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滿臉的淚水,蒼白的容顏,顫抖的肩……竟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柔情,挑起他的深情……她的一句句吶喊扯得他心好疼,他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喚著她,「萱、稜萱……稜萱……醒醒……」
她……怎麼了?究竟夢到什麼?
「萱、醒醒,醒一醒呀!」他不忍心她受惡夢侵擾,於是又大聲的一聲一聲的呼喊她,想叫醒她。
忽然,她睜大眼,恐懼的盯著他,看著他的眸子裡深藏著柔情,僅僅的一剎那,她閉上眼,讓最後一滴凝聚在眼眶中的淚水滑落後,睜開……他方纔所見的深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防備。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防著他。
天殺的!她怎會作起亂七八糟的夢!
夢居然如此真實。姜稜萱歎口氣防衛的盯著他。在她睜開眼瞬間,即已明白自己正作著惡夢,尤其在見到鐵木真關切的眸子時,更加防衛起自己。
「你來做什麼?」她大聲斥問。在她睜開眼睛的同時,殃人眼簾的是他憂心又關切的眸子,能教她不心動於他嗎?他是如此溫柔的呵護她呀!卻在夢裹想擺脫他。唉!
可是她還是得防衛自己的心,免得他越雷池一步,所以,她故意大聲喝問。而她,卻見到了他眸中瞬間的傷害。
他直勾勾的盯住她,似乎正控訴著她不該辜負他的愛。而她,卻只能垂下眸子。
「不能來有床嗎?」沙啞的聲音擾得她心慌慌。
「……呃……你……還是別來的好,既然……咱們倆無緣結成夫妻,倒不如不見的好。」
他沉默不說話。
姜稜萱好奇的看一眼鐵木真,只見他握緊拳,緊咬著牙,忍住一身怒氣。
良久,「能告訴我原因嗎?」他才問出口。
「原因?」姜稜背一時間不知他在問些什麼,只有吶吶的反問他。
「該死!你是故意的還是……」說著卻見她一臉愕然,迅速地,他又壓下怒氣。「告訴我,你突然反悔不嫁給我的原因!要定犯人的罪,也該有個理由,也該告訴他,究竟他是犯了什麼錯!」他又強調肢地開口。
姜稜萱歎口氣,終於明白何以他會征服世界成功,因為他有著不打破沙鍋絕不罷休的精神,就像他征戰沙場,沒有勝仗他絕不撤退的決心。想來無法輕易離開他。
「沒有任何原因。」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否決她。
「沒有什麼不可能!」她道。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吼道。「回到宮殿以前,你並沒有反悔的意思;何以一到了蒙古,在見過孛兒帖之後,才聽見你的反對意圖!」他分析得相當透徹,透徹到令她一愣。「除了一個可能外……」他打住,雙目如火般的凝聚她臉上。
姜稜萱一顫。渲才發現到,這個男人,對她柔情似水、卻可怕的很!什麼小細節均逃不過他的眼。難道說,她對他的愛也教他發現了?
四目相凝的當口,姜稜萱暗暗教自己鎮定點後,才又開口:「什麼樣的可能?」
垂下眸子不到兩秒的鐵木真彎下腰,頭和她的碰在一塊。「那麼可能就是……你和孛兒帖有過節。」說罷,一眨也不眨的盯住她臉上的反應、表情。
姜稜萱起先一楞,按著是開懷又放肆的笑,哭得快止不住的掉下淚。
老天!他竟以為!竟以為自己和他的原配有過不愉快!老天!他居然……姜稜萱笑得快抬不起頭,而在她努力抬起頭想解釋時,他卻鐵青著臉。想也知道,有誰敢嘲笑帝王?八成除了她沒別人。稜萱猜。
「不是有過節,那是為了什麼?」她止住笑後,他才問。
拜託!她才來到古代沒多久,怎有可能和孛兒帖有過節?只是他不知道她是未來人,才會作此想。
她退後一步想拉開兩人距離,而鐵木真卻猛然以雙手扣住她的雙臂,阻止她退後、阻止她拉開兩人距離。
「說!」他寒著聲。
告訴他原因吧!告訴他實話,也許……他會諒解,會放了她也不一定。
「放開我!」稜萱柔聲道,抬起眼,和他四目緊緊的扣住。在他眼裡她居然能看出他毫不隱藏的深情。
感到他鬆了緊箍住她的手。稜萱掙脫他的手,緩緩的抬起手,撫過他的頰,唇邊又逸出一聲短短的輕歎。
「我想,我是有那麼一點點愛你的。」她說,同時也感受到指尖下傳來的輕栗,她無奈的抿抿唇,苦澀的淡笑,「可是,我不能愛你!」發覺他張口想阻斷她的話,她輕輕搖頭,示意他別打岔。「我是姨太太所生的私生女!」說完,稜萱深吸口氣,並未看向鐵木真。
原來只因她是姨太人所生,所以她才反對!就是只因這點微不足適、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他怎會同她計較!她太小著他的愛了。
「我不在乎!我愛的是你、你的人、你的身和你的心。」鐵木真總算露出笑容。知道問題癥結總是好辦事。何況姨太太所生的孩子也是人,有什麼好羞於見人?
