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何必氣成那樣,阿聖會發財回來,也許還會娶個白呼呼的老婆咧。」
「松小子!你長大嘍,讓我瞧瞧,你這肌肉壯的!」
「阿雀,再給我提壺酒來。」
「胡大娘……」
「唱曲兒的姑娘來囉!」
四、五名穿著花俏的少女帶著簫、小花鼓以及馬頭琴,展開迷人宛軒的歌喉,甜甜地唱出婚禮的慶頌;皎潔的星光及月光撒下祝福的光芒。
唱曲的姑娘都是遠從千里外的都會請來。京調、花腔、中國戲曲乃至西洋歌劇一手包辦。唱到興頭處,聽眾會用力擊掌拍膝,應和拍子大聲唱和。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叮!
山海關外有三寶
人參、貂皮、烏拉草
山海關外有三傑
東白、西闕、南皇甫
山海關外有三境
猿谷、冰崖、百草地
叮咚叮咚叮!叮咚叮咚叮!
婚禮的第二天便是送親隊伍的遊行。通常是由新娘家出發,午後必須抵達牧場的附近紮營。但是紅雁的情況特殊,所以隊伍是從「倫哈卡貝」出發。
由皇甫蘭領頭的送親隊伍是歡樂的高潮。隊伍馬匹一律健壯雪白,乾淨之色澤乃象徵新娘的純潔貞節,而在馬尾繫上的閃亮緞巾表示喜慶。在馬籠頭上載滿美麗的花朵,在馬鞍、馬轡等鑲上琉璃珠扣,在馬脖子上戴著珠寶及鈴鐺裝飾的佩帶,均表示該戶人家的大富大貴。每家牧場娶親時可都希望大肆風光一番哩!
白家這場婚禮可是辦得簡單華麗又隆重,也算是沖淡對鍾瑞失蹤的哀傷,以喜沖哀。
當紅艷艷的晚霞塗滿整片天際,迎接新娘的人們便開始大放鞭炮,期待著隊伍趕快從遠方的地平線出現。根據古老的習俗,新娘首次接近婆家牧場,必得面對旭日東昇的方向,以求家業的繁榮及蒸蒸日上。
來訪的賓客都急著想一探這聲名四播的新娘芳顏,他們成群結隊圍觀著,對著金髮紅唇的新媳,發出驚異的讚歎,艷羨著白奇哲。
皇甫蘭攙扶著紅雁做完一連串的儀式:舉酒、行曲膝禮、獻酒,紅雁在一一指點下總算順利完成。
「賜——酒。」
一隻大托盤盛滿十二杯晶瑩美酒,代表婆家長者為新娘洗塵的賜酒。
「來。」皇甫蘭牽引紅雁將酒一一潑灑於草原上。一來表示其謙虛為禮、不敢當的態度;二來表示為婆家的牧業祈福。這均是流傳已久且高貴的禮節。
「去哪裡?」發現不用再上馬時,紅雁可真大大鬆了口氣。這兩天來她一直坐在搖來晃去的馬背上,屁股坐得好痛。
「去找你丈夫嘍。」
於是皇甫蘭便牽起紅雁的手,將她交予她一生一世的夫婿——白奇哲。
身邊的人立刻蜂擁而上,一睹白家二少爺的婚禮。
好不容易擺脫執意要鬧洞房的起哄人群,一身錦袍的新郎雖疲倦,卻容光煥發。他輕輕關上新房的門。
檀木傢俱散發出新漆的油味,牆上掛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等喜貼,桌上則擺著鮮花及酒菜。
新床在裡邊,紗幔罩住一襲嬌小的身影,她端正地坐著。她在等我,白奇哲心中浮現無限的滿足。她是我的人了,一生一世的。
取下冠帽,他掀開紗幔。「紅雁?」他方將手搭上她的肩,她整個人就往前斜傾,嚇得他急忙攙扶。
她睡著了……
白奇哲盯著她的睡容,又好笑又放鬆地舒了口氣。怪不得她睡得死死的,婚禮可是很折騰人的累,連他也快倒下去了,得回頭謝謝一直替他擋酒的老哥。
將手臂抄到她膝蓋下,他輕輕地將佳人放到床上,再細心地脫掉她的鞋子。她嗯了一聲,很不舒服似地拉拉胸口的衣服——也對!領子這麼高這麼硬,睡起覺來絕對很難受。他開始解開她紅嫁衣的花樣釘,上衣很快地褪下——她又動了一下,裙子因扭動而捲到大腿上——也對!穿這麼繁重的裙子一定不好睡。主意既定,他的雙手自動自發開始動作——五分鐘不到,一個曲線畢露的睡美人就粉嫩嫩地呈現在他眼前。
天老爺!他只敢再瞥那誘人的春色一眼,就急忙拉上被子,深吸一口氣。
就只差那麼一點,他就變成撲向小羔羊的大野狼!他仔細端詳著她那張俏臉,情難自禁地湊近她,在她嘴上輕啄。這兩片紅唇鮮紅欲滴,嬌嫩如花瓣,一次的滋味猶嫌未盡,所以又來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發出細微的呻吟,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覆在她的胸脯上……
咦?它是什麼時候溜過去的呢?他盯著自己的手,慢慢地抽開它。
再看看熟睡的新娘,他安慰自己不需「急」於一時,反正來日方長,機會多得很……他飛快地脫掉衣服,鑽入被窩中,並且不忘先熄掉燭火。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白奇哲心滿意足地擁著她,漸漸合上了眼睛。
「嘻。」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搔他的癢。白奇哲悄悄打開一條眼皮隙縫,在心中微微發噱。他細細打量著紅雁那張臉,上面寫滿了對他的好奇與愛意。她想做什麼?
