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莎曼悲傷地告訴她母親的死訊。莎蘭驚呼一聲,對麥斯投以控訴的眼神。「你欠我一個解釋。」
「我也需要。」莎曼同意道。
「莎曼,」莎蘭試著呼喚這個名字。「你住哪裡?」
「巴黎。」莎曼回道,喜極而泣。
「你要留在美國嗎?」
「一開始我還不確定,但現在既然我還有你這個親人,我想我會留下來。我們終能找到彼此,這不是很棒嗎?」
鬼才棒。但莎蘭並未顯露出來,反而還回抱了莎曼。
現在和未來才是莎蘭在乎的。她才不會把時間或精力花在哀悼一個不要她的母親上。她母親怎麼可以不要她,丟下她一個人,讓她去上那些可怕的寄宿學校。如果那個女人笨得丟下她跑去住在法國,那是她活該。終有一天,她要知道母親為什麼不要她,但現在,她得先阻止任何人,尤其是莎曼,入侵她的疆界。
「進來。」麥斯說。
對屋內抱持高度好奇心的莎曼隨著其他人進去、穿過由意大利大理石鋪成的走廊到書房,裡面男性化的古樸風格贏得她的讚賞。壁爐上面還掛了一幅麥斯和卡特總統握手的相片。還有一幅莎蘭盛裝的照片。壁爐對面是一組舒適的皮沙發及一張泛著黃銅色彩的書桌。桌後方是許多象徵輝煌公職服務生涯的匾額。
「我住過這裡嗎?」莎曼問。
「出生後頭九個月。我還有你和莎蘭的合照。」
麥斯可以感覺三雙銳利的眼睛都在注視著他,尋找答案,他能對美琪說什麼?「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還有老婆。」對女兒們呢?「你們的母親威脅要自殺,她痛恨美國,拒絕學英文,又無法適應不同宗教的生活,還不喜歡我從政。」他知道這會造成什麼後果。莉莉已死,無法替自己辯護,他不能冒險說出實情。即使莎蘭會原諒他,莎曼也不會。
所以現在不能解釋,他得先問莫瑞信上寫了些什麼,才曉得莎曼知道了些什麼。他應該在信寄出去前先看過一遍的。
莎蘭和莎曼坐了下來。「她在這裡做什麼?」莎蘭問。看到美琪悲慘的模樣真難過,她一直在和有婦之夫瞎搞而不自知。
「我們何不開始訪問,參議員。」是肯定句,而非問句。
「這不是訪問,美琪。我承認自己瞞了你,但現在時機不對。」
「不,參議員,你瞞的是全國大眾。重大新聞是不用事先約時間的。現在你是要接受訪問,還是要我就目前所知的逕自報道?」
麥斯走到櫃子前倒了杯威士忌。「好吧。」
「你和尊夫人是何時分居的?」
「在兩個女兒滿週歲前。」
她的眉毛頓時豎起。「你們一直沒有離婚?」語氣中的憤怒再明顯也不過。「也沒有提出離婚的要求?」
莎曼緊抓住椅子的邊緣。
「沒有。」知道這答案對眼前三個女人各會造成什麼反應。
麥斯的心跳得飛快。昨晚他還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們熱情繾綣。「這是共同的決定。」
「為什麼?」
「我想大眾不需要知道這些陳年舊事。他們只要針對政見投票即可。」
「錯了。至少我個人會希望一個總統的道德無不良紀錄。」美琪說。麥斯知道他深深地傷害了她。有好一會兒,兩人就這麼凝視著彼此。美琪眨眨眼忍住淚水。「好,下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把另一個小孩藏起來?」
「我沒有藏她。」
「對不起,修正。你為什麼隱瞞她的存在?」
麥斯漸漸失去耐心。「我沒有。我很高興她的出現。」
「高興到從未提起過她?」
「美琪,」麥斯懇求道。「等我和女兒們談過後,我會發佈新聞,但現在我不想表示意見。」
她迅速寫下:「參議員拒絕回答。」
「夠了,美琪!」莎蘭喊道。「你憑什麼管起我們的家務事?你和那些新聞界的吃人魔可以等。莎曼,你想不想獨處一下?」從妹妹的口氣中。莎曼可以猜測美琪和麥斯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想起莉莉這些年來過的日子,真是不值。
美琪沒有理會莎蘭。「莎曼,新聞媒體會想要採訪你,知道你這些年住在哪裡,以及你母親的事。」
「媽媽已經死了。」莎曼回道。「她是個信仰虔誠,生活隱秘的人。請你不要再問了,好嗎?」
「你真不在乎如果今晚你報道了這個新聞,會造成什麼後果?」莎蘭問,她似乎又活力百倍,因為情勢現在對她有利。她站到父親身邊,握住他的手,如果現在出對招,說不定她可以輕而易舉地除掉美琪這個眼中釘。
