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每次都用強詞奪理來敷衍我。」她用盡全力,卻完全扳不開他的手勁。
「強詞奪理也是為了希望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著和你溝通啊。」尚保羅反掌握住她的手腕,炯亮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去找一個和你相同世界的人,好不好?」她的手掌一鬆,戒指再度落到玄關桌上。
「如果找到一個人真的是那麼容易的事,我何必在這邊和你東扯西扯?一向就只有我指使別人的份。」他說。
吳心蘭咬著唇,不許自己做出任何回應。他這樣的死心塌地,沒有女人會不開心的。可是,她就是不放心嘛!
尚保羅抿直了唇,見她仍然一臉的固執,遂道:「算了,我不想再求你了。你要走就快走吧!」他好心地幫她打開了門,端端正正地站在門口送客,嘴裡還不停地喃喃自語著:「你早點回去也好,先替自己做一些心理建設,將來才不會對一些『意外』感到措手不及。」
「什麼意外?」她站在原地,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沒事啊。」尚保羅故意悠閒地一攤手,奉送給她一個燦爛如花的笑容。「我只是好心地想告訴你,我打算重新追求你,大張旗鼓、大費周章的那種追求喔。我好想知道手拿一千朵玫瑰送到你手裡時是什麼感覺。還是,你比較喜歡我送一卡車的巧克力?再不然,我歌喉不錯,我拿把吉他到你們公司唱情歌給你聽也可以,或者,我買下電視時段……」
吳心蘭愈聽,臉色愈是恐怖,他根本是想毀滅她的世界。
「你敢!」她驚叫出聲,後背開始冒出冷汗!
「如果這樣做能留住你,我為什麼不敢?」尚保羅冷著臉,將她剛才的話回送給她。
吳心蘭咬著牙關,瞪著他。最後,她終於忍不住低吼出聲,抬高了腳用力地踢向他的小腿。
「好痛!」他慘叫出聲。
「活該!」哪有人追求女友是這麼蠻橫不講道理的。
「如果你是真的討厭我,我不會那麼不識趣硬要纏在你身後,但你不是。我願意為你改變我的自大,但是你也要給我時間改變啊。」他開始討價還價,就不信她會有他固執。
「你快回英國了。」她抿著唇,堅持地說道。
「所以才更要努力把握時間,瞭解彼此啊。只要有心,天下根本沒有改變不了的東西。不然,這樣吧!」他眼睛一亮,顯然又想到了新法子。「從明天開始,我就和你同進同出,一起體驗你口中的『真實人生』,如何?」
尚保羅一拊掌,懊惱自己怎麼沒有早點想出這個法子。
「你不要妨礙我的生活。」她低喊出聲,拚命推著他的胸膛,好像以為只要將他推進房間裡,他這個人就會消失了一樣。
「我是在參與你的生活,談不上妨礙。如果你不讓我參與,那我就只好按照剛才所提議的追求方式,來保全我離台之後的男友專屬權囉。」尚保羅黏著她的手不放。
她瞪著他,發現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可怕局面。
鈴鈴、鈴鈴——
「我去接電話。」尚保羅拉著她的手,一塊飛奔到電話邊。
「喂,老大——有何貴事?」尚保羅笑容滿面地看著她一臉的陰沉。原來她氣到最高點就是這種臭臉啊。
他成功地把她困在他的長腿之中,只是不小心被她狠狠擰了一下——痛得他齜牙咧嘴就是了。
「小道消息指出,某八卦雜誌知道你停留台灣的消息,正在追蹤你的一舉一動,自個兒小心一點。」話筒另一端的尚傑交代道。
「真的嗎?」他揚起一邊唇角。
「為什麼你聲帶竊喜?」尚傑疑惑地問。
「因為有利可圖啊。」尚保羅「啵」地在吳心蘭臉上印了一個吻。
「你的女神在旁邊,對吧?不打擾兩位相親相愛了。機票已經訂好了,下星期六,設問題吧?!」
「你到時再提醒我,感謝萬分。拜——」尚保羅掛斷電話,仍然像八爪章魚一樣地黏在她身上。
「放開,我要回家!」瞪著他牢牢鉗在腰間的雙手,她再度對著他的手臂又揪又擰。
「我和你一塊回家,順便去拜訪伯父伯母。」尚保羅馬上答話,一邊拉著她的手,一邊哼著歌,一副天下無事的姿態。
她捏人好痛,可是他才不要表現出來哩,免得她以後都拿這招治他。
「我爸媽去屏東了。」見他被擰得毫無反應,她倒是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
「那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待在家裡呢?晚上就留宿在我這裡吧!」他滿臉善良地看著她。
