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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素心

  無花果說得忿忿難平。開什麼玩笑?尹樵緣是她一個人的師父,他若娶了旁人,定然移愛在師娘身上,那她不就沒人照顧了?

  紅衣女子也怒氣騰騰,無花果話語傷了她的矜持。「你嘴巴放乾淨點,我魚小榕乃武林中鼎鼎有名的紅衣女俠,我需要硬賴著你師父嫁他為妻嗎?要不是我娘和他師父訂下婚約,我才不理他呢。」

  「什麼婚約?」無花果奇道。

  「尹樵緣的師父臥雲子,和我娘是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妻。後來他不知到哪兒去認識了一個邪門歪路的仙女,哼!我看多半是他騙人的借口,這世上哪有仙女?後來他不知怎地,到了奇出去隱居修行,把我娘給拋下不管了。我娘一氣之下嫁給了我爹,但是她心中仍有不甘,隔了許多年終於給她遇上你師祖,要他給她一個交代。

  你師祖於是答應要他的徒弟代替他完成當年的婚約,所以給我們兩人定下婚約。」

  無花果聽完大大的不高興,這個臥雲子真該吊起來好好打一頓屁股,她師父的終身,豈可兒戲般的就被葬送,她都還沒好好用他呢。

  「魚姑──魚女俠。」叫女俠帽子高,侍會兒要她放棄這樁婚事也容易些:「看你  也是女中豪傑,你不覺得這奉父母之命成婚太落伍了嗎?江湖兒女應該瀟灑奔放,敢愛敢恨──」她在胡言亂語什麼?不管了,反正務必要她聽得一頭霧水,自動放棄尹樵緣不可。

  「所以我說,你應該不去理會你娘和我師祖所訂的盟約。我師父這個人啊,你別看他長得人慔人樣,其實一肚子壞水,整天只會在我耳朵邊嘀嘀咕咕,說我這裡不對,那梩不好,煩都快煩死了。你要是嫁給了他,我敢打包票不出三天,你一定忍不住要把他給休了。」豎起右掌,表示所言不虛。

  師父,徒兒不是真心要譭謗您的清譽,你瞧瞧這情形,不扯點謊你怎麼脫離這個蠻女的魔掌呢?你千萬要體會徒兒的一片苦心啊。無花果心裡直念著。

  魚小榕卻不吃她這一套,喝道:「你不用跟我說這麼多,你師父太可惡,幾次三番躲在山上不肯下來見我。他以為他是誰?我紅袖金鈴魚小榕是可以任他戲侮的嗎?他愈是躲我,我就愈是要嫁給他不可,我看他龍躲到哪裡去?」

  天底下就是有這種女人,難怪她師父常說要童貞出家;娶這種女人做老婆,那天下還有寧日嗎?

  好吧!善勸不行,改走偏鋒。

  擰起兩道秀眉,努力扭擠臉上的肌肉,不知道表情夠不夠凶狠,粗聲大氣的道:「你是瘋的還是傻的?我師父不見你,那就代表他不喜歡你嘛。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還要死纏──呃──」

  叮鈴鈴輕響,紅索飛過來勒住了無花果的脖子,那聲「呃」是她快被勒死的垂危呼  喊聲。

  「你說我什麼?有種再說一次。」冰冷的眼神如果化劍,可以刺穿她的身體。

  「女──女俠──」喔!老天爺!玉皇大帝!觀音菩薩!她知道她說錯話了。

  「你能不能松點手勁?」她快被掐死了。

  魚小榕看看無花果已經快斷氣了,若真掐死了這臭小子,她怎麼去見尹樵緣?

  於是鬆開了手。

  「咳!咳!」無花果手撫喉頭,惡,痛死人了。

  臭婆娘!死混蛋!她不敢形之於口。萬一這死婆娘又發起瘋來,倒楣的可是她,只有在肚梩一遍兩遍的罵。

  「要不是看在你師父的分上,哼!我才沒那麼容易放過你。」

  咧!你不用放過我,三年後大家真刀真槍來比一場,我才不會輸給你。無花果在肚千梩直咕噥。

  「好了,跟我走吧。」魚小榕一揚下巴。

  走?去哪兒?

  魚小榕率先走在前頭,發現無花果沒跟上來,薄怒道:「我叫你走,你怎麼不走?  」

  「我自己有腳,它告訴我它想走這一邊。」無花果指指另一頭。

  她以為她是誰呀?我無花果全天下誰都差使不得。唔!師父的話聽三分好了,給他點面子。

  魚小榕大發嬌嗔,她在魚家可是眾人寵之如命的千金大小姐,連爹娘都要讓她三分,誰敢不聽她的話來著?

