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要找的人在台灣,等你的人也在台灣,接下來這班飛機也剛好要飛往台灣,我們何不結伴同行?」卓飛沒有追上去,只是癱在椅子上,懶懶的提議,嘴上叼著根沒點著的煙。
「那倒不用。」耿綠拒絕,心裡深處為他沒有追上來感到悵然若失。
這時,轉機室的電視上,正插播新聞,耿綠也因此而延遲了腳步。
「於太平洋上空爆炸的YU7924,受到不明原因的影響,在空中爆出色彩繽紛、造型奇特的火花,長達五分鐘之久,影響其他班機的航行……」
「這種威力如果在陸地,恐怕整個洛杉磯都會灰飛煙滅。」耿綠負手看著那場不斷冒出火花的爆炸,低喃。
其他同機的乘客則不斷嘖嘖稱奇、暗自慶幸。
「別擔心,沒人能動你一根寒毛。」卓飛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當初該做的,是逮捕李郁。」如此一來,相信李邗也不敢太輕舉妄動。耿綠不動聲色的撥掉他的手。
「現在激怒李邗對誰都沒有好處。」她獲掉右手,他就換左手,「就像你刻意把自己弄得像座冰山,也沒有任何好處。你其實是想跟我一起走的,何必這麼不誠實?」他乾脆用兩手環住她。
這時廣播系統傳來要他們上機的指示。
「難道你不想看我怎麼殲滅那兩姐妹?」他把臉頰貼在她耳畔。
耿綠深吸一口氣,暗暗壓下狂亂的心跳,冷冷的回答:「不想。」試著掙脫他,可是徒勞無功。
「哦?」卓飛唇角勾起刁頑的弧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知道你會採取怎樣的行動來逮捕她們,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一起走吧,嗯?」
耿綠的注意力很難集中,因為卓飛那惡棍正用他略為粗糙的臉頰細細摩擦著她的臉,除了些許扎刺外,還有點麻麻癢癢的感覺。
另外,他的手更是放在她腰際最敏感的地方,令她心神不寧;而他手肘內側則若有似無的推擠她胸側,令她無端陷入一種難以形容的酣醉迷茫。
卓飛對她的反應滿意極了。
這表裡不一的傢伙,明明心裡這麼愛他、念他,卻偏偏擺出那抵死不從的姿態,真是不可愛極了。
她再「ㄍ□ㄥ」嘛,她愈是「ㄍ□ㄥ」,他就愈想欺負她,兼賺她的眼淚。
另外,他還要趁機告訴她,違背自己的心意,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第五章
「他們沒有死。」螢幕顯示飛機在爆炸前,曾在舊金山停留二十分鐘。「該死,我早該把整個洛杉磯炸掉。」凶殘的李邗怒道。
「原來機場那幕是演給我看的。」難怪吵得惟恐天下人不知。
陰冷的李郁目露凶光。
「一定是那詭計多端的卓飛壞事。」這筆帳要算在卓飛頭上。
「看來是碰上對手了。」
「我非讓他們死得異常精采不可!」
「事情會變得很有趣。」
「你的意思是……」
「讓耿綠變成『鑰匙』,一定是很有趣的事。」她最拿手的把戲就是造「鎖」。
「讓她變成鑰匙?」
「班機的目的地是哪裡?」
「台灣。」
***
台灣桃園國際機場「走吧。」卓飛一直拉著耿綠的手肘,走出桃園機場大廳。
「我想我們可以各分東西了。」耿綠揮掉他的手,比之前更為冷峻。
「在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之後,你還想跟我保持怎樣的距離?」她的態度令卓飛生氣,明明是那樣想他、要他,卻一再苦苦壓抑,把自己武裝成刺蝟,再三否認他們之間的關係,這種態度任誰也受不了。
「那是我的私事,也是我的自由。」耿綠臉色一凜,眸光如冰。
飛機上那短暫的十幾個小時,是她今生最美好的時光,那樣被疼著、寵著、呵護著,令她覺得即使就那樣死去,也毫無遺憾。
但那也是她今生最大的敗筆,她不該讓他有機可乘,不該放任那好不容易勉強維持的平衡潰散,更不該讓那本應緊鎖的私情有被打開的可能!
她當時也許無法思考,可記憶卻異常清晰地提醒指責著她的放縱、無恥和糜爛……那甜蜜、幸福、溫暖的感覺依然留在她心上、體內,令她眷戀、流連……可是另一方面,她過於嚴苛的理智卻令她難堪的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不稀罕溫暖、不需要幸福、更不屑甜蜜,她是個天生的執法者,惟一恪遵的守則是以鋼鐵般的意志,奉行終生忠誠的信條,以堅持到底的精神,剽悍的打擊犯罪,保衛人民的安全,其他的都不能去想。
惟今之計,除了用更堅固的鎖把軟弱的自己鎖起來之外,就只有遠離所有可能打開那把鎖的人。
「我懷疑你有雙重人格……」卓飛搖搖頭,還想再說下去,她卻攔下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綠,你對台灣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去哪裡?」卓飛追著車子喊,這女人為什麼能如此背叛自己的心?
