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現在既然不需要她們,要她們離開,她們也樂得輕鬆,又有假可放。正當想得如意,準備開溜之際,花神也撂下話——
「要你們離開,不是放你們假,而是要你們搜集更多的情報以備不時之需,想放假也得等你們主子摘下花將神之位再說。」
「啊——」
「別啊,全上工去,也不想想你們主子工作中耶,還敢偷閒。」
整頓過小花精,她才全神貫注在與他的唇槍舌戰中。
***
想要她聽他的長篇數落文章之前,也請他給她點精力補充。
「我餓了,你呢?」
她接的是什麼話?他在教訓她耶,她竟敢顧左右而言它,企圖轉移話題?正當他又想再施展惡毒的趕人之策時,肚子竟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好似全幫著她似的配合。
羞怒之餘,也將氣出在她身上:「你是聾子啊?沒聽見我五臟廟也喊空城嗎?」鄙屑刻意地佈滿尚稱俊美的臉龐上。
他真是過分那,她是怕他金剛經一念完,大伙也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這才好心提醒他耶!誰知他就會耍小聰明,千錯萬錯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下凡的目的是成事,而非因一時之氣而壞了整盤棋。
戒氣用忍!
「那,吃飯了。」
「你有錢嗎?」
她摸摸口袋,搖搖頭。
沒錢也敢喊這麼大聲!「我告訴你喔,我的極限是只供你吃一餐、住一晚——」
她隨即接口說:「明天你起床前,滾——蛋。」
本是一張臭兮兮、線條冷硬的俊臉,在聽完這句話時,竟也奢侈地微揚嘴角。真不知這是他察覺到自己的刻薄而感到好笑,還是他已化解對她的敵意,是以回報一抹善意的微笑?
但他給的笑容還真是短暫。或許對他來說,在她面前一展笑顏是件奢侈的事。
關於這一點,答案為何,冬葦無意去窺探他的內心。
她只要牢捉一個原則——能賴便賴,不能賴也要會耍賴。
反正賴到最後,勝者定是屬於賴王的。
***
她既已成凡人,也得依凡人的行為模式來應對處世。
他洗澡,她必須學他做,即使她已六百年不曾洗過。但既在人間,也該入境隨俗,照做一番。
褪下這一身花精們臨時租借來的衣服,她便沒有換洗的乾淨衣裳。
微敞浴室大門,對著正坐在單人沙發上看電視的冠侯說:「你有乾淨的衣服可以借我嗎?」
冠侯心中暗喃,女人真麻煩,他到底是犯了什麼沖,竟招來這些事?
心不甘情不願,起身走到更衣室.看也不看地隨手便拎了一件襯衫。
「拿去,我警告你——」。
「明天你起床前,滾——蛋。」輕言細聲,照台詞重誦一次。
取走他手中的衣服,輕輕合上門。
對於她的回答,冠侯不禁莞兒一笑,下一秒又冷漠地故態復萌,不以為意回到原位,繼續他精采的電視內容。
浴室門一開,他連抬頭也懶得抬,仍專注在螢幕精采的內容上。
當他眼角瞥見……
「該死的!你在勾引我——」
衝向前去,十萬火速地將她趕進她今晚留宿的房間,並快速關上。
***
心跳從沒這麼急速地跳動過,咒罵道:「他X的,我是招惹了什麼?」
一件及膝襯衫底下一絲不掛,害得他這些年極力維持的平靜無波如丟了顆炸彈般的波濤洶湧,火花四濺。
保存了三十幾年的處男貞操險些因她而做出丟人現眼的「舉」動了。
他氣,她更無辜,她真的很無辜!她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禍嗎?否則他剛剛看她的眼光為什麼像把尖銳的刀劍般,像是想將她殺千刀後再丟到太平洋去毀屍滅跡才足以洩忿?
不過疑問並未困擾她太久,折騰一天下來,吸了一整日的髒空氣,她需要體內淨呼吸調整一下,否則她會挨不到任務完成的。
乖乖上床,儲備明天的精力好死皮賴臉多待幾天。
***
裡邊呈一片死寂般的靜悄悄……
明明坐在電視機前,目光注視的也是精采絕倫的畫面,偏他的心,全飄到房內的冬葦身上。
當一切歸於平靜,他才想起今天這一切的經歷。望著自己的手,剛剛這雙手才碰過一個女人的身體……
他用雙手去推她,怎這一段路上,他的紅斑症靜悄悄,絲毫不見活動肆虐?
再仔細瞧,想瞧出個端倪!
好端端就是好端端,紅斑不出來就是不出來!
莫非,他免疫了?有可能嗎?
