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那又如何?」
「這樣會失去基層屬下的心。」
「孝則,你認為顯東組是一般的烏合之眾嗎?」他淡淡的說。
「不……」孝則在他似寒冰的眼神下,心臟的跳動快負荷不了了。
「還是你認為,我不夠資格領導顯東組?」
「當然不是,組長的能力是不容置疑!」孝則緊張的保證。「組長不出三年時間便領導了全關東,是孝則冒犯了。」他行九十度禮道歉。
「我說過,我是非娶光不可,如果有人反抗……立刻剔除於顯東名冊之外。」
「組長,請再三考——」
「啪!」他摑孝則一個耳光,孝則的眼鏡應聲掉落,一把揪起他的衣領讓孝則平視他道:「這、是、命、令!」說完,他放開孝則。
「以後不准再提起這件事。」他冷冷的說:「回去籌劃好一切事項,一個星期!」政強調的說:「一個星期之後完婚!」
他不敢再吭一聲領命道:「是!」孝則洪聲的回答後,撿起地上的眼鏡戴上。
政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他走進病房,臉上掛的是親切的微笑,他看見光凝視著窗外,手偷偷地在擦拭淚水,他心刺痛地微皺眉,真的讓遠說中了,自己超乎理智的寵光,在乎、心痛、憐借她。
雖很想說些安慰的話,但他仍是保持沉默,安靜的坐下,面無表情的陪著她,似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他心頭,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場意外,但仍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缺憾,雙拳握緊地僵在膝上,時間無法重頭……
「光,要不要出院?」
她嚇了一跳,政的聲音突然在冰涼空曠的病房內響起,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進來多久了?
「我?」她小心的吸了吸鼻子,努力保持聲音一如往常。
「回去比較能安心吧!」
家?她的家在台灣,政已經想趕她走了嗎?
「你誤會了。」
她抬起頭莫名的瞧他,眼中還噙著一滴眼淚。
「回去顯東家」見她還有反抗樣,他讓步地說:「當做回朋友家中,好好靜養,有什麼事可以再商量。」
光遲疑地點了點頭,回顯東家至少有人陪,在醫院總是感到異常的寂寞和不安的脆弱。
第七章
「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啦!」光固執得不肯讓他抱她下車。
「說什麼鬼話,外頭還下著雪,不要逞強。」他抓來一張毛毯將她緊緊的裹住,命令手下打傘遮雪。
「拜託——好丟臉!」
他抬起眉頭。「那把臉窩在我懷裡,不要看任何人。」
「不是,我是說你。」
「那就更不用擔心!」他攔腰抱起她,不讓光有抗議的機會。
「政,你對待男女有差異。」她總算是逐漸恢復往昔的態度,可能是政不再強迫她嫁給他,可是她不知那只是他暫時的讓步而已。
「男女不都一樣。」他不是很認真的回答,一心抱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他早命令下人鋪好棉被,想盡快讓光休息養身。
「我是男兒身的時候,你絕不會對我這麼好。」
「你是在指責,我是一個見到女人就流口水的人?」
「哎——不是,我是提醒你,不用對我這麼小心翼翼的。」
他悲苦一笑:「是你小心翼翼。」
她心虛噤口。
「以前當朋友時,根本不像現在一樣急著和我劃清界線。老實說,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光輕歎:「我拿什麼人情還你?更何況愛你的女人,如過江之鯽,你可以去挑一個完美的女人為她付出,不要對我這麼好……」萬一越來越依戀他的溫柔,將來她會放不開這雙強壯又帶給她安全的手臂。
「你希望我寵別的女人?」
這個問題讓光怔愣住。
「回答我呀?」
「不……不要逼我。」她微微顫抖。
看著她的反應,他頓覺兩人之間頗有希望,應該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一頭熱,到底是什麼癥結令光敝不開心房接納他?
她心神沉重,自己從沒深思過這個問題,是呀——口頭上說和實際看到政寵愛另一個女人,感覺和打擊的程度是不同的,她受得了嗎?