李邗和李郁已經早一步到台灣來了,也許她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要殺她這次的對手非比尋常,他怎能讓她單獨冒險?
事不宜遲,他馬上啟動小月為他準備的紅色跑車,朝計程車追去。
***
黃色計程車以非常異常的方式在公路上飄竄,耿綠卻只是負手看著前方,冷靜卻空茫,捉不到焦點的目光讓人不知她在想什麼。
她的心好痛,痛得連呼吸都困難。
但是她搖搖頭,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忍受這種心痛,因為這是她最後一次離開卓飛,她再也不會再見到他了。
所以,無論再怎麼痛,都要咬牙忍下來。
從那股痛中回過神來,猛然發覺計程車正飛也似地朝安全島撞去時,「快停車!」她直覺的喊。
情急之下,耿綠欺身向前搶方向盤,車子歪歪斜斜的彈開去,車速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耿綠轉頭看司機,以為他只是精神不集中,才會有這些驚險的鏡頭,不料那執意和她搶方向盤的司機卻眼神空茫、表情呆滯。
「停車!」她怒吼著。
司機置若罔聞,兩眼依舊空洞茫然,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念著什麼,油門直踩到底,使盡所有蠻力搶方向盤。
「放手!」耿綠劈出手刀,想把他擊昏,想不到非但一點作用都沒有,還被司機甩回後座。
「可惡!」耿綠從後座爬起來,掏出槍來抵著司機的太陽穴,「快停車。」
誰知司機根本不怕,一徑快速的把車子開得險象環生。
耿綠看著他,掙扎了良久,還是無法勾動扳機——她無法射殺任何一個無辜百姓,只好把手槍收起來,改以徒手攻擊。
於是她開始攻擊司機,可她愈攻擊,車外的險象就愈多,司機也愈蠻橫,到後來,耿綠得用盡全身力氣才能稍稍制住他和方向盤,可是這一切仍嫌吃力,她依然無法使車子停下來,這時候如果有個人來幫幫忙就好了。
躍進腦海的是卓飛的臉孔,她搖頭把他的形影甩掉。
「為什麼……」她想盤問司機,可是,發現這一切是多餘的,他根本喪失了神智。
難道他是一把「鎖」,被人控制了心志?這是否就是李均致力的「潛意識能量研究」?那麼誰來研究?
李邗專攻彈藥,李郁專攻科技,如果這個鎖跟她們有關的話,必定還有第三者存在。
「綠!綠!」她聽見敲車窗的聲音,抬頭看見另一輛車內的卓飛。
她心中升起複雜難解的情緒。
扭開頭,她命令自己別去理會他。
「那司機瘋了,」卓飛咬牙悶吼,「我替你想辦法搞定他。」
說著試圖造成車禍,把那輛車停下來。
司機趁耿綠轉移注意力,把方向盤轉右,車子直直朝山壁撞去!
「碰!」在車子撞上山壁前,先撞上了卓飛所駕駛的跑車。
由於跑車的阻力,才沒有使司機和耿綠受到太重的傷。
耿綠爬出車子時,卓飛正從道路另一邊的山坡地爬上來,「幸好不是太深的山谷。」他渾身上下全是干樹葉和泥,狼狽不堪。
「耿綠,小心!」他突然朝她吼。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就算耿綠想閃躲,那雙手也已扣在她的脖子上。
那雙手扣得非常緊,她幾乎同時失去意識和呼吸的本能。
「放手,該死的!」卓飛朝司機攻擊,卻發現他根本是拼了命的要置耿綠於死地,那堅強的意志力使他彷彿刀槍不入。
這司機的心志被人控制住了!這個念頭飛進卓飛腦海。
他的雙眼空洞無神,口中重複念著同一句話,這分明是「鎖」
被開啟的徵兆!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卓飛一拳揮向司機的鼻樑,司機跌向山壁,正中後腦勺,整個人仆倒在地,昏死過去。
哼,想對他的耿綠行兇,先來問他答不答應!卓飛對昏死的司機冷啐。
「綠,」卓飛連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耿綠,她兩眼失去神采,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呼吸薄弱……卓飛的心跳幾乎要比她早一步停止了!連忙湊上嘴,將空氣哺進她的肺部,企圖把她從閻王那裡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