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並沒有允許讓你這麼做。」她氣自己對他的吻起了深深的眷戀。
「也許,由現在開始,我不需事事經妳同意。」
「你敢!」
「從咱們第一次在河畔相見,妳就該明白沒什麼是我不敢的。」他戲謔的笑顏一如以往。
李晴兒怔住了!
有那麼一瞬,她幾乎以為和她說話的人是霽哥。
心中那隱約的迷惑與痛楚再次攫住她,令她辨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接著,英拓轉頭瞧住桑瑪,問道:「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是她趁著金兵大醉之時,放火燒營,救了大家。」桑瑪不得不承認自己佩服起這個中原女人。
英拓聞言,放聲大笑了起來。晴兒果然一點也沒變!
「咱們回去吧!」英拓下令,同時策馬飛奔而去。
桑瑪瞧著英拓與李晴兒離去的背影,心中忽然異常欣羨。
倘若他也能待她如同中原女人,該有多好?
歎了口氣,她跟了上去。
***
京城
丞相府內,一名家丁帶著欣喜的表情,急匆匆地奔入了大廳之內。
「老爺、老爺……有好消息啦!」家丁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喊。
「什麼天大的事這樣嚷叫?」李丞相沒好氣道。打從晴兒出走之後,他沒有一天有好心情。
「回老爺,有小姐的消息了。」家丁興奮地開口。
「什麼?」李丞相整個人站了起來,「她在哪裡?」
「稟告老爺,是門外有一名賈公子求見,他說有小姐的消息。」
「快請!」
不多時,大廳外走入一名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
「拜見丞相大人!」男子行跪禮。
「快起來!」李丞相打量他好一會兒,看不出他是何來頭。「聽說賈公子有小女的消息?」
「是。」
「她人呢?」
「數月之前,在下與家父在塞外行商,半途上遇見一名自稱李公子的人,他付了我爹一大筆銀子,說是要到邊關尋人,請我們允他一道同行。」頓了下,他接口又道:「我爹見他白淨斯文,又有銀子,自然允了他。」
李丞相心中已有七分明白。
接下來,賈公子臉上神情一變,竟有著濃濃的哀傷。「直到一日,咱們一行人被蒙古人包圍,不但劫走了多日行商的收穫,更一一殺害了家父以及隨行夥伴,連我也……」話到此,他神情仍有止不住的驚怕,足見當時的情景定十分駭人!
「全被殺了嗎?」李丞相面色在剎那間難看到了極點。
「不,蒼天有眼,一個多月後,我拖著仍傷重虛弱的身子到那附近打聽,並安葬了所有人。不過,卻始終不見李公子的屍首或遺物,想來定是教蒙古人擄走。」
「那麼你……」
「數日前,我回到京裡,瞧見皇榜上貼著一張尋人啟事,發覺畫中的女子與那李公子竟有九成像,這才前來拜見丞相。」
李丞相聞言,不覺鬆了口氣。「事實上,公子所描述之人極有可能是小女,因為她一向愛喬扮男裝出府遊玩。」雖說晴兒可能末死,但落入蒙古人手中恐怕處境堪慮。
聽完了李丞相之言,賈姓公子才解了心頭疑惑。
原來李公子是女扮男裝,莫怪如此清俊纖弱。
送走了賈公子,李夫人踏入大廳。「老爺,您打算如何?」方才在後頭她已聽見賈公子所說,心頭十分焦急。
「咱們稟明皇上,求皇上派人到邊城尋找,也許可以尋回晴兒。」
李夫人歎了口氣……這已是最後的辦法了。
翌日,李丞相進宮面聖。
再隔幾日,皇上便派了三十名御前侍衛與李府家丁們前往邊城尋人。
李丞相夫婦知道,這也許是最後一次希望了。
***
英拓與桑瑪的婚禮很快的已經來臨。
營地裡瀰漫著一片熱鬧的情緒,人人快樂的高唱著古老的歌曲,大口大口的飲著馬乳酒,一解平日苦悶的生活。
李晴兒一個人怔怔地踱至河邊……
北地高寒,此時河面上已結了層薄冰,天候非常的清冷。
「這麼冷,妳到這裡會著涼。」
不必回頭,她知道站在她身後的人是英拓。
「別管我,礙不了事兒的,快回去吧!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她低頭,雙眸直盯住光滑如鏡的河面。
英拓緩緩走近她,雙臂緊緊環住她的薄肩。「回去吧!妳身子如此嬌弱,當心著涼。」他心疼道。
「有閒功夫管我的話,倒不如去陪陪妳的新娘子吧!相信她一定很希望有你陪伴。」
「不,我寧可守著妳。」他執拗地答。
李晴兒閉上眼晴,不讓淚水淌下。他的溫柔在此時如一把利刃,讓她心口疼痛難當。
也許,過去的日子她不明白自己的心。但,現下的痛苦,如一把火炬,讓她瞧清自己,原來她是這麼無可救藥地愛著這個男人!