光用力的甩甩自己的腦袋,根本不敢想像那副殘酷的畫面,她一定會嫉妒的發狂,渴望政永遠只看著她一個人。
太苦悶了,真想躲開這一切。
「再睡一會兒。」他靜靜的看著光臉上閃過的情緒,心底有一絲絲竊喜,雖然口裡說是為了負責任,可是其實是他想要她,想瞭解中性外表下的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如此纖細又可以大膽不拘,更重要的是光是真誠的在對他,令他可以放心歇息在她懷裡。
她回過神。「帶我來你房間做什麼?」
「從今天起你和我一起睡。」 他抓起棉被覆住她。
「不行!全組裡都知道我是女人,你怎麼可以——」
「光。」他嚴厲的直視她眼瞳。「我清楚那只是借口,你滿腦子只想逃開我的束縛。」
「換句話說,你現在是在囚禁我嗎?」她生氣的問。
「我不得不這麼做,如你所說……我沒有什麼可以牽絆住你。」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管碰見什麼樣的難關他照樣渡過,可是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失去光,就算是夜晚時緊緊抱住她,白天束縛她,仍是令他感到不安。
「那為何不乾脆拿條狗鏈拴住我!」他怎麼可以這樣,非要一直入侵、霸佔她的所有心緒與思維,他又不是真心想要她,一切只不過是責任,一個該死、呆板、愛負責的人。
「可以呀——如果你肯。」他殘酷的回嘴,按平常他會無視或哄她,可是見她仍是冥頑不靈地拚命想推開他,他就有氣,為什麼她總是不明白,嫁給他真有那麼痛苦不堪嗎?政的心情跟著她忽上忽下,光是頭一個令他信心大失的女人。
「顯東政!」她氣急敗壞。
他站起來打開櫃子,當她是隱形人般的在她面前寬衣解帶,拉出浴泡穿上。「光,你應該知道自己逃不出顯東組,還是乖乖待在我房裡休息。」他做勢走出房外。
她急切的說:「你要去哪裡?」話說出口的時候,她便後悔了。
「怎麼?」他挑高眉頭。「要我哄你入睡嗎?」
「誰要你哄,快滾出去!」她顯得很容易動怒、煩躁,表現像一個任性又沒大腦的女人,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怎麼也解不開政和她之間的糾葛,越解不開她越是煩躁。
他關上房門,站在門外深深吸上一口氣,以前旁觀著四周愛恨交織的感情事件,總是嗤之以鼻笑那些人太傻,現在算是讓他見識到愛得深、恨得也深的情樣!居然還是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越是紛紛擾擾,越是想單純的過日子……」沒想到好不容易覓著可以托心的女人,卻是不如他意的無法掌握。
等他淋浴完回房後,光已經體力不支的沉沉睡去,他無奈苦笑,不懂自己複雜的想法,他現在寧可看著光睡得如此沉靜,勝過醒時的無情冷冽,可是醒著時她的溫暖熾熱卻又叫他放不開手。
「可惡的臭小子,為什麼你是個女人?!」他輕悄地潛進被窩中,和她一起睡。
「如果同是身為男性,事情就好辦多了。」
日本下著雪的天,冷得讓光自動尋著溫暖的偎進政的懷中,那小小的肩膀和纖瘦的軀體叫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攬住她,政的情緒跟著平穩下來,他撥開光前額的頭髮,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哎——我還是很慶幸你是女人。」他握住她的後腦,將她更擁進自己的懷中。
☆ ☆ ☆
難得夜晚兩人平安無事的度過,但第二天政提起結婚一事,光又開始和他爭吵起來。
「我說了,我不要嫁給你!」
他一臉鐵青的神色。「請、說、一個『充分』而且我可以接受的理由。」政努力的克制自己發火的衝動。
她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口不擇言道:「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政一怔,這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答按。「立刻跟他解除婚約。」
「憑什麼?!」
「沒有一個男人會娶一個懷了別人的孩子,又流產的女人。」
她咬住下唇:「是!我是殘花敗柳,但再怎麼樣我也不會對你搖尾乞憐!」她雙眼潮紅,在這性開放的時代,她是認真而且在乎貞操的保守女子。
「你非得扭曲我話中的意思嗎?嫁給我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上一次床就得嫁給你,拜託——你不早娶了N個女人。」
他的頭越來越痛。「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原因出在光認定他決定娶她,不過是為了負責任而不是愛她;但事實上政是因為喜歡她,而不只是為了負責任,說到責任要不是對象是光,他根本是不屑一顧,理都不理。
他握緊拳頭又鬆開。「你愛他嗎?」
「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他掩住受傷的表情,直視她道,「原來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只是個無關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