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嗎,汝兒?」不想讓別人對他們行注目禮,也無法忍受在別人眼光中不堪的自己,教父捉了汝兒的手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頭走去,腳步快得讓人跟不上,也讓汝兒不斷的踉蹌著。
「沒有……可是你捉得我手好痛!」汝兒低呼著,然後發現教父像被火燒著了一樣將她的手甩下,臉孔直視著遠方不再看著她。
「你怎麼了?」看著一語不發的教父,汝兒有一點害怕,他現在臉上的表情是駭人的,那種威嚴及冷漠,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連她看了都有點膽戰心驚。
但是教父並沒有答話,他只是默默的走到車前,用力的捶了車體一下。
「你在幹什麼?這樣會受傷的!」眼看教父那種幾近於自虐的動作,汝兒心急的走到教父身旁將他的手捉下,看著上頭的紅腫,抬起頭望著他。
他為什麼生氣?是因為剛剛那三個人嗎?可是她一點也沒有怪他啊,畢競他還是救了她不是嗎?
「教父,跟我說話啊!」看著他那一直緊繃的下巴,汝兒也有點氣了,就算他在生氣,也不能這樣讓她一個像在唱獨腳戲一樣的不停說著話,他好歹也回她一句話,讓她知道他生氣的原因啊!何況他難道不知道她在擔心他嗎!而這種被拒絕的挫折,也讓汝兒的心裡沉重了起來。
「回去吧!」終於將視線放在汝兒的身上,教父咬著牙說。
回去就回去,汝兒也冒火了,她也不是沒有脾氣啊,她這樣和顏悅色的跟他說話,他卻這樣對待她!
一路上,再也沒有先前的融洽,兩個人各想著自己的心事,誰也沒有先開口。
將手肘擱在車窗上,教父沒有心情看著美麗的夕陽,他心裡不斷的思索著,為什麼那些男人會那樣的懼怕他,他真的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嗎?否則以那種一看便知的小混混為什麼會輕易的就逃了開去?不再與他計較?
但這不是他生氣的重點,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他居然讓汝兒受到男人的欺侮,雖然他是馬上的救了她、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他先前晚到而讓汝兒受到期負的事實。
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但是從旁人的眼中,他瞭解到那必定不是個善良人士所會有的,為什麼?難道在以前、在他曾遺忘的那些經歷中,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一個連小混混都要落荒而逃的人?
在教父思索的同時,汝兒心中也不好過,她氣他什麼也不說,他救了她啊!但為什麼在這以後他就再也不開口了,她誠摯的向他道了謝,可是他卻充耳末聞,只是不停的板著一張臉,縮回自己的象牙塔中,汝兒不能忍受的是他這樣將她棄於生命之外啊!
兩人各想各的心事,直到回到了情人灘,兩人都還是維持著原來的疏遠,連村民都可以感覺到他們之間不尋常的氣氛,不過沒有人敢第一個開口。
「嗯……」終於,方伯忍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他清了清喉嚨,然後喚起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想,我們是不是該回家了?」
「什麼?」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著方伯,再看看一直不願意注視對方的教父及汝兒,原本還想開口的人都被他們臉上那層薄薄的怒氣所震懾住,各自摸摸鼻子走了開去。
在這種時候,聰明的話還是不要惹這種在生著氣的人好了,而小村裡的人,顯然都有點小聰明的,霎時間,整個「二十四街」裡的人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在吧檯裡的汝兒,及坐在一旁的教父。
無法忍受這種靜默,汝兒將杯子弄得乒乒乓乓的來發洩的的情緒,而教父仿若沒聽見似的,只是坐在那裡沉著張臉。
歎了口氣,汝兒還是開口了,要是他不願意說話,那她來說總可以吧!「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哪裡惹到你了嗎?」
抬起頭來,教父皺著眉看著一向溫柔輕語的汝兒,不知道她的怒氣從何而來。
「你要是不滿意的話你說阿!你何必這樣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一樣?」汝兒索性甩了抹布站到教父的身前指著他的鼻子,「你說啊!」
可是教父並沒有因為汝兒的憤怒而開口,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汝兒的動作,一臉的驚訝。
「你到底要怎麼樣?你一定要這樣像死人一樣嗎?我哪裡對不起你了,就算殺人也要有理由啊!」汝兒被他那種事不關己的表情氣得連平常的鎮定都消失了,她不斷的踢著椅子、敲著桌子,弄出一些震耳欲聾的聲音來,她就不相信他真的聾了,連她這種河東獅吼的叫聲都聽不見。
「我不是生你的氣。」終於,教父很困難的開口了,她怎麼會以為他是在生她的氣呢?
