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成語用得很妥當啊!怎麼樣,願不願意放你的心出來和我一塊逍遙?」他拉著她的手亂晃一通。
「我要考慮一下。」她就不信沒辦法擺脫他。
「天人交戰了吧?很抱歉,我這人天生就是讓女人煩惱的。」他伸手一撥長髮,下顎上揚十五度,一副誰與爭鋒的自滿模樣。
「你很吵。」好笑又好氣地瞟他一眼,她從沒碰過這麼愛說話的男人。
「我很吵?我哪裡吵?我以前的女朋友都嫌我話太少。」他真的很吵嗎?難怪有點口乾舌燥。
「她們是耳聾了嗎?」她不客氣地說。
「不,我想是我跟她們話不投機半句多。」尚保羅據實以告,拉著她走到冰箱前拿出礦泉水。
吳心蘭看著他大口喝水的樣子,喜悅在她的心裡冒著泡泡。
她開始覺得,自己一定是有哪些地方特別吧,否則他沒有必要這樣討她歡心。
那是男人對喜歡的女人才會有的表現,不是嗎?想到這裡,她的眸光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有著一種連自己都沒發覺到的情愫。
而他發覺了,同時為著那眸光中的嬌羞而動容。「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否則我會想把你當成晚餐吃掉。」他挑起她的下顎,低嘎地說道。
「你如果再說這種話,我就……」她盯著他沾著水滴的紅唇,竟覺得他像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緋紅了粉頰的她,嚇得趕緊閉上眼睛。
「我如果再說那些肉麻話,你就怎麼樣?把我吃了?」尚保羅伸手戳著她雪白的軟頰,喜歡上那種軟綿綿的觸感。「說嘛……」
「你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待會兒就把你叫來的晚餐全吃光,一口都不留給你。」這是她唯一想得出來的狠話。
「隨便你,只要把你自己留給我就好了。」尚保羅在她頰上咬了一口,笑盈盈的。
吳心蘭呻吟了聲,整個人往下一蹲,所有理智與情感全都潰不成軍。她根本拿他完全沒轍!
「你的喜歡對我來說,真的太突然了。至少給我幾天的時間考慮一下,好不好?」她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雙膝,悶聲說道。
「好。」他緊靠著她,一副我們生死與共的表情。
「而且……」她挪動了下身子,讓兩人拉開些距離。「而且如果我拒絕你的話,也請你不要再試圖騷擾我的世界了,可以嗎?」
「好!」尚保羅二話不說地同意了,因為他的追求不可能是種騷擾。「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這三天我不會出現干擾你,很仁慈吧?」
「三天?」他真的同意讓她考慮了?吳心蘭臉色蒼白地咬住了唇,心裡的遺憾震得她說不出話。
她怎麼可以期待他死纏活纏地黏到她沒辦法思考,逼不得已只好和他談戀愛呢?
「就三天,不能再更多了!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你從昆裡島離開後,我一邊等著徵信社把你的資料送給我,收到你的資料之後,還勤奮工作了整整十天,一連做完了幾個月的份量,才挪得出空檔來台灣找你,結果現在卻還善心大發地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聖人能做到的事,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他說得一發不可收拾、義憤填膺,活像她要的是他的命一樣。
「我懂,就三天。現在,你可以閉嘴了嗎?」她可沒力氣和他鬥嘴,現在就連他找徵信社調查她,她都沒力氣抗議了。
「我再說幾句話就閉嘴!」尚保羅很快地說道,然後抿著唇,也學她抱膝坐在地板上。「就算你要拒絕我,也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才接受喔。那個什麼『你配不上我』,我的心可是不受理的噢。」
她點點頭,腦子仍然亂烘烘地,遂選擇了沉默不語。
時間,過了一分鐘。
「我唱歌給你聽?」他好心地問。
吳心蘭瞪大了眼,看著眼前俊美如太陽神的男子。她有種預感,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了。
第六章
尚保羅說,會給她三天的時間好好考慮兩人戀情發展的可能性。
他是確實遵守了三天沒來打擾她的約定,便他卻沒有真的給她三天的時間思考——
他每天晚上都打電話來對她嘰哩呱啦。
每天晚上!
他的話匣子一開,通常就是兩、三個小時,對話內容通常不會太有營養,可他老是講得口沫橫飛,更可怕的是,她居然聽得津津有味?!