「莎曼剛回到我們身邊,我們急著想和她好好談一談、歡迎她,你怎能如此跋扈?」
「跋扈!」美琪勃然大怒。「這可不是那些由你一手操控的晚會。這是真實的世界!是你不懂的,所以你給我住口。」
莎蘭心中暗喜,但表面卻假裝受辱。「如果爸爸因為顧及禮貌,不敢轟你出去,但我可不管這些。」
麥斯離開莎蘭身邊,對美琪投以尖銳的眼神,語氣也出乎自己預料地重。「如果我們大家都能冷靜下來,我會很感激你們。」
美琪未徵求同意就拿起電話,直撥艾維的專線,告訴他自己在麥斯家有事耽擱,請她幫忙主持節目。
「是不是和一個叫莎曼的女孩有關?」
「是的。」
「該死!美琪,我今天才和她碰過面。我知道這對我們倆都是令人震撼的消息。你記得在哥倫比亞見過歐大衛嗎?是他帶她來紐約的,他很擔心她。聽到她父親還在,而且還有個雙胞胎姊妹,她著實震驚了一下。老天,我可以想像莎蘭的反應。美琪,我父親一直和麥斯的妻子通信,所以我們別傷害到無辜的人,再等一天不會怎樣的。」
美琪沒有回答就掛掉電話。
外面開始下起大雨,窗台上彷彿奏起不和諧的樂章。
莎蘭開口。「我想我們最好打電話到餐廳告訴我們的客人說我生病了,本來以為可以去參加的,但現在只能希望他們玩得盡興。」
「好主意。女孩們,」他說,很高興自己也提到莎曼。「現在我希望單獨和美琪談幾分鐘。莎蘭,打電話到餐廳,等一下我再去找你們。」
莎曼樂得離開這是非之地,和妹妹單獨在一起。
莎蘭走到門口又留下一擊。「我只能說參議員很幸運能發現誰才是他真正的朋友,誰又只是在利用他。」
女孩們一離開,美琪便疾言厲色道;「你這個騙子,無恥的小人!我早該聽父親的話,他向來不相信你們這些政壇人士。你還說我們不能結婚是因為要參加大選。想到我告訴你想幫你生個小孩,你的小孩,哼,你一定在私下大笑我的癡傻!要不是你的女兒自己出現,你還會繼續瞞下去。難道你就不能信任我嗎?難道你真的高傲到要讓你的野心梗在你我之間?」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美琪,我愛你。」麥斯懇求道,試圖說服她,消除她的恨意。「我也希望自己是自由之身,能和你結婚。難道我不想和你共組家庭,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但我就是不能告訴你。」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
「去死吧,說謊的騙子。你信任我幫你親愛的莎蘭選禮物,但卻無法相信我到告訴我這個。愛意謂的就是信任,你懂不懂!」她氣得全身發抖,感覺尊嚴掃地,走離麥斯,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面紙。「你別想試圖左右我,參議員。你現在是熱門人物了,電視和報紙都會大幅報道這個新聞。」
「美琪,求求你。」
「太晚了。」
「沒錯,愛意謂著信任,但那也意謂要保護我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美琪,但我真的愛你,你是我唯一愛過的第二個女人。沒錯,我是對你說謊,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即使是現在仍然如此。我請求你看在莎曼的份上不要將這件事公諸於世,莎曼還年輕,她剛親手埋了自己的母親,內心之苦可以想見。我也希望自己能告訴你為什麼必須保持緘默,但……我只能說我妻子的精神狀態不穩,許久以前失去她和莎曼,使我傷心欲絕,但我撐過來了,現在我乞求你,給我一些時間讓家人重聚,莎蘭也失去母親。」
美琪揮掉他的手。「政客說辭,連續劇的情節。你是什麼樣的父親,居然告訴自己的孩子她母親已死?」
他抿起嘴唇,下巴輕顫。「沒錯,我是天底下最糟的父親。」他啞聲道,開始動怒。「不管你怎麼想我,但,我願意做任何事——放棄任何事——只要保障莎曼的幸福。」
「包括選總統在內?」美琪問,幾乎想相信他,原諒他。
「如果必要的話。」他試圖摟她入懷。
看到麥斯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美琪的身體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