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一點吸引你?」尚傑湊熱鬧地站在老弟身邊探頭探腦。
「她長得就是我喜歡的模樣,我沒辦法抗拒這種一張白紙的感覺。」透過望遠鏡看著她的侷促不安,他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憐愛之情。
「你能不能改掉這種以貌取人的壞毛病?」尚傑對著老弟搖頭歎息。
尚保羅偏著頭,想了一下,卻還是老實地回答:「很難改變吧。但是如果她的腦袋裝稻草,我就不會從昆裡島追到這裡了。重要的是,她很認真地在過她的生活,日子或者有點苦,可是她一直都咬著牙在過,從沒抱怨過——這點讓我印象深刻。」
他想呵護她,讓她享受從未擁有過的寵愛,想看她笑得無憂無慮的樣子。
「那你應該知道像她這樣的女人,不是玩得起遊戲的人。」尚傑嚴肅地皺著眉,一副不願老弟造孽的模樣。
「你是她爸爸嗎?」尚保羅放下望遠鏡,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從未對他的戀愛發表過意見的老哥。
「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好男人不該讓好女人傷心。
「放心吧,被我喜歡過的女人,到最後都會變得比原先更懂得如何讓自己美麗。你忘了我無法忍受不美的事物嗎?就算我們最後的結局是分手,她也會感謝我的再造之恩的。」尚保羅一聳肩,表情卻絕對稱不上愉快。
他才不想和她分手呢!
既然他直覺地認為,他能從她身上得到更多無法從別人身上感受到的心靈悸動,搞不好,他會為她走入婚姻啊!
為什麼沒人相信,他就是那種很專情的人呢?
「如果你多注意一下女人的內在美,現在可能早就跟某人神仙眷屬、雙棲雙宿了——」尚傑叨叨教訓著。
「老大,你如果真的那麼厲害,大嫂就不會跟你離婚了。」尚保羅一針見血地說道,見到大哥的臉頰一陣扭曲,他馬上拍拍大哥的肩膀,給了一個鼓勵的笑容。「燈暗了,可能要開始致詞了。望遠鏡幫我拿著,我要出去狩獵了。還有,如果真的放不下大嫂,就去找她啊!據我所知,她昨天『正巧』有事回台灣。」
尚保羅拿起一頂畫家帽往頭上一戴,走過呆若木雞的大哥身邊,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老大,別說我沒幫你喔。祝兩位幸福、白頭偕老。」
尚保羅拉下帽沿,微低著頭走出包廂,用一種不想讓任何人認出他的快速步伐,朝著她的方向前進。
想到將能碰觸到她,他的腳步頓時變得輕快無比——想見到她的衝動,竟然強烈到讓他願意放下設計圖,她實在是夠了不起哩。
她呢?尚保羅眉頭一擰,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她。
啊,原來她又縮到更陰暗的角落去了——幸虧他的視力非常好。
尚保羅將雙手背在身後,踩著無聲的步伐,神秘兮兮地站到她的身後。
台上來賓正用一堆寒暄的話來污染他的耳朵,可她倒是聽得很專心,甚至還站得筆挺。尚保羅奇怪地瞄了台上的無趣男人一眼,仍然不確定她幹嘛一臉準備考試的認真表情。
他還沒發問,吳心蘭的同事已經先開口尋求答案了。
「你幹嘛聽得那麼專心?」陳姐不解地對吳心蘭問道,這輩子沒看過人聽這種演講這麼認真的。
「反正現在也沒事做啊,而且既然待會要吃人家提供的餐點,現在專心聽一下,才不會良心不安嘛。」吳心蘭輕聲回答道,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知恩圖報,真是好個性啊!尚保羅滿意地點頭,就著帽沿邊緣竊看著她的笑顏。
「喔,那你慢慢聽,我去一下洗手間。」陳姐在吳心蘭耳邊說道。
真是個懂得在適當時機離開的好同事啊。尚保羅對此人的背影滿意地一笑,立刻又朝吳心蘭的身後靠近了一步。
呼——尚保羅朝著她的後頸吹了口氣。
吳心蘭猛然打了個哆嗦,強烈地感覺有人站在她的身後。
不會吧?!在這樣盛大的場合裡,居然有變態出沒!
