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就是。她長得頂美麗大方,與我也有幾分相似,你不覺得嗎?」楊思枋也許跟他真有緣分,當發現她也曾到過他的故鄉、他小時成長的地方,他有種難志的興奮。「我喜歡她。楊思枋讓我充滿好奇跟興趣,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
這突兀的消息,讓唐容原本因感冒而發燒的腦子,這下變得是又燙又痛。那燙、那痛,教她痛不欲生。
他才見過楊恩枋一次,就說喜歡人家!卻對細心照料他生活一切的她無動於衷……她直覺認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就是瘋了。
於是唐容決定聽而不聞。
「你吃飽了嗎?我收盤子了。」她拿走他還剩一大口的炒麵。
「你幹嘛!」手裡拿著筷子的衣擎天愕然地問。
「收拾碗盤。」她轉過身忿忿地倒掉炒麵,木然地洗著碗。
「你在生氣嗎?」衣擎天不解為何唐容的背影看來像是有簇火苗在燃燒。
「沒、有。」她氣炸了。
「那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以為唐容沒聽到他說的話,他再提一次。「我好像對她一見鍾情了。」
一見鍾情嗎?那麼她的一心一意算什麼?
「她知道你是誰了嗎?」所以楊恩枋才對他出手?真是後悔讓他跑這趟。
「沒有,她不知道我是誰,只是拉著我、一直聊我,害我都不好意思了。」
原本楊思枋尚未出手,衣擎天就已經心神蕩漾。
衣擎天亂七八糟的一番話,惹得唐容更是怒火沖天,本就發燙的身子更是溫度猝然提升……眼前一黑,她手上的碗盤瞬間滑落,跟著她的身子也滑落……
「容兒……容兒……」
唐容在失去意識之前,只聽到衣擎天急切的呼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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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兒求求你,幫幫我嘛!」衣擎天半跪坐在唐容的跟前哀求。
唐容雙腳盤膝坐在沙發椅上,淡然地看著電視HBO的影集、吃著爆米花,就是理都不理會他一下。
自從她感冒好了之後,他就什麼書也不看了、任何遊戲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他死纏爛打地糾纏著她,要她幫他追楊恩枋。
要她幫自己的情敵?門都沒有!她只當衣擎天是生了一場叫發春的病,過些日子自然會好。
誰知他死腦筋,不懂變通、更不懂看她如冰山的臉色,每天早晚纏著她,纏得她都煩了厭了,他仍沒有任何的改變,執意要她幫他。
「我愛莫能助。」一個多小時過去,電視影集也結束,她才冷冷地冒出一句。
「你肯說話了。」衣擎天驚訝地看著她、拉著她,說:「求求你,幫幫我。」
「你要追就去追,關我什麼事。」她睇著他說。
「我不會,我沒追過人……」以前都是女人自己投懷送抱,加上七年來的封閉生活,他完全失去社交能力。
「我也不會。」
「你會,你畢業的時候,那麼多男生圍著你,他們都喜歡你。」
「那、又、怎、樣?」唐容牙切齒地瞪著他。他不太笨嘛!知道有人喜歡她,而他一點也不懂得欣賞,真是要氣死她了。
「容兒,你幫幫大哥一次忙,我也是為你好,替你找個大嫂,難道你要看我孤單一輩子?」他一想到畢業典禮那天湯瑋浴的那席話……容兒早晚要離他而去,他就不禁悲從中來。「你跟她同是女人,又那麼熟,你一定有辦法的。」這些年來大小事全都靠容兒,現在也不例外,他還是得依賴容兒。
「我跟她不熟。」他那句大哥又傷了唐容脆弱的心靈。
他現在成天只惦記著楊思枋、開口閉口楊思枋,望著他那張比傻瓜還要傻的臉孔,她懷疑在他的心底可自有個她存在?
瑋爸要她把對他的感情跟他說清楚,他連誰對他才是真正好的人都分不清,怎麼清楚?
也許……一個主意忽而飄過她的腦海,她莞爾一笑。
「你真的很想追思枋?」
衣擎天只顧著猛點頭,忽略了唐容那抹鬼祟的笑容。
「好,我就破例教你幾招好了。」
「真的?太好了!」衣擎天抓著唐容的手,興奮地大叫。「我就知道容兒對我最好了。」
是嗎?唐容的笑直竄眉,還帶了那麼點詭譎跟森冷。
「女孩家喜歡的東西,最簡單的就是花了。」但楊思訪是大例外,她只愛錢,而且對花粉有嚴重的過敏症,尤其是玫瑰花的香味。
「她喜歡什麼花?」
「玫瑰。」
「她喜歡玫瑰。」衣擎天贊同地點頭,楊思枋的熱情開朗就訪若玫瑰般瑰麗。
「記得要買一大束哦!」看著衣擎天迷戀似的眼神,唐容不由得怒火中燒,更加使了壞心眼。
「沒問題,我去買,我現在就去買。」
「現在?」外面三十六度的高溫,他卻說要出門!天真的反了,要下紅雨了。「你……等等……」
唐容提醒的話猶在嘴邊,迫不及待衣擎天卻早就推開大門,失去了蹤影,留下唐容又擔心又氣惱。
他……會不會……
唉!愛情總叫人做一些意想不到怪事來,不是嗎?
