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法蘭克領著她穿過泊滿貨船的港口。
"安森先生要對整座島嶼負責,有關安森島的事情,不論大小,他都必須知道。"
水泥築成的碼頭堆滿了不同尺寸的紙箱與木箱,法蘭克擔心她會被箱子絆倒,不時回過頭來察看她的狀況。他這細心的舉動令趙菲雅感到窩心,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喜歡這個大帥哥了。
"法蘭克,安森島上有飯店嗎?"趙菲雅想起住宿的問題。
法蘭克回眸一笑,藍眸熠熠生輝"別擔心,安森先生不會怠慢他的客人,你在安森島的食宿,安森先生已經安排好了。"
"安森先生都為我安排好了?" 趙菲雅受寵若驚。
"我說過,安森先生是個熱情好客的人,他的思慮十分周到。"法蘭克笑著說。
安森先生究竟是何許人也?在法蘭克口中,安森先生簡直是個完美的聖人,趙菲雅聽得出法蘭克對安森先生十分尊敬。
"安森先生是你父親嗎?"趙菲雅不禁脫口而出地問道。
法蘭克愣了一下,隔了幾秒鐘,他才恢復先前的悠然自得。
"不是。"他的唇角噙著一抹奇怪的笑意。"我沒有那麼幸運。
"喔……"趙菲雅覺得有點可惜。"可是,他似乎很信任你呢!"
如果法蘭克是安森家族的一員,不就是名正言順的白馬王子了嗎?好可惜。
"你說得沒錯,安森先生的確很重視我,他把許多重要的工作都交給我,這一點的確足以使我感到自豪。"法蘭克露出驕傲的眸光。
"你一定是個很能幹的人。"趙菲雅仰慕地望著他。
"謝謝你,菲雅。"法蘭克的藍眼睛流露出絲絲柔情。
噢,法蘭克實在太迷人了,她沒見過這麼俊美。這麼溫柔有禮的男人,如果他開口約她,她一定會答應。
"菲雅,你真是美麗。" 法蘭克發出輕柔的讚歎。
趙菲雅抬起嫣紅的俏臉,她的雙眸閃耀著近來少見的璀璨光芒。
她殷切期待法蘭克的邀約,法蘭克則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夏威夷的燦爛陽光灑落他們身上,清涼的海風不時揚起兩人的發。
雖然沒有天旋地轉的暈眩,卻有欲語還休的婉約情懷。
此時,法蘭克的嘴角牽動一下,一抹難以分辨的冷清滑過他湛藍的眼底。
"我送你上船,時間差不多了。"他忽然別過臉去。
趙菲雅滿臉錯愕,難道是她會錯意嗎?她邊走邊想。
忙碌的貨港逐漸退遠,展現眼前的是一方安靜的海域。
"我們上去。"法蘭克伸手要扶趙菲雅。
趙菲雅抬眼一看,只見一艘豪華耀眼的遊艇停泊在海港,白色船身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宛如一顆巨大的珍珠。
"會不會弄錯了?"她詫異地瞪大眼睛。"我還以為要搭貨輪過去。"
天啊!她未免太幸運了吧?眼前是一艘如假包換的豪華遊艇耶,再沒常識的人都看得出它價值連城。
"搭貨輪?"法蘭克噗哧一笑。"安森先生絕對不會讓他的客人搭貨輪,尤其對方又是一位美麗高雅的淑女。"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扶著她步上遊艇。
趙菲雅全身都輕飄飄的。紳士!安森先生和法蘭克真是不折不扣的紳士。
他們懂得驕寵女人,懂得愛護女人,這些風度正是台北的男人所欠缺的,難怪她在台北活了二十二年,沒見過半個合乎胃口的男人。趙菲雅既陶然又感慨。
此刻雖然被人捧在掌心中呵護,回到台北之後,她還是要和數百萬名女性同胞一樣,為了生存而衝鋒陷陣。
"菲雅,你會記得我嗎?"法蘭克的聲音把趙菲雅喚回現實。
"當然會啊。"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真的?我好高興。"法蘭克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抬眼望望四周,彷彿想尋找些什麼,接著,他又把眼光落在她臉上。她以為他要開口約她,可是,他仍然沒有。"菲雅,祝你一切順利,現在我必須回去上班了。"
"喔……"趙菲雅不免有些失望。
"你放心,安森先生都為你安排好了,他會……呃,妥善照顧你。"法蘭克握握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說。
"喔。""再見了。"法蘭克笑笑,轉身走下梯子。
第三章
碧綠的海水後退去,泡沫奶油般的浪花追逐著遊艇。
趙菲雅出神地望著海面。她以為自己會很想念法蘭克,但是遊艇一離岸,他的臉孔即淡成天邊一朵雲彩,她試著回憶方纔的感覺,浮上心頭的卻是一張帶著疤痕的臉孔。
趙菲雅驚然一驚,她發覺自己太不孝了。父親新喪,她不想父親,盡想著偶然相遇的男人,倘若父親地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
她閉眼懺悔三分鐘,當她再度睜開眼睛時,心頭還是浮著那張略顯冷酷的臉孔。
"啊……這是怎麼回事?"她好懊惱。
在台北時,她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怎麼會一到夏威夷,心情就完全變了?難道是因為這兒的陽光特別剔透明亮?還是因為這兒的風特別輕柔,傷心人一到這裡,心情便開朗了?