會不會是她神經過敏?吳心蘭往前站了一步,那人卻如影隨形地貼近,那來自身後的體溫熨熱了她的背,她甚至還能呼吸到他的古龍水氣息。
吳心蘭頸後的汗毛全數豎起,緊張地連手心都在冒汗。她右右張望著,卻發現根本沒有人朝她多看一眼。
她著急地又往前跨了一步,半邊身子已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居然還不回頭!尚保羅橫眉豎目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朝她的後頸猛吹一口,這回連手掌都一併搭上她的腰。
吳心蘭驚跳了下,決定用最大的音量遏阻這個惡狼——
「你想做什麼!」她回過頭,大吼一聲。
尚保羅似笑非笑的俊顏,赫然在她面前放大。
台上的主席致詞正好在此時中場休息,吳心蘭的大叫於是成為宴會廳裡唯一的聲音。
第五章
「你——怎麼在這裡!」吳心蘭指著尚保羅的鼻子,顫抖地說道。
全場目光亦隨著吳心蘭的叫聲,看向那名緊偎在她身邊的男人。
「噓,小聲一點。」
尚保羅急忙用手摀住她的嘴,然後「順便」摘下了她的眼鏡。
吳心蘭的視線頓失光明,她捏緊拳頭,全身僵硬地發現,即使是在「視人不清」的狀況下,她仍然可以感覺全場的焦點全凝聚在他們身上。
「是尚保羅!」
「尚保羅在哪裡?在哪裡?」
愈是不想引人注目、又不愛曝光的名人,就愈是引人想一探究竟。
「拜你的尖叫之賜,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這裡了。」尚保羅故意板起俊顏,不由分說地扯住吳心蘭的手,就要往前走。「快走!」
「我才不要跟你走……」吳心蘭咬住唇,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敢太用力甩開他的手,手腕也就只能在他的手掌中徒勞無功地掙扎著。
「你現在留在這裡,會有一堆人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因為你認識尚保羅、因為你被我拉著手、因為我會一直盯著你看,直到你跟我離開會場為止。」尚保羅好心地說明著,黝亮深瞳逕自盯著她紅潤的小嘴,陶醉得很。
「你離我遠一點,要走我自己會走。」
吳心蘭情急之下,又是一陣劇烈拉扯,完全沒意識到兩人的四手交纏,只是讓情況看起來更加混亂不清。
「相不相信,你現在只要一走到宴會廳門口,就會有成排的記者對你『噓寒問暖』啊?加上你現在沒戴眼鏡,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這樣不好吧?」他「熱心」地告誡道。
「那怎麼辦?」吳心蘭嚇到全身僵直,連頭都不敢左右亂轉。混亂之中,她根本忘了自己的眼鏡就是被眼前的惡棍所掠奪的。
「宴會廳裡面有部電梯,是專門為像我這種等級的VIP所設計的。那部電梯位於相當隱密的角落,要不要我帶你脫身啊?」尚保羅唇角勾起一個狡獪的笑容,只可惜她目前「視人不清」。
「那就快點走啊。」吳心蘭低著頭,不自覺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低聲催促道。
「應女士要求,那麼我們就不浪費時間在這裡拉拉扯扯了。說走就走——」尚保羅親熱地攬住她的肩膀,一路目中無人地朝著角落電梯疾行而去。
吳心蘭屏著呼吸,感到他的呼息正肆無忌憚地吹拂過她的臉龐,而他的低笑聲則弄得她的耳朵好癢。
「你幹嘛一直笑?」她一進電梯,就把自己縮到角落裡。
「因為這部電梯根本不通往一樓。」他又補了兩聲得意的笑,清俊非凡的面容有著她此時看不清的狩獵衝動。
吳心蘭砰地一聲衝向電梯門邊,然則一切為時已晚,電梯已然上升。
「放我出去!」吳心蘭又把自己縮到電梯一角,拚命瞇著眼睛想看清楚他的表情。「眼鏡還我!」終於想起了眼鏡。
「到了我的房間,我自然會放你出去,到時就會把眼鏡還你了。」尚保羅往前一步,手指頭不客氣地拉起她的上眼瞼。「不要瞇眼睛,不好看。」
「你不放我出去,我就一直瞇著眼睛。」吳心蘭不服氣地說,身子因為他的接近而不自覺地僵直。
她感覺自己頸後的汗毛直立,怎麼站都覺得不對勁。
「好啊,隨便你高興瞇多久就瞇多久!你眼睛不酸的話,就請便啊,我幫你計時,看看能不能破世界紀錄喔。」尚保羅好整以暇地看著手錶,還順便拍拍她的肩膀鼓勵。
「加油喔,計時開始。」可以和他比無賴的人,世上找不到幾個了。況且是她這個老實頭。
吳心蘭傻了眼,怔怔地看著他——哪有人這樣的?!
驀地,一陣委屈湧上心頭,她紅了眼眶,用手摀住自己的唇,勉強蓋住了一聲哽咽。「你為什麼老是要欺負我?」
「我沒有欺負你,是你欺負我!」
尚保羅咚地一聲把額頭直接靠著她的,灼熱的呼吸侵襲上她脂粉未施的臉頰。
他的右手滑到她腦後,不客氣地扯下她綁發的橡皮筋,而完美雙唇裡吐出的低語,儘是魅惑人心的:「我夜夜為你失眠、茶不思飯不想、衣帶都寬了一大圈、其他女人都引不起我的興趣,我滿腦子都是你的樣子。你說,現在到底是誰欺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