第五章
三個小時後,比唐容所預估的時間還要晚了些,等待已久的鈴聲終於響起。可,響的是電話而不是門鈴。
「喂,唐容?」唐容接起電話尚未來得及說聲喂,電話那端就聽到楊思枋氣急敗壞的咆哮聲。
「是,我是。」沒有意外地,唐容完全接受楊思枋的怒意。
「你是怎麼搞的,找了那麼一個精神病來,然氣我嗎?」
「什麼精神病?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就是替你送光碟來的那傢伙。」
「你把他怎麼了?」阿天!唐容的眉色出現擔憂,著急地問。
「我……」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冷颼颼的笑聲。「跟往常一樣。」
唐容倏地感到毛骨悚然。剛才實在不該有整衣擎天的念頭,她只是想讓他比較、分辨、知曉她的好而已。
「對一個愛慕你的人,請你手下留情。」想到楊思枋的那狼狽勁,唐容開始後悔自己的行為。
「門都沒有。」電話那頭的楊思枋再度驚聲尖叫。「你知道他怎麼對我的嗎?花……那麼一大束的玫瑰花塞到我的眼前,我差點沒昏了過去。」
「你不會……」唐容想到那些被她整得死去活來、卻仍愛她愛得要死的愛慕者下場,她急得跳了起來。「他……現在在哪裡?你不要動他,我現在就來接他。」
楊思枋不語,隱約透著一絲來不及的意味。
唐容驚得哭了出來,放聲大叫:「他人呢?」
聽到一向冷然的唐容竟然激動得哭了,楊思枋放下驕矜的身段,緩緩地吐了句:「在警察局,我想你再過半個鐘頭就會接到電話。」
「你……你會後悔的。」這話像是對著自己說似的,唐容一掛上電話便嚎啕大哭。
心疼自己怎麼也捨不得傷害的人,竟在自己惡意的捉弄下,成了別人傷害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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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及警察局打電話來,唐容就跑到警局保釋衣擎天。當警察明白唐容的來意後,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你確定他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嗎?」
「確定,確定,他真的沒有精神病。」
唐容苦苦哀求、再三保證,外加楊思枋一通澄清是場誤會的電話,警察才願意放人,她這才有機會看到衣擎天。
他好狼狽,看起來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很明顯地,那是楊思枋惡整的結果!唐容的心緊緊一窒。
衣擎天灰頭土臉、腳步蹣跚地走到她的面前,扯著破皮的嘴唇想給她一個微笑,卻笑得好勉強。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好心疼,見到他臉上一道道清晰的血痕,觸目驚心。
「我買了一大束玫瑰送給她,她看到後不斷的驚聲尖叫,然後抓住花束就往我臉上砸……」
「你為什麼不躲開?」唐容輕觸那血痕,仍未乾涸,可想而知受傷之後根本沒有人為他做任何的護理治療。她的心好酸,眼眶布上一層薄霧。都是她的壞心眼,讓他無端受折磨。
「我沒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彈,等我反應過來,已經滿臉的花瓣。」他無惱無怨,好脾氣地輕訴著:「沒想到她對花粉過敏。」
他……他知道了!知道了她惡意的捉弄。唐容膛大美目,眼眶的淚水倏然而下,對不起三個字硬是梗在喉間。
他又勉強地動了動唇片,露出一抹苦笑,笑裡沒有一絲怒意跟責怪。「回家吧!我的肚子好餓喔!」
衣擎天牽起唐容發顫的小手,漫步離開了警局。
走著走著,淚眼模糊的唐容發現他走起路來跛的厲害,抖著如落葉般的聲音,問:「你的腳也受傷了。」
「喔,這個。」他指著右腳一處傷口,不在乎地說:「她氣得找來警衛想趕我走,我想解釋、想道歉,不肯離去,於是就跟警衛起了衝突。他們人多,我一個閃神就變成這樣了。」
「很痛吧!」唐容蹲低去探看他的傷口,好大的傷口,一定很痛!想到這裡,她的淚水又撲簌簌地掉落,道歉的話終於脫口而出:「對不起,對不起,阿天,都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楊思枋她……惡劣的一面,不是故意要你難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