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起她的左手,讓她的掌心貼著他的心口,而他的掌心則貼著她的背。
輕咬著下唇,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
她感覺雙頰發熱,耳朵發熱,連心也在發熱:身子卻變得輕飄飄的,像浮在虛空中。
「小兔兒……」握住她貼著他心口的小手,他親密地喚著專屬於他的暱稱。
那溫柔的呼喚令她情難自禁,含羞帶怯地望了他一眼,嬌軟的身子柔若無骨般地偎進他懷裡。
「小兔兒,你懂的,是不?」
「不懂、不懂,偏偏不懂!」一種絲絲甜蜜的滋味在胸臆間漫開,粉頰幻出兩渦笑靨,她羞澀地把頭埋在他的肩窩,嬌嗔道:「誰懂你的心呀?那是你的心又不是人家的!」
他低頭,唇在她耳畔喃語:「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你的呢?」
紅通通的臉兒更往他的肩窩裡鑽,她雙手揪著他的衣襟,不依地搖頭,「人家不知道啦!哪有人這樣問的!」
「你一定知道的。小兔兒,告訴我……」
他的呢喃柔得像微風,拂過耳際,拂上她心頭;他的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唇拂過她嫩白的耳垂,沿著她優美的輪廓烙下輕吻,最後吻上了她嬌紅的櫻唇。
綿綿密密的秋雨悄悄飄落,輕若柳絮,細如游絲,漫天漫舞,而後緩緩化作薄霧,將景物遮掩得迷迷濛濛。
週遭的變化他恍若未覺,仍是愛憐地吻著她,傾訴心中無盡的柔情。
萬縷情絲纏繞著她,她不自覺地閉上雙眼,啟唇回應。
霧漸濃,情更濃。
許久,他們終於下捨地分開了彼此的唇。
迷霧中,他眷戀地凝視著她朦朧的嬌顏,溫柔地撫上她的粉頰,「答應我,你只屬於我,我也只屬於你。」
她嬌羞無限地在他懷中點頭。
「不會再隨便說要把我讓出去了?」
「不……」她做了個深呼吸,鼓起勇氣抬頭,「你……你是我一個人的。」
說完,她還是忍不住羞得躲進他肩窩裡。
他笑了,但仍不滿足。
「小兔兒,叫我的名字,只屬於你的名字。」
「回……回風……」
「不行,還不夠。」他執起她的手,湊在嘴邊細細吻著,舌輕滑過她的指尖,然後是指腹、手心,並在她手心間流連,誘哄般地輕語:「至少,叫我風……」
一種酥麻的感覺自她的指尖透向心口,她低吟一聲,頓覺身子柔弱無力,似乎連神魂也失了主。
「風……」
意亂情迷間,她膩聲低吟,語音最後消失在他的唇裡。
* * *
霧深夜濃。
近午一場短暫的小雨止息後,將到申時又下起了綿綿秋雨,雨勢微弱卻下了兩個時辰,伴隨秋雨而來的霧氣也漸漸瀰漫,即使現在已是半夜卻仍未散去。
唐凜霜獨自站在雙鏡湖畔的竹林裡,依著一叢巨竹,動也不動地站著。
放眼望去,儘是茫茫迷霧,所見不及五尺,不知何處有竹阻道,若往前欲至湖邊,更不知何處是水,何處是岸。
霧中,一切未知,他只能默默的等候霧散去。
寂靜中,一陣陣極細微的沙沙腳步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右手撫著腰扣,蓄勢待發。
敵不動,我不動。
等待,是霧中最好的防衛,也是霧中最好的攻擊準備。
模糊身影竄過,劍出,血濺五步。
一名黑衣人倒落在他腳邊,但他吝於對屍體投注一絲目光,橫劍戒備,仔細傾聽週遭動靜,雙眼掃視四方。
聽腳步聲,竹林中尚有九名黑衣人。
劍出雖是無聲無息,但或許是黑衣人的倒地聲洩漏了唐凜霜的位置,不到片刻,同時有三道影子分別從三個方位出劍——
間不容髮之際,唐凜霜縱身躍起,足蹬竹干,借力橫飛而出,避開了分刺他喉、胸、腹的狠辣劍招,同時越過那三人的圍堵。
為防偷襲,他在空中舞劍成盾,護住全身要害,待落地後又旋轉身子,持劍刺向四面八方。
霧中不耐久戰,敵方人數又佔上風,他確認身旁無敵之後,當下決定不再戀戰。憑著對地形的熟悉,唐凜霜選擇了應該是通往湖邊的方向而去。
面前時有竹子擋道,身後則有黑衣人緊追不捨,他雖遇險卻不慌亂,步伐快速而不匆忙。
將出竹林之時,前方刺出一劍——
這一劍來得意外,他一時疏忽,競未加以防範,待要閃避已經遲了。
緊急中他身體微側,避開了咽喉要害,但劍尖仍刺入他左肩。