她抬頭凝望蒼穹,藍天與碧海達成一片,雪柔的白雲悠悠飄過,椰影搖曳的海岸遠得如同風景明信片……她驀然驚覺遊艇已經離歐胡島很遠了。
她轉過身來,想看看遊艇。卻發現--有人!她按住胸口。
當然有人,遊艇不可能會自己啟動。但是,倚在遊艇另一端的背影卻讓她熟悉。高大魁梧的身材,古銅色的肌膚,褐色的發……趙菲雅的雙眸睜得像銅鈴,她的心跳得幾乎要衝出胸口。
"啊,不會吧!不是他,不是……"她暗暗低叫。
穿著白T恤、白短褲的男子動了動,慢慢轉了過來。
粗獷性格的臉龐掛著一副墨鏡及她熟悉的疤痕。
"你……"趙菲雅雙唇發顫。
"別這麼驚訝,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亨瑞張嘴哂笑,朝她走了過來。
趙菲雅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你怕我?"亨瑞露出嘲諷的笑。他臉上那道疤痕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猙獰。
"你怎麼會在遊艇上?"趙菲雅的背脊緊緊頂住船舷。
她的憂患意識全甦醒過來了。
"我要帶你去想去的地方。"他愈逼愈近。
"站住!"趙菲雅大叫,一股莫名的恐懼包圍著她。
"這可不是客人該有的禮貌喔。"他不睬,硬是走到她面前。
兩人只隔了三公分不到的距離,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趙菲雅咬緊唇,冷冷地瞪他。其實,她的心裡怕得要死。
"你是誰?"她憤怒地問。天啊!她太單純,她中計了……
"你知道我是誰。"亨瑞玩世不恭地笑著。
"你騙人!"趙菲雅咬牙切齒地罵道。"你不可能是安森先生。"
"喔?"他發出驚訝的聲音。
"你設計了這一切,對不對?"此刻她恨他恨得要死。
"請多多賜教,中國小姐,我聽不懂你的話。"亨瑞嘲諷地笑。
"哼,昨晚你在飯店看到我,知道我要去安森島找人,於是你設下這個圈套……"趙菲雅的眼睛幾乎噴出火花來。"那個法蘭克恐怕是你找來的臨時演員吧?還有你連安森企業的警衛都塞了錢,對不對?"
趙菲雅又怒又怕,她不知道自己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她總以為自己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然而事實卻證明她是個笨蛋。這個男人在她傷心無助時伸出魔掌,她竟以為那是一雙友誼之手,傻呼呼地上了當。
沒有來訪登記,沒有申請登島的記錄,沒有,什麼都沒有。
父親已死,母親不知道她來到夏威夷……天啊!根本沒有人會發現她失蹤……
趙菲雅欲哭無淚,她怎麼會這麼不幸。
亨瑞沉默了半晌,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趙菲雅也知道他正用銳利的眼光審視著她。
"哈……"亨瑞突然仰天大笑。"沒想到這麼快被你識破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再偽裝了。"
趙菲雅真是恨死他了,她現在知道自己為何會想他想了一整夜。
那是第六感發出的危險訊號,可惜她領悟得太遲了。
"你想對我怎樣?"她真想一把摘下他的墨鏡。
"如果你以為我很富有,那你就大錯特錯。我告訴你,我是訂不到便宜的旅館才會去住那家飯店,況且我根本就沒有親人,綁架了我,你也拿不到贖金。"她想起父親,眼眶不禁紅了。
"挺可憐的。"亨瑞攤攤手。
他還有同情心?趙菲雅眼睛一亮。"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是個可憐的孤女,我父親剛過世,為了完成父親的遺願,我千里迢迢的跑到夏威夷來找沒見過面的母親。你見過比我更可憐的女孩嗎?求求你,讓我走吧。"她苦苦求著,她希望這一招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