他這麼說卻逼出她的淚!
一向很堅強、從不輕易掉淚的她,淒然的笑著。
「你不在乎?那麼我呢?我沒辦法不在乎!!從小,父親就不在我身邊陪著、伴著我!肚子餓了,想吃炸雞,只有母親陪著!在外頭破人欺負,哭的時候,只有母親陪著!功課錯了,只有母親陪著……」淚水掉落。稜萱想起小時的自己,總是被比她大的哥哥、姊姊欺負,被同父異母的他們欺負!尤其,很不幸的,她和他們念同一所學校,所有的事全傳遍學校角落,沒人同情她,只認為她活該,被介入的家庭方可憐。她母親介入別人家庭、她母親是破壞者,而她,是個十足的心雜種……她每每哭著跑回家質問母親,母親只是無助的跪在她面前哭著,一直哭、一直哭,始終回答不出她所質問的:「為什麼當別人的小老婆!」
她一聲比一聲大的質問,完全不睬母親搖搖欲墜的身子。然後,在滂沱大雨中,她不顧母親花身後的呼喚,衝向茫茫兩水中……小小的腦海裡,只感覺自己和路邊的小野狗一樣。不想要回家!不想要回家!
這樣的念頭纏在她小小的腦袋裹。
然後,她發高燒的躺在學校門口,因為,她沒地方去,只能任憑雨水打落身上,然後不省人事的昏過去。
是父親找到她的吧!一雙結實有力的手擁住她,衝向醫院。
在她清醒未睜開眼時,她聽到母親苦苦哀求父親:「你走吧!別打擾我們母女倆!別再來找我們……」一直哭!一直哭!母親哭得聲嘶力竭。
「我沒辦法!我愛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父親的聲音是哽吶的痛苦。「我回去找她離婚,找她談判!」
「不!」母親失聲,「不要!」
「天!為何不早讓我們倆認識,為什麼如此殘酷的折磨人……」
她依稀聽得父親痛苦的吶喊。
她睜開眼,一人眼簾的是,母親哭倒在也是滿臉淚水、渾身濕透的父親懷裡,一顆淚水悄然滑下……回憶,像把鹽,灑得傷口痛又疼。
打到鐵木真抬起手拭去她的淚,稜萱這才從回憶回到現實,抬起紅腫的眸子。
「我不要我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轍。」無比堅決的語氣,似乎想砍斷兩人之間的情感。
摟住它的雙臂是用力的,他將她的頭摟在懷裡,低聲吶喊:「我不懂你是如何被大娘欺負,我只懂,你不能離開我!而現在,知道你有一點點愛我,更不能讓你走。」
「不!」在他懷裡,她拚命搖頭,「我曾立誓,不嫁人為妾!」
原來是這個原因!
這通明,何以她在見過孛兒帖後,會心意堅決的想回中原,並非兩人有過節,而是,稜萱有心結。
「你休……」鐵木真根本不會放了她,他才想開口,她卻又打斷他。
「放了我吧!求你……」合著淚、稜萱楚楚可憐的哀求。
「不!」鐵木真咬牙,狠心不去餚她哭泣的容顏。
「若你不放了我……」稜當苦笑:「只怕你將會看到一具冰冷的新娘。」她垂下眸子,深恐見他心痛的神情。
「你何苦……」
「我……不想兒女和我受同樣難堪。」
「不會!絕不會!我保證!」鐵木真慌了,急了!他著得出來,稜萱是說真的。「孛兒帖不是這樣的人。」
稜背只是慘然一笑:「我不相信男人的保證。」
「我愛你!你也愛我!」他吼。
「愛只會讓你我痛苦,何不將美好回憶收藏起。」拭去淚,稜萱強打精神開口。
「不!我絕不答應你離開!」他無法忍受她要離開他的事實。「一定有法子解決,一定有。」
她澀然一笑,「除非我死!」
「沒我的同意,你也無法死去!」雙眼露出堅決,他不娶她,誓不罷休。
姜稜萱開了開眼,知道他的話十足具有威力,想來也比廿世紀的法令還神。張開眼睛,看到他灼熱目光,不禁又歎口氣,他教她胸口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畢竟,在他從黃河救起她時,對她的溫柔、對她的呵護莫不教她心底顫動。也許自小就對父親產生無形的距離感,想在他身上補回罷,使得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中陷人對他的愛,尤其,他霸道的愛,彷彿昭告世人,她是他專屬,是他唯一,所以,她才不小心地讓自己放心地愛上他。如今,他所有的妾子全出現在現實生活中,教一向排斥成為別人姨太太的她,如何適應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