不管了,明天先拿女同事當試驗品,屆時便知紅斑是否遠離了。
電視也不看了,索性回房睡。只因現在不管電視多精采也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腦海已然遭受沈冬葦的入侵。。
今晚實在反常,放在地上也有半個月之久,也明知走到這得抬腿才能跨過的啞鈴竟失常地絆了他一腳,害他有驚無險地險摔個倒栽蔥。
「怪,怎今晚特別怪?」晃去一切異想,始熄了燈,停止往常的夜間活動。
***
鬧鐘準時六點半吵人,按下擾人清眠的鬼叫聲,再溫個五分鐘,小賴一下床後才起身。
待他完全清醒後,他才記起一件大事——昨晚帶回了個女人!
而他也放過話,此時此刻,她得從他的家徹徹底底消失。為免她食言,他決定去查房,看看她是否誠實履行他們的約定。
不敢忘昨晚的一幅宮富圖,禮貌性地敲門,三聲過後才破門而入。
才稍稍出了點力,門鎖險些夭折,而她竟沒鎖門,害他白白使那麼大勁!
門一打開,床是空的、被子也整整齊齊疊得好好,比原樣好上十倍。
關上門,有些慶幸她識時務走人,但心裡卻莫名地帶著丁點落寞。
雖然他並不是存心想驅逐她,但有絕大成分是故意的,她幹嘛傻傻地當真走了?也不想想,一個沒了記憶的人,還敢在外遊蕩,這不是擺明了存心送死嗎?
不過,那悲憫的想法只在他的心理停留十秒便告消失。
當他穿戴好制服準備上班時,大門傳來開門聲音……
他心忖道,這小偷未免太大膽,要闖空門也不事先打聽屋主是什麼職業、何時出門,竟敢和他碰個正著!
呵,既然做小偷的人都敢膽大妄為,他自是不用輕饒。
拿起房內一隻鋁制球棒,躡手躡腳往房門後躲匿,只等宵小闖進房內翻箱倒櫃之際再痛擊他一番,好教他悔做宵小,也後悔偷錯人!
良久,來人始終不進來,他只好主動出擊,聲音來自廚房。
奇怪了,那賊人還真與眾不同,偷東西竟往廚房之地走?莫非他的動機只是肚子餓才偷偷進來吃東西?
當他小心翼翼來到廚房門邊,眼前情景並沒想像中刺激驚險,只是——
是她!她還沒有走?
「你在幹什麼?」
倏然出聲,害得冬葦嚇了一大跳,不過幸虧她定力好,才沒因此毀了拿在手中的早餐。
「我去買早餐,現在我在倒豆漿,除此之外,沒幹什麼。」
他才不是只有這麼單純的疑問,他是問:
「怎麼還沒滾蛋?我不是告訴過你,一早就得滾蛋嗎?」
說是說過,只是,放輕鬆點嘛,凡事何必想太多,有時說話是可以打些折扣的,有話好說不是?
「你是說過,而我也聽到了。但,你可曾聽見我答應過你要走?」
惡劣!她真是道地的惡女!竟將他說的話當耳邊風,還在一旁煽涼助長,她真夠惡劣——
趁他尚未發威,冬葦已將他引領入座,端了碗豆漿,放在他的面前。
「趁熱喝了,你沒多少時間磨蹭了。」
仿若中蠱似,他竟順從地依言喝豆漿吃早餐。
一邊吃,冠侯還不斷提醒她:「我出門前,你得離開——」
冬葦敷衍道:「好,好,我聽見了,吃早餐時別說話,小心咬著了舌頭。」
好一會,他才恨恨說道:「你真的是烏鴉嘴,壞事總讓你說中!」
她才說完,他還真的咬著了舌頭。痛呀……
冬葦微揚柳眉,就算接受了他的「恭維」。
不對,事情還沒完,早餐的錢她由哪來?
「你有錢?」
「我沒有錢,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這她早表明過了不是?
一毛也沒有,那這些不就……
冬葦自招:「你的長褲丟在那——」她指向一張兩人沙發。「錢自己掉在地上,我撿了起來,所以就有這些早點了。」
若她在他的長褲掏出,他或許可以扣個偷竊罪名給她,但從地上撿的?那就另當別論。
拾金是否不昧全看她個人良心的決定,何況,她又將拾來的錢拿去買早餐給他吃,她呀,真會鑽法律漏洞,總教他沒轍辦她,好擺脫她……真是惡劣呀!
「算你好狗運!我要上班了,你是不是也該——」
「我去拿一下東西,你等我一下。」
哈,終於可以送走瘟神了。
站在大門處,等候她出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始終不見她出來。眼見已到再不上路便要遲到的危險界線上……
「拿個東西也拿這麼久,不會又想搞鬼吧?」他忍不住嘀咕起來,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