「白奇哲?」紅雁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感到十分有趣。她拉高他兩邊嘴角的肌肉,他的表情就變成笑臉小丑,博得她一聲格笑。她再用手掌推擠他的臉頰肌肉,嘴巴就鼓得好高,又引出她一陣笑聲。
我是玩具嗎?白奇哲頗感興味地想著。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囉。他已經發現紅雁這種居高臨下的姿勢,原來是她趴在自己胸膛上所造成的,所以他只要垂下雙眼就能肆意打量那玲瓏纖細的曲線,在他面前輕柔款擺。她雙腿分開棲坐在他的腰間,些微的挪動即擾得他心猿意馬。
紅雁的肌膚如象牙一般潔白光滑,金色的秀髮閃動著誘人的光輝,此刻她一雙湛藍的大眼睛,正毫不害羞地望著他,這姿態、這模樣,使他一股慾望直線上升。
「白奇——呀!」他一個翻身將紅雁的嬌軀壓制於下,紅雁一句話語音末落,像斷了線的珍珠夏然而止。他強而有力的身體如火般熾熱,他需要解放……
紅雁不但不覺得壓迫,更不覺得難受;相反的,她的體內還迴盪一股酥酥麻麻的熱流,令她臉紅心跳。
「白……奇哲?」她連他的名字都喊得羞羞怯怯,小女兒的嬌態表露無遺。
「叫我奇哲。」他的唇滑過她秀氣的纖頸,含住一邊小巧的耳垂。
「嘎?」她有些困惑地詢問。她的身體微微輕顫,回應他親匿的愛撫。
「叫我奇哲。」他再度要求,將手伸向紅雁的頸子,擁她入懷並親吻她。他的手伸進她的髮絲間,另一隻手則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胸部。「我現在是你的丈夫了,不可以再叫我「白奇哲」。」他可沒見過哪家媳婦是連名帶姓叫自己丈夫的。
「奇……」她無法說話了,此刻一開口只覺呼吸急促。他在吻她的耳朵,吻她的脖子,不停不停不停地往下吻。原來,可以親吻的地方不只是嘴巴呢!他的唇如細雨般灑滿她的身體,舌尖的挑逗令她心跳加快。她感到一股火焰猛然升起,熱流貫穿了她的身軀,她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喉嚨,忍不住嬌吟出聲……
「奇哲!」
她呼叫他的名字,感到體內有股熱流不停挪動。她需要他、她需要他……
「紅雁!」白奇哲以吻封住了她的呼喚,今夜,他要做她唯一的男人,也是她此生永遠唯一的男人……
「再見!」皇甫蘭仍不停回頭揮手道別。「有空歡迎到皇甫家莊玩喔!」
一旁的皇甫松亦微微頜首,姊弟倆的身影愈來愈遠,終於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端。
「紅雁想他們。」金髮的少女——哦不,該說是少婦了,此刻正跟在夫婿身邊,看來有些悶悶不樂,兩手不停玩著上衣下擺。
「下次我們去他們家玩好不好?」白奇哲對妻子閃亮柔順的長髮可以說是玩上癮了,愛不釋手哩。「走吧,我帶你去玩。」
紅雁發出一聲歡呼,頓時又恢復她的本性,遺忘了剛剛那股離愁。
「倫哈卡貝」的右方是一片蔥茂的森林。在牧場的習俗中,新婚夫妻要一起騎馬到牧場四周的森林、小河、草原等處上香,祈求皇天后土及草原上的祖先保佑他們。白奇哲將她從馬背上抱下來,含笑看著這個新婚燕爾的小妻子。
白奇哲中規中矩地上完了香,身邊那個好奇心旺盛的嬌妻,早已如脫韁野馬般跑遍了整片草原。她奔向那一大簇一大簇花叢,不一會兒功夫就摘了滿懷的花。她左手抱滿了紫丁香,右手抱著一束鈴蘭,可雙眼還貪心地瞥著野玫瑰呢!
「紅雁給奇哲。」她興沖沖地將花束往他懷中一塞,又蹦跳地跑開。
把我當成花籃兒?白奇哲搖頭,下次記得準備得齊全一點。也許不只要帶花籃,在野外用膳也可以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