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沒有其他法子嗎?也許可以試試京控。」她指的是告御狀。
干嘎的嗓音嗤笑了聲,「以—個八歲的男孩而言,能不餓死街頭已經不錯了,哪能和皇親國戚周旋,只怕皇上還沒見著他面,那孩子已經冤死。」
瑩姬無言,他說的不無道理。
「你……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那母子又是何人?」
「你難道不想先知道那位肇事者,是哪一位皇親國戚嗎?」他冷瞪向她。
「他……是誰?」
「是養了你十八年的親爹,靖王爺!」他問過頭,冰一般的黑眸裡儘是恨意。
「不!」瑩姬瘋狂地搖頭。她不信!
「不?我等了二十年,可不是為了聽這個『不』字!」他一步步逼近她。
「你……你騙我——」她淚流滿面,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你以為我為何入宮為官?」他將她逼至牆角。
「你……」
「是為了接近你!」這二十年來,他心中日思夜想的只有—件事一一報仇!
「那你又為何娶我為妻?」她仰起頭,對上他滿臉的陰鷙。
「你如此冰雪聰明,難道想不出答案?」他低下頭,陰柔的語調雖然平淡,卻足以致命!
這一刻,瑩姬腦海浮現的是自新婚夜以來的每一天,他對她的每—項折磨一一天!如今她總算明白為何他眸底總是充滿了憎惡!
「看來,你已經明白我娶你的目的了,是不?」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邪惡地笑了起來。
天,他是如此恨她!
而他的確有足夠的理由來恨她的,不是嗎?
這一瞬間,瑩姬知道自己日夜祈求的那一個美夢,永遠永遠也不會實現了!
「對不起,我為我爹所犯的罪孽向你認錯。」她找不出其他話語可以形容自己此刻內心的歉疚。
「現在認錯,不嫌太遲了嗎?」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別有所意地道。
瑩姬心悸地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公平,我要的只有公平!」
「怎麼樣才公平?」
「一命抵一命!」他的俊顏泛起—絲淡漠、嗜血的笑。
「不——」她雙膝—屈,跪了下來,「我爹他年紀大了,求求你饒他一命。」
然而她的苦苦衷求卻撼動不了他的冷硬心腸。
「父債子償,你聽過嗎?」他俯下身,凝視她因流淚而晶瑩至極的水眸。
若是平時,她含淚的楚楚動人模樣,該是如何地打動男人的心。只可惜她是仇人的女兒,注定—輩子得不到他的憐惜!
「你要我死是嗎?」她顫聲輕問,若她的死可以為父王償罪消孽,她亦無怨無悔。
「不,你錯了,我不要任何人死!」冷魅的眼閃過詭光,「我要日日夜夜地折磨你,直到恨意消失的那一日。」他很懷疑會有那麼一天。
這句話,無疑地是為瑩姬判了死刑!
恨意消失?當真有那一日嗎?她連想都不敢想!
「現在,滾!」他粗暴地推開她。
他的力道雖不是很大,卻摔痛了她。可她的心卻遠比肉體上的痛楚更痛!
「還趴在地上做啥?要我將你丟出去才甘心是嗎?」黑眸流轉著赤焰。
他的話一字字狠狠地敲進瑩姬的心。「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她勉力撐起疼痛的身軀退出了書房。
冷冽的寒風驟然吹醒她如墜夢魘的心。
如今,她總算明白他為什麼這般憎惡她!
可聰明如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撫平他心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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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瑩姬身子恢復之後,她每晚都睡在新房的躺椅上,沒敢讓巧兒知道。
這一夜,她照例等到二更天,然後失望地獨自入睡。
看樣子,今晚又是一個獨眠的夜。
在明白了黑閻邪對自己的恨意之後,她不再奢求一切。
迷迷糊糊間,她帶著滿懷惆悵逐漸地進入夢鄉。
黑閻邪來到房中時,看見的是瑩姬蜷著身子,縮在躺椅上的模樣。
迷濛的燭光照著她無邪的絕色麗顏,殷紅的櫻桃小嘴微微開啟,看來是那麼地誘人擷嘗。
他想也沒想,伸出粗糙的大手,讓指尖輕輕劃過她飽滿的雙唇,感受那如絲緞般的柔滑。
該死!他竟強烈地湧起對她的渴望。
原以為多日未見,已平息了那極度渴望她的慾念,如今卻僅僅只是望著她就破了自己—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令他著實惱怒!
