了。她的頭還是痛的像是幾台砂石車輾來輾去還順便倒下滿坑滿谷的砂石那麼吵。
好心情欣賞著亮亮慌張表情的袁畿也很配合的點頭。
「你要負責!」
「什麼?」她心情不爽的吼,這一吼,整個人卻像電到般的移不動了。
「你……沒穿衣服──」她嚥下更多驚恐,聲音整個啞了。「是我脫了你的衣服嗎?」
她竟然犯下這人神共憤的惡行。
袁畿不忍再逗她,安撫的拉住她快要拔光頭髮的手。「亮亮。」
他的聲音有種輕哄,有種誘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柔軟。
亮亮憨憨的抬起急紅眼眶的臉。
袁畿俯下頭,對準她柔軟灩瀲的紅唇親下去。
亮亮先是睜大烏亮的眼珠,多年練功使然的反應讓她下意識手刀就要往登徒子的頸子劈過去,可是……她為什麼全身鬆軟無力,一點女俠的威風都施展不出來?
她吃錯藥了嗎?
「噓,把眼睛閉上……」袁畿溫柔的哄她。
她不知不覺的棄甲,兩人的軀體慢慢貼近……
慢著!
才闔上的眼睛霍然打開,她……她……她感覺到肌膚跟肌膚相親的灼熱還有奇異感。
她跟袁畿都是光溜溜地──
「哇!」
她的叫聲可謂響徹雲霄,上窮碧落下黃泉,可能連死人都吵醒了。
袁畿還沒能多做解釋,也沒能安撫亮亮不知道如何自處的情緒,很不幸的,房間門乒乓兩響之後,本來門禁甚嚴的閨房湧進一群拿槍拿棒拿刀的青面撩牙。
袁畿迅雷不及掩耳的拉起毯子蓋住亮亮,也順勢擋住她可能春光外洩的零點幾的可能性,然後坦然面對眾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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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因為亮亮的拖泥帶水,所以換衣服的時間嚴重拉長,「姦情敗露」的一男一女,其實只有亮亮一人痛不欲生的面對從小扶養她長大的爺爺。
她侷促不安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眼神低垂只盼望有個洞可以鑽進去永遠不要再出來。
相對的,坐在她身邊的袁畿神清氣爽的像是睡了場好覺、作了場好夢,美夢並沒有因為甦醒而消失。
袁畿看見她那緊張的模樣,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握住她。
亮亮才想發怒甩開他溫暖的施與,繼而轉念──她實在沒資格對袁畿生氣,說穿了,他是……被害人,她才是那髑「加害人」。
她是個成年人了,不管做什麼都必須自己負責承擔,鬧出這樣的事來,她又怎麼能一味的發脾氣。
這麼一想,幾乎要冒煙的腦子不再瘋狂的窮轉──事到如今,她又不是殺人放火,只是鬧了個丟臉的笑話,相信爺爺不會太追究的。
做好心理準備,然而,一抬頭看見鄔霸天那嚴肅若有所思的老臉,她想了半天的話又全數嚥回肚子。
在亮亮度日如年時,鄔霸天卻只是梭巡著眼前一對璧人,眼光落在袁畿身上。「你決定什麼時候辦喜事?」
「當然是越快越好。」
「可以,但一切得照我的規矩來。」
「我都聽爺爺的。」
「好,夠爽快,我就是欣賞你這股勁。」
「停!」亮亮越聽越不對……他們真當她是壁花嗎?還是不相干的路人甲?!竟然隨便潦草的決定別人的婚姻大事。「……你們的眼中還有我嗎?」
「當然啊,我們不就在討論你的婚事?」鄔霸天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