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說了,快將頭髮擦乾。」他說完,即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喂!」她喊了一聲,他還是繼續朝外走。她自嘲地聳聳肩。跟在他身後。「喂,你只會叫我擦頭髮,你自己怎麼也不擦擦?」看他披散著一頭直達腰際的長髮,髮梢還滴著水呢!
「喂!你這樣會感冒的。」她邊跟在他身後,邊擦拭頭髮。
「你在關心我?」
「當然啦!你算來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說什麼也要關心一下,免得人家說我沒良心。」巴結一下總沒錯,何況,這裡不知離繼父、媽媽多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總要為自己留點後路,不是嗎?況且,他是真的救了她,人不可忘恩負義,雖然她不可能給他什麼好處,但是,言語上一點點關心,說不定他就會感動莫名。
想到這,宋心雨暗自竊笑,反正施一點點的小惠,說不定這傢伙會好心送她到繼父和媽媽那裡。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宋心雨伸出手想拉他的長髮,手還沒摸到他的頭髮,就被他扯住手臂。
「哎喲!」宋心雨痛得大叫。「好痛!」
唐錦歡略為放鬆手勁,雙眸銳利地盯著她。
「快放手啦!」她想將手抽回,卻仍教他緊握住。
「以後別在我背後動手動腳。」他冷著一張臉。
「我好心好意想幫你擦乾頭髮,你卻這麼對我。」她委屈地噘起嘴嘟嚷。「好心沒好報。」
唐錦歡聽至此話,雙眉不禁微蹙,她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居然想幫他擦頭髮,行為真是放蕩。
「你放手啦!」宋心雨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不幫你擦行了吧!」若不是為了巴結他,她才懶得管他會不會感冒呢!
見他仍握著她的手,她忍不住發怒。「你到底想怎樣?難不成想永遠握著我的手不放?」
他瞄了她一眼,隨即甩開她的手。不知這女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這麼想接近他。
「喂!你把頭髮擦一擦吧?免得感冒了。」她討好地將手上的布遞給他,接著露出甜甜的笑容。「擦完後,可不可以送我回去?」
此刻雖然星光燦爛,繁星點點,又有明亮皎潔的月光,但是看看四周樹木林立,尤其樹影幢幢,誰知道這暗淡的林子裡有什麼野獸。所以,小不忍則亂大謀,人還是識時務一點,反正嘴巴甜一點,行為巴結一些,這總不會有錯吧?
「你自己不會回去。」他淡漠地接過那塊半涇的布,冷冷地說。
「你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嗎?」她討好地靠近他,甜甜的笑容有點虛假地掛在臉上。見他不說話,她不死心地又說:「人說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天,你既然救了我,當然不忍心讓我自己走回去吧?如果途中發生什麼事,那不是白白糟蹋了你曾救過我的一番心意?」
他直直地注視著她的雙眸,她清澈的眼光透露出一抹企盼,黑白分明的雙眸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他。
透過雙眼,他總覺得她對他沒什麼惡意,可是,她出現的方式又是那麼突兀,真教他弄不清楚,她到底是單純的來向他討回東西,還是另有目的。
有人討回東西需從屋項跳下來,外加偷看人洗澡嗎?
真讓他傷透了腦筋。
「唉!」他最後忍不住歎口氣。
「喂!你別歎氣呀!如果你不想送我回去也沒關係,只要將電話借我一下,我請我爸、媽來接我。」這人也真是的,不送就不送嘛!幹嘛歎氣得那麼大聲。
「什麼是電話?」這女人老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你家該不會連只電話也沒有吧?」她吃驚地望著他。
「我不懂你說的電話是什麼東西。」他不高興地板著臉。
「老天呀!」她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這地方有這麼落後嗎?不管怎麼說,廣州也算是個大城市,怎麼有人無知到這種地步,竟連電話也不知道。
瞧她看他的眼光,好似將他當成笨蛋一般,讓他生氣地轉過身不理她。
誰曉得電話是什麼東西?好像他該知道似的。什麼嘛!