「起來!」他一把掀開她身上的被子。
瑩姬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喝聲給驚醒,立即睜開惺忪的眼坐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她慌亂地對上他一臉的躁怒,神情十分無措。
但在無措之中,又有一絲淡淡的喜悅,打從書房那一次之後,她已有三日未見著他的面,此刻—見,竟微微地屏住了氣息,生怕這只是另—次夢境。
「怎麼,這裡是我的房間,我不能來嗎?」他眉頭不悅地聚攏,逕自在床炕上坐下。
「不,不是的,你已有多日未回房,我……我以為……」瞧著他愈來愈冷的表情,她猛地噤聲。
「你這是在指責我沒有善盡為人夫的責任是嗎?」冷魅的黑眸投注在她臉上,神情仍是那一貫的捉摸不定,教人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不,我……我……」我只是想見你,如此而已!
然而話到嘴邊卻無法說出口。
他是這麼地恨她!教她實在說不出任何真情話語。
「想說什麼就說,我最討厭說話吞吞吐吐的人。」他冷淡地道。
瑩姬垂下頭,默默地承受他的冷嘲熱諷。
這是她應該受的,她這麼告訴自己。
黑眸中的怒氣陡然熾盛起來。「怎麼不說話?變啞巴了嗎?」
瑩姬仍是悄然無語。
該死!她愈是這副委曲求全的楚楚可憐樣,便愈令他生氣。
莫名的怒火在黑閻邪心中焚燒。
「過來!」
瑩姬柔順地來到他身前。
「你以為—味地容忍,可以打動我的心是嗎?」他嗤笑—聲,「你別白費心機了,我永遠也不會愛上仇人的女兒。」話甫落,他猛然抄起她的手,「現在,伺候我更衣吧!郡主。」薄唇噙著抹殘忍的淡笑。
他的話如同鞭子,狼狽地抽向她的心,令她的淚珠忍不住在眼中打轉。
「不許哭!你該知道我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他勾抬起她的臉,畫無表情地道。
瑩姬連忙吸了吸鼻子,「我……我不會哭的。」雖然不能化解他內心的恨意,但起碼可以讓他對她少一些些憎厭。
「很好,動手吧!」輕淡的語氣十足地霸道。
她微感羞澀,緩緩解開他的衣襟。
「還發什麼呆?快脫下!」
瑩姬臉一紅,為他褪下身上最後一件衣衫。
「看著我。」他沉聲命令。
瑩姬順從地對上他的眼,芳心為之紊亂。
「現在我要你脫了自己的衣衫。」
她睜大水眸,無言但恐懼地注視著他。
「怎麼?你不願意?」他瞇起眼。
她緊緊拉住衣角,沒有回答。
「該死!」黑閻邪突地長臂一搜,將她扯近他。
「不要——」她倒抽了口氣,直覺地拒絕。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郡主!」他附在她耳畔低喃,「愛不愛我?」他半瞇起眼。
「我……」遲疑了下,她終於說道:「我愛你!」她一直都愛他,難道他感覺不出來嗎?她以為他該明白的。
百年修得同船渡;更何況他們是同修千年的夫妻啊!因為愛,所以她容忍他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不論好壞……
第五章
黑閻邪下了早朝,正準備打道回府。
太監卻匆匆而至,喊道:「國師請留步。」
黑閻邪回頭一瞧,勾起一抹笑,原來是四王爺成王身邊的人。「福順公公,王爺要你來,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吩咐吧!」他徐緩地道。
福順怔了下,笑道:「真不愧為欽天監大國師,奴才尚未開口,您就已知來意,果然神機妙算。」
黑閻邪撇嘴一笑,—貫的高深莫測。
其實,有很多時候,他根本不須推宮演算,也能洞悉人們心中所思。靠的正是過人的觀察能力!
「王爺要奴才來轉告國師,今晚王府裡設宴,請國師過府—敘。」
黑閻邪回道:「公公回府轉告王爺,今晚我一定到。」
回府之後,黑閻邪取出龜甲,為自己下了—卦。
半晌,他對著卦象勾起一抹淡笑,眸底閃過—絲詭光。
入夜後,黑閻邪依約來到紫辰宮。
宮中燈火通明,賓客雲集。
「國師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四皇子顓囂來到他面前。
「微臣見過王爺。」他躬身行禮。
「國師毋需多禮,今夜是小王壽宴,咱們拋開禮教,好好喝上—杯。」稜角分明的俊顏上刻著深沉的笑痕。
黑閻邪眸光微閃,「臣恭祝王爺福壽綿長,百子千孫。」他微有寓意地道。
顓囂縱笑數聲,領著他坐在自己身邊。
席間,眾臣莫不極盡奉承巴結,只為討成王爺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