他悶哼一聲,挺劍黥向對方,趁那人退避抽劍之時往右方疾衝,但這麼一耽擱,便給了他身後的黑衣人可乘之機。
一道破空聲傳來,他感覺背上一痛,三支利爪般的東西刺進肉裡,似乎是飛爪之類的武器。
不待回頭,唐凜霜當機揮劍後擊,割裂爪上繩索,步伐疾催。
突然,他一腳踩空,墜入湖中。
* * *
清晨,幾名唐門守衛被發現死在雙鏡湖畔的竹林邊。
雙鏡湖竹林是三少的私人禁地,死去的守衛平日負責在竹林外巡視,防止外人侵入。他們本身並不被允許進入竹林,但這次他們並非全部陳屍竹林外,其中兩人是在竹林中被發現。
除此之外,竹林間殘留著諸多淺淺的腳印,地上還有數攤血跡,而原該在今晨回到唐門參與芙蓉花會的唐凜霜,卻一直不見蹤影。
種種跡象顯示,守衛應該是受到入侵者的殺害,其中兩人試圖進入竹林警告三少卻未成功,而血跡和腳印則證明三少與敵人曾有一番格鬥。
由於三少下落成謎,生死下明,有人便推論他即使不死也必定受了重傷,因為他若安好,定會回到唐門,絕無失蹤之理。
消息傳回唐門,眾人震驚,為了不引起太大騷動,唐姥姥立刻命人封鎖消息,不許任何知情者洩漏,尤其不能讓府中賓客知曉。
但外敵既然犯到了唐門頭上,負責唐門守備的三少又失了蹤,為防再有事故發生,唐姥姥決定讓他手下的四大護衛之首暫代他的職務。
對於這個決定,反應最大的是三少的父親——唐兢。
他認為三少不久必當歸來,而在他回來之前,他的職務理應由他代理。
在唐兢的堅持下,唐姥姥只好答應。
為了尋找唐凜霜,唐競將大半守衛派到城外,只留少部分護衛唐門。
但,即使派出大批人馬搜尋,三少的行蹤依舊成謎。
第八章
芙蓉花會持續進行著,與會的千金閨秀尚不知目標之一的唐三少已經失蹤,兀自使盡渾身解數,互相較勁。
秦舞雪向來不喜歡跟人爭,何況她和大少已經相屬,根本沒必要下去鏜渾水,又因為之前大倩放話不許人搶唐回風,秦舞雪更是處處避著凶悍的大倩,不想和她起衝突。
於是這幾日裡,她只是拉著翠翠到處賞花,或者和大少在隱蔽處談情說愛,與其它千金都無來往。
這一日,主僕二人為了不想跟旁人擠,淨往僻靜處定去,定累了便坐在一株芙蓉樹下休息。
「小姐,您最近好像春風滿面的,看來唐公子一定對您很好。」翠翠偏著頭,曖昧地朝秦舞雪微笑。
「還……還好啦!」她粉頰微紅,眼角眉梢都漾著甜蜜。
「哦!只是還好——」翠翠特別把「好」字拉得長長的,笑嘻嘻地用眼角瞄著她,「之前有個人怎麼樣也不肯到唐門,誰知一到了唐門卻全變了樣,現在怕是怎樣也沒法子把她拉回家了。」
「你笑人家!」秦舞雪羞惱地瞪著翠翠,臉更紅了。
「不敢。」翠翠連忙搖頭,但臉上的表情還是笑嘻嘻的。
「哼,敢笑我就要接受懲罰!」
話剛說完,秦舞雪立刻伸手採向翠翠的胳肢窩,輕輕呵她癢;翠翠不甘示弱,也伸手去搔秦舞雪的腋下。
「好癢!」
秦舞雪咯咯一笑,連忙站起,轉身想跑卻倏地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
瞧打扮,他們似乎是唐門的人,可是臉上卻都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
「小姐!」翠翠趕緊起身,腳步一跨便擋在秦舞雪面前,擦腰問:「喂,你們想做什麼?」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一個伸手要抓翠翠,另一個卻繞往左邊,撲向秦舞雪「啊——」秦舞雪尖叫著閉上雙眼,恐懼著即將來臨的痛楚。
意外的,她預想中的情況並未發生。
耳中傳入一聲呼暍,她驚疑不定地睜開眼,這一瞧,她立刻瞪大了眼,驚訝得連嘴都合不攏。
翠翠在跟他們打架?!
翠翠會武功?!
秦舞雪不敢置信,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更用力地盯著眼前那個穿梭在兩個大男人間,拳腳利落又凌厲的嬌小身影。
就在她愣住的時候,翠翠連著兩下飛踢,狠狠地將腳尖對準那兩人的太陽穴,重重地將他們給踢昏。
翠翠踩住其中一個男人的臉,不屑地啐了一口,「呸,這種貨色也敢在本姑娘面前丟人現眼!像你們這種沒用的傢伙,難怪只能跟個沒用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