「待在你這裡才是最危險的事。」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逕自往門口走去,偏偏身後的拖油瓶,怎麼樣也不肯放手。
「在你沒有同意繼續讓我瞭解你之前,我不要讓你離開。」尚保羅甜甜蜜蜜地摟著她的手臂。
「你這個騙子!」她雙手叉腰,已經不自覺地出現了強硬姿態。「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會黏著我的。」
「你說得沒錯。既然我們都有了這個共識,那就別再爭執了吧?」他朝她拋了個媚眼,繼而笑容可掬地擁著她的肩,像個初吻成功的少男。
「我們去買果汁,我吼到喉嚨都干了呢。相親相愛兩人組出發了!這可是我們溝通的第一步,藉著挑選飲料的過程中,我才可以知道你喜歡的是哪—類的飲料、什麼樣的零食——」
「你安靜一分鐘,可以嗎?」為什麼她有種預感,她注定擺脫不了這個男人?她真的沒有法子反將他一軍嗎?很不服氣哩。
「可。」他給了她一個天使微笑。
「我要改戴眼鏡去買飲料。」吳心蘭威脅地說道,把隨身攜帶的大眼鏡拿出來。
「沒問題。」他一挑眉,一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模樣。
等到吳心蘭換下隱形眼鏡,真的戴著那副他嫌棄了一百次的眼鏡出來時,他也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戴了墨鏡。
吳心蘭宣佈放棄,一個敢在晚上九點戴墨鏡出門的男人,你還期待他有什麼不敢做的!
兩人手挽著手走出飯店,根本沒人注意到有一台照相機正對著他們按下了快門。
*****
尚保羅承認自己經常一時衝動,不過他也能很自信地說——他的一時衝動多半能讓他有收穫。
昨天,他決定了要參與她的生活,今天下午他就非常認真地守株待兔等在她辦公大樓的門口。
他的偵探費用可不是白花的,這一天下午她是要定期出去探訪老人的。
一個人能守著生平的第一份工作四年不變,除非是像他一樣擁有對工作的熱烈喜愛,否則就是對工作這回事麻木不仁,才禁得起長年累月的毫無變化。
當然啦,他的死心眼傻瓜蘭,實在也是有可能因為工作穩定、待遇合理,而一直在這份工作上待到退休吧。
不過,他相信那丫頭是軟心腸的,否則嘴拙的她,何必每每為她的工作據理力爭到臉紅脖子粗,還為了他的作品標價太高而和他爭執社會的不公。
她啊,真是一點都不會為她自己著想。他的錢賺得愈多,她不就愈能享福嗎?
可他就愛她這份傻氣呵。尚保羅頰邊的微笑很夢幻,襯得他原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俊美出眾。
啊!他的女人出現了。
瞧她卸去大眼鏡後,秀髮飄逸,五官清雅細緻,一件淺藍綿衫,一身深藍牛仔褲,清純又俏麗,看他把她照顧得多好啊。
「傻瓜蘭!」尚保羅走出車外,朝著大樓門口叫了一聲。
吳心蘭驚跳了下,下樓梯的腳步差點踩空。她才往前一瞧,馬上就想躲回大樓裡避難。
但是,她太清楚他的個性了,要是她就這麼往回走的話,他一定會用一種聲勢浩大的方式,把她弄到下不了台的。
吳心蘭頭皮發麻地拎著她的紙袋,用跑百米的速度衝到他的車子前面,倏地鑽進副座,猛地一聲關上車門。
「親愛的,你來了!」尚保羅笑嘻嘻地坐回駕駛座前,給了她一個熱情的吻。「媽媽咪亞,你今天可愛得像一顆朝露。」
「有人在看,你不要這樣啦——」她努力地想把他推在一臂之外,可惜成效不是太好。「你做這些舉動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她已經羞愧到不敢去看車窗外路人的反應了。
「不會啊,反正我已經被人家看得很習慣了。」他捲著她的髮梢玩,決定明天帶她去把頭髮弄個大波浪——她擁有那種讓人不會胡思亂想的清純性感。「所以,你也要學著習慣喔。男朋友太帥,有時候是會有一些困擾的。」
「厚臉皮。」吳心蘭戳了下他的臉頰,然後急忙忙地拎著紙袋,就想下車。「我不能和你扯了,我要去探訪一位朱婆婆,我和她約了十點,不可以遲到太久。」
「好。」尚保羅不慌不亂地按下中控鎖,讓她拉不開門。接著,他側過身,幫她繫好了安全帶。「坐好囉,我們要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