「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陪伴。」她強抑下心底的波濤洶湧。
「我需要!」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妳以為我願意娶桑瑪嗎?」
「無論如何,她終將成為你的另一個妻子,不是嗎?」她挑明事實。
「娶她可以鞏固我在此的地位,如此一來,我才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身為異族人的妳,妳明白嗎?」他痛恨自己目前的身份,讓他無法回到從前的日子。
李晴兒卻用力推開他,退了一步,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盯著他。「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寧可死也不願你這樣的保護?」語罷,一聲細小卻又清脆的聲音響起,李睛兒啪的一聲掉入身後薄冰破裂的河中。
所幸她懂水性,在閉氣之後奮力向上掙扎。
英拓立即縱身,施展他上乘輕功,來到冰上,勾住她露在河面上的雙手。
「撐住!」他盯住她發青的小臉,此時的河水足以凍死人。
李晴兒顫抖著說不出半句話來。她只覺無法呼吸,全身如同被千千萬萬的尖針所紮般痛苦難忍。
很快的,英拓抱著她,疾步奔回營地。
他遣退了所有人,然後將她置於自己帳中,靠在火爐邊,他脫下她身上的濕衣。
「你……你……快住手……住手……」李晴兒吃力地開口,全身仍止不住地發顫。
英拓卻置若罔聞。「難道妳想死?」
「總比……被……被你……羞辱好……」她咬緊牙關迸出一句。
「我絕不會讓妳死!」說罷,他伸手點了她的穴,令她暫時不能反抗與開口。
接下來,他取來羊脂油在她身上用力來回搓揉,直到她全身皮膚轉紅並且發熱之後,這才為她裹上毛氈。
「原諒我,我必須救妳。」語罷,他召來僕婦。「好好照顧她,煮點熱湯餵她。」
「是。」僕婦友善地開始著手燉湯。打從這中原女人救了許多蒙古女人之後,她們心底都很感激,並且開始視她為同族人般照顧。
李晴兒耳畔聽著外頭熱鬧的胡茄聲,眼角卻開始不爭氣地淌下了滾燙的淚水。
***
入夜後,拖雷來到營地為新人祝賀。
「恭喜安答娶得美嬌娘。」拖雷端起酒杯。
英拓笑得極淡,隨手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
拖雷瞧出他依然對婚事不甚快意,因此開口道:「男兒志在四力,娶個三妻四妾又有何妨?安答何必如此不開懷?」
「齊人非福,這句話你聽過嗎?」
拖雷豪邁的大笑起來。「想不到安答是個癡情種,看來我得讓你把這副精神轉移一下了。」
「什麼意思?」
「我打算讓你帶兵攻打中原!」
英拓神情未變。「我拒絕。」他斬釘截鐵地表示。
「為什麼?我記得從前你非常想入主中原,怎地今日反而拒絕?」當初將英拓留在內蒙,是要他防範他族來犯。
「人總會變。」英拓淡淡地解釋。
拖雷見他如此,暗忖也許過一陣子再提此事會好些。「今夜是安答的大婚之夜,我們別提這些打打殺殺之事。」頓了下,他端起酒杯,「來,我敬你一杯。」
此時,桑瑪頭戴綴滿飾品的皮冠,身穿白色毛皮,由一群未婚少女們擁了出來。
「安答,你不該再埋怨了,新娘子是這麼的美麗。」拖雷笑道。
英拓直盯住朝他走近的桑瑪──
不錯,她長得很好看,只不過他的心中始終只有晴兒一人!
在拖雷的主持下,兩個人完成了成婚儀式。
李晴兒的知覺在此時已經恢復。
「幫我倒點酒來好嗎?」她對僕婦開口。
僕婦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李晴兒立刻跑了出去,回到自己帳中取出她早已備妥的包袱,趁著大夥兒玩樂之際,悄悄牽了匹馬,離開營地。
熱鬧的歌舞聲傳入她耳裡,聽著聽著,她只覺心底隱隱泛疼,一陣緊過一陣。
曾經,她也是一個幸福的新嫁娘啊!只是如今良人已不復在。
懷著滿心蒼茫,她跨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
當僕婦端著酒瓶回來,卻發現中原女人已經不在時,她立即奔向帳外──
她直接來到英拓身邊低訴了幾句……
英拓臉色馬上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