  「我命令你跟我走!」魚小榕祭出紅索,索上金鈴叮鈴鈴好聽極了。

  紅索捆住無花果的身子雙臂,魚小榕用力一扯,無花果臉上背下摔在地上,被她拖著倒退而行。

  碎石子割著她背上的肌肉,痛入骨髓,無花果可不像尹樵緣這般好修養,破口大罵:「死賊螂,你竟敢這樣對你小爺我──」

  魚小榕一步飛躍,蓮足踩在無花果胸膛上,喝道:「你信不信我一腳踩死你?」加重三分力道。

  「臭婆娘──」無花果「啊」的大叫,罵得更凶了。

  「拍拍」兩聲,魚小榕兩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金星亂冒,嘴角還滲出血絲。

  「死──」

  一指點住無花果啞穴,她什麼話也吐不出了。

  魚小榕繼續拖著無花果前行,無花果有苦說不出,直把魚小榕祖宗十九代全給罵上了。

  下了奇山,尹樵緣站在路中,傷透了腦筋。

  大路遙遙,無花果是往哪個方向而去啊?東?還是西?

  正猶豫不決,一輛馬車由西方轆轆駛了過來。

  馬車伕以為他要搭車,將車停在他跟前。「要坐馬車嗎?住哪兒去?」

  既然來了這輛馬車,那就坐吧。碰不碰得到無花果,只有看天意。

  尹樵褖隨著馬車往東而行,沿路向人探聽無花果下落,但都沒人見過他這種形貌的小伙子。

  這天尹樵緣銀兩用盡,於是告辭了馬車伕,改採步行。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路經一處樹林,林間迸出幾個撗眉豎目的傢伙。

  「喂!把銀兩給我掏出來。」兇惡的山賊攔路打劫,手中刀揮得霍霍響。

  尹樵緣溫顏笑道:「真是對不住,我身上半點銀兩也沒有。」

  山賊以為他愛惜銀兩,不肯獻出,怒從心頭起:「你以為老子跟你鬧著玩嗎?

  不交出來,小心你的狗命。」

  只怪尹樵緣看起來太過斯文貴氣,不認識他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王孫公子、貴胄世裔呢。

  尹樵緣好脾氣的解襗著:「各位仁兄,我身上真的一點銀子也沒有,不敢欺瞞各位  。」

  「你不交出銀子?好!老子我砍了你照樣拿得到。」

  山賊揮刀砍向尹樵緣,尹樵緣側頭避過,山賊本以為這一刀必定得中,尹樵緣此舉無異令他「威風大失」,怒道:「你給我乖乖站好讓老子欣死你。」

  尹樵緣微微一怔,這些人怎麼這般蠻橫?他再蠢也不會乖乖任人砍啊。

  「各位──」準備開始宣揚道義。

  左欣右砍,山賊的刀在尹樵緣身周劈來劈去,始終削不著他半片衣角。只怪山賊的腦袋太愚鈍,竟沒想到眼前文質彬彬的青年其實武功十分深湛,遠在他們這群人之上,還在徒勞無功的意欲砍死這個臭小子。

  「幾位大哥諝聽我說──」尹樵緣脾氣極好,遭遇這種場面他仍不動怒。

  「聽你他娘在放狗屁!」「咻咻」兩聲,尹樵緣眼力奇佳,認出是兩支淬有劇毒的毒鰾。

  他用袖子掩住右掌,準備以內勁拂去暗器。

  「好個大膽的賊子!」「嗤嗤」兩聲,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打落了暗器,兩錠金子落在他跟前。

  這人居然用金子來當暗器,嘩!好闊氣。

  「誰?」山賊大驚,尹樵緣有幫手?

  循來聲處看去,有一人站在樹枝之上,背光而立,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人雙足向上一彈,如一隻大鵬舄翩翩落地,這下眾人看清了他的面容,高鼻豐唇  ,劍眉入鬢,滿臉英氣勃勃。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當沖行搶!」男子雙眉一揚,拔出腰間軟劍。

  「臭小子,你想替他強出頭嗎?」這個人看來不大好惹,但是山賊被惹毛了,他就不信他今天半兩銀子都搶不到,男子不答,嘴角一絲不屑的冷笑,白光一閃,眾山賊手腕中劍,兵器掉了一地,驚呼聲四起。

  這人好快的身手!不過一瞬之間,六人竟同時被刺!

  「滾!」男於手腕輕抖,劍身復又纏上他的腰身,收劍和出劍一樣快。

  山賊知道遇上丁高手,不逃更待何時?拔腿就作鳥獸散,一下子溜得不見人影。

  那男子又是一聲冷笑:「算你們好狗運!」

  兩人一對上眼,彼此在心裡喝了一聲釆。尹樵緣看那男子英姿颯爽,委實是名士風流;那男子則看尹樵緣矯矯出塵,宛若神仙,兩人心中各自仰慕對方的風儀。

  「你──」居然同時出聲。

  愣了一下,兩人都笑了。

  「兄台高姓大名?」那男子抱拳問道。

  「我叫尹樵緣。」尹樵緣笑道:「敢問大俠上下如何稱呼?」

  「我姓雲,雲異雁。剛才那些賊人沒傷了你吧?」雲異雁也笑著回答。

  他在樹上休息,聽見下頭有人大聲嚷嚷,吵死人了。一看是山賊打劫,他最好打抱不平,這事叫他不插手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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