現在她連他幾歲沒包尿布、幾歲交第幾個女朋友、幾歲開始成了百萬富翁……她都一清二楚;而他也對她瞭若指掌,連她六年級時暗戀班長一事,他都吃醋地耿耿於懷。
對於這樣的情況,吳心蘭感到相當害怕——
一來發現自己在他面前再也無所遁形,二來則是害怕自己會因為過多的手機電磁波而長腦瘤。
她沒法子關機,因為那個賴皮鬼威脅她如果關機,就要直接打電話到她家裡拜訪她爸媽。
然則,即使他賴皮到讓她無可奈何,她卻仍然找不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說服他。
說她不喜歡被人批評為高攀他?說她不喜歡老是在介意自己和他相較之下,有多麼黯然失色?這些理由,他都不會接受啊。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對他有沒有感覺;而她對他的感覺,根本如排山倒海啊!可他就是無法明白,她不能只憑著感覺過生活啊。
今天是第四天,她整天都是心神不寧的。
下班前,她突然收到他傳來的手機簡訊——
我在飯店的大廳酒吧,等你的答案。晚上九點,不見不散。
所以,吳心蘭現在站在房間裡,拿出了陳姐送給她的那套白紗洋裝,也拿出了他在昆裡島送給她的隱形眼鏡。
她該答應和他交往嗎?
當她第一百次問著自己,可是卻為他戴上隱形眼鏡的那一刻,她其實已經知道了答案。
沒有人能夠確定未來,所以未來才會如此讓人期待。
誰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和她天長地久呢?
從沒中過獎的她,都會抽中昆裡島旅遊的頭獎了,不是嗎?
她望著鏡子裡那個比清秀二字還多了許多美麗的女子,水汪汪的眸子鑲在雪白的瓜子臉上、小巧的唇瓣被咬得通紅、特意放下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用了潤絲精的髮絲看起來甚是烏亮。
配合著身上這套蓬抽窄腰的白紗洋裝,她不禁有種恍惚的錯覺,以為自己真的成了他口中的月光女神。
她帶著一絲緊張的笑意,套上一件防風外套,騎著摩托車來到了飯店外頭。
停好車,她脫下外套,深呼吸三次,才有辦法跨出她的第一步。
她緊張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這才記起自己早戴上隱形眼鏡,接著,不自在地碰了碰圓形的袖口、扯了扯腰間的蝴蝶結……
她是不是穿得太誇張了……為什麼總覺得就連路邊的狗都在看她?吳心蘭咬住唇,低頭避開路人打量的目光,她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對著她指指點點。
她根本不習慣引人注意!於是她加快了步伐,幾乎是用小跑步的方式衝向飯店大門。
「歡迎——」飯店門僮的笑容僵了一下,才又把話說完。「光臨。」
吳心蘭緊張地頷了頷首,握緊拳頭,快步通過服務生身邊。她的指甲陷入掌心之中,難堪得就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大家的表情像是看到一個瘋婆子呢?
這些人都能一眼看出,她並不習慣這種高級飯店嗎?還是她自以為是的慎重裝扮看在別人眼裡,還是不夠入流?她猶豫地走到大廳酒吧的入口,一度想轉身離開。
「小姐,一位嗎?」穿著削肩制服的女服務生憋著笑,把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我找人——」吳心蘭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她非常肯定這個服務生根本是在嘲笑她。
「請進。」服務生說道。
她不敢再看服務生的嘲笑表情,用一種逃命的速度跨入酒吧。
只是,她才一走進,酒吧內的喧嘩立刻靜止,所有人的焦點全都停留在她身上。她臉色慘白地絞著腰間的大蝴蝶結,除了前方之外,她根本不敢左右張望。
突然間,酒吧裡有人爆出了竊笑聲。
吳心蘭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她必須靠咬著唇才有辦法不哭出來。要勇敢!只要找到他,就可以離開了!
不遠處,她看到尚保羅熟悉的及肩長髮背影,正倚著窗戶翻閱雜誌,她連換氣的時間都沒有,立刻疾步衝向他。
她賭了!
如果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嘲笑她,她就和他交往到他高興為止。吳心蘭咬緊牙關,一臉奮不顧身地朝著他奔去。
此時,靠在窗邊的尚保羅,完全沒察覺酒吧因她而起的喧鬧。他悠閒地喝了一口葡萄柚汁,迫不及待想見到他的女神。
今天早上他接了一件珠寶設計的委託——那是一顆粉澄完美的玫瑰石,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她的形象,他決定想盡法子把她拐到家,讓她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