「那是怎樣?不然我對你叫了半天你為什麼都不開口?你分明是在生我的氣!」汝兒受不了他們之間這種僵硬的感覺,本來不是都很好的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是!」教父歎了一口氣,他只是不想開口而已,汝兒幹麼生那麼大的氣呢?「我也沒有生你氣的理由。」
「那你幹麼把氣發在我身上?為什麼不對我說話?」汝兒坐了下來低頭說著話,因為她居然發現自己的眼裡熱熱的,只為了這點小事她就被他搞得心神不寧,連一向不輕易再流出的淚都湧出來了,哭什麼哭,沒哭過是不是?她暗自為著自己的脆弱而生氣。
「汝兒,我是生自己的氣!」教父無助的呆在一旁,他生他自己的氣有什麼不對,為什麼這樣也會惹來她的怒氣?
看著她低垂的頸項,教父輕輕的將她抬起,然後看到她眼中的淚水,而這麼一來,他原本的心情全部不見,只有一種感覺在腦裡,他不要她哭,他喜歡看著她的笑容,而不是現在這種讓他手足無措的愁容。
「汝兒,我是在生自己的氣,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教父站了起來背向汝兒。
「為什麼?」
「你想知道為什麼?」教父大吼一聲,「你難道沒有看到剛剛那些人眼中的恐懼嗎?汝兒,他們在怕我,他們全都用著驚惶的眼光看著我,你都沒有看見嗎?」
「那又怎麼樣?」汝兒扳過教父的身子,大聲的問著,「那又怎麼佯?」
「你還是不懂,」教父緊緊捉住汝兒的臉,讓她能看著他的臉,「你看看我!我不是個好人!我還有可能根本是一個黑社會的人,你看我身上有哪一點像是正常人的樣子?」
「你捉得我好痛!」在教父的緊緊牽制之下,汝兒想掙去他的手,但卻無能為力。
「你也開始害怕了對不對?」教父誤會了汝兒的意思,他以為她也是像別人一樣對他另眼相待,於是他開始放聲大笑,以一種連汝兒都會心顫的表情瞪著她,「你也怕我是個大壞蛋,你也怕我這種生氣的表情,也怕我傷了你對不對?」
汝兒覺得有點害怕了,但不是因為他那種幾近於瘋狂的行徑,而是由於他那種陷入自我虐待與自我遣責的心態,她不要他這樣對待自己,他會傷了他自己的!
「沒有人看輕你,只有你!你自己一直處在自責的境界,根本沒有人知道你是誰,那會有誰看輕你呢?」汝兒狂吼著,她不知道他從哪裡知道每個人都在怕著他,但至少她沒有,這裡的村民也沒有,他為何又要這佯的傷害他自己呢?
「汝兒!」
看著汝兒單薄的身形在那兒輕輕的顴抖著,教父心裡一陣狂亂,他不想說這種話的,可是他的心情還停留在被人用眼光害怕拒絕的那個時候,但是看了汝兒這種表情,他整個心都揪了起來,無法思考,只能低下頭去,吻住她的眼淚。
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安慰性的吻而己,但是一接觸到汝兒細微的肌膚,教父的心整個的狂跳了起來,她身上那種淡淡的女人香讓他無法抗拒,於是他讓心隨著感覺,讓唇慢慢的往下移動,輕輕的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在微微的顫抖著,教父感受到了汝兒的驚訝,但在他柔柔吻著她的時候,他只想為她消解開她心底的憤怒以及憂愁,而慢慢的,在他略為侵略性的探訪之後,汝兒為他輕啟朱唇,接受著他的縷縷柔情。
從不知道一個吻能讓她這樣的失去自我,但是汝兒沒有辦法,在教父的唇下,她只能任他擁著她,忘卻了所有的事,只是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付出,細心的體會著教父的款款情韻。
似乎永遠也停不了了一樣,教父激情的摟住汝兒的纖腰,將她的身子完全貼在自己的身上,直到雙方都無法喘息為止。
終於,他放開了她,看著她被吻得紅腫的晶瑩朱唇,教父用手抬輕輕摩挲著她的唇,然後看著她的眼。
「汝兒,對不起,我不是……」這時,教父才悟出自己剛才對汝兒做了什麼,他沒有放開她,他捨不得,他仍擁著她輕聲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