「喂!喂!」宋心雨一見他轉過身,直朝著前方走,讓她一時心慌意亂,連忙跟在他身後。「你等等我。」她亦步亦趨地緊跟著他,真怕他將她丟在這個不知是什麼的鬼地方。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在我們那裡電話是很普遍的。所以,我以為你也應該知道,我絕對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她緊張的解釋。目前她能不能回到爸媽身邊,全得靠他了,這人她可得罪不起。
他視若無睹地往前走著,一點也不理睬她。
「這地方好暗喔!你怎麼看得到路?」雖然天上有明亮的月光,可惜投射下來的光亮,早讓樹木給遮掩住。她不懂他為何看得到路,像她根本就不知道哪裡有路可以走,而他居然能從容不迫地走著,好似這兒是他家客廳般熟悉。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她邊走邊東張西望。在這靜悄悄的地方,讓她心裡不由自主地直發毛,而遠處傳來沙沙沙地聲音更讓她害怕。
「你可不可以走慢點?」她氣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後。他每走一步,她恐怕得走上兩步才能跟上,說不定還不止呢!
「你家還有多遠?」他老是不理她,她只好大聲的說話以解除自己的恐懼感。「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她氣得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只不過還沒抓住,就被他閃了過去。
「我告訴過你別動手動腳的,難道你聽不懂?」他轉過身,冷冷地瞪著她。
「可是……誰教你都不理我,讓我像傻瓜一樣自言自語。」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黝黑發亮的雙眸。
瞧見她紅著眼眶,淚珠已快落下,他不假思索地伸出右手。她一見他伸出手,歡喜地朝他漾出一抹笑靨,高高興興地牽著他的手。
早在伸出右手的那一剎那間,他已後悔得想收回手,可是,一瞧見她那抹真誠的笑靨,讓他一時怔住;等到他回神時,右手早已牽著她的柔荑了。
自從他成年以來,除了生理所需外,他從不曾接近過女色,而且,也不曾牽過女人的手,如今為何會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伸出他的手呢?難道是太久沒接近女人了?
當觸及她的纖手,他幾乎有片刻失神。女孩子的手可真纖細,小小的手柔若無骨,修長的手指,掌心摸起來又滑又軟,不像他的手又大又粗。細子的手握在手中,他還真怕一用力就將它弄斷,所以他只敢輕輕地牽著。
他好似聽見自己心臟突然加快跳動著,而且,他們牽著的雙手也傳來陣陣電流,讓他心悸不已。
「你怎麼跑這麼遠來洗澡?」走了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路,宋心雨忍不住抱怨,哪有人跑這麼遠來洗澡的。若是叫她摸黑走上這段路,只為了洗那一次澡,打死她她都不幹。
想想,天色這麼暗,誰知道這林子裡藏有什麼野獸,或者什麼壞人,洗個澡要走這麼遠又暗的路,簡直要她的命嘛!再說,天那麼暗,要是不小心跌個跤,那不是白洗了嗎?
「喂!你怎麼不說話?」宋心雨輕輕扯了扯他的手。只見他仍靜默地走著,連瞧她一眼也不肯。
「唉!」她無奈地歎口氣。這人可真安靜,如果不是他曾開口跟她說過話,她還以為他是啞巴呢!
「我跟你說過我叫宋心雨,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不指望他回答,只不過沒話找話說,不然,兩人只靜靜地走著,除了他們踩過的地方不沙沙的響聲外,四周靜得讓她害怕。
雖然他牽著她的手,讓她有股安全感,但誰知道這林子裡有什麼東西。一想到這,她忍不住緊靠著他。
「唐錦歡。」
「什麼?」宋心雨驚訝地抬頭看著他。
「我叫唐錦歡。」他有點不悅地開口。這女人像只麻雀似的,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就不知她哪來這麼多廢話。
「名字怎麼寫?」她眉開眼笑的問。原以為她得一個人唱獨腳戲,直唱到他家為止,沒想到他會回答她的話。
「錦繡前程的錦、歡樂的歡。」這女人識字嗎?他蹙起眉。
「你的名字很不錯,可惜跟你的人有點不相稱。」她笑瞇了眼。從她見到他那刻開始,什麼時候見他笑過了?歡樂的歡?看他一點都不快樂,哪來的歡呀!
「是嗎?」他淡淡地說。
「是啊!難道你不覺得嗎?你想,你父母給你取這個名字,無非是希望你前途一片燦爛;你的前途有沒有燦爛我是不曉得,不過,歡樂的歡嘛——」她故意抬頭仔細地看著他。「這就跟你的人差太多了。看看你,老是板著個臉,一點歡樂高興的模樣都沒有,怎麼配得上這個歡字嘛!所以,你不應該叫錦歡。」她還強調似地點點頭。
「那我該叫什麼?」他微微揚起嘴角,話中有絲掫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