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卑微的乞求不成,她只好耍賴。
「溫子,如果你夠聰明。應該明白好聚好散的道理。」買賣不成,仁義在。
聽到這句話,她心頭一緊。
她知道做人家情婦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結局,但要她放掉這尊財神爺,比要她死還難!
她從不跟錢過不去。為了錢,她可以拋棄一切,包括自尊。一身骨氣是餵不飽肚子的,唯有能屈能伸,才是聰明人。
紅了眼,她企圖用淚水攻勢攻破他的絕情:「剛,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一點也不念過去的情分?我根本沒有地方可去,你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嗎?」
別看他人前一副惡霸模樣,其實他的內心極為念舊心軟,這是他的弱點。而她,就是被訓練用來瓦解男人防衛、直搗致命傷的溫柔武器。
他按捺住性子:「我會吩咐秘書替你安排好一切,你放心,你該得到的我絕對不會少給。」
他是個慷慨的僱主,絕不會虧待離職的員工。
「我不要!」
她能拿到多少分手費?一百萬?兩百萬?……
分手費再多,也多不過澤村家全部財產,她根本不稀罕那一點錢,她要的是他的一切!
「溫子,你在考驗我的忍耐力?」火山快爆發了。
「剛,你不能這樣對我!」她猛搖他的手,淚水弄花了她臉上精緻的妝,教她看起來狼狽不堪。
他絲毫不留情面。「溫子,是你毀了自己的路。」貪心不足,蛇吞象。
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對不起,兩位,容我打個岔——」魏璇衣硬著頭皮開口。
唉,她最討厭介入別人的感情糾紛中。
爭執中的兩人停下來。澤村剛更是黑著臉瞪向她。
「請問,帳單要找誰簽收?」她無意捲入他們的風暴中,只想快點走人。
「你是打哪冒出來的傢伙?」澤村剛惡聲惡氣。
「魏璇衣。」她遞上名片。
看了一眼名片上的頭銜,他挑起眉:「你是室內設計師?」
「沒錯。」
「是你把我的房子搞成這副德行?」總算找到罪魁禍首發洩他的怒氣了。
「先生,麻煩請你將它稱之為『設計』。」
「設計?」
「沒錯。室內裝潢是私人藝術的表現,稱它為設計並不為過。」
「我瞧不出你的設計有何藝術之美,我只看到你把我的房子弄得亂七八糟。」
「亂七八糟?」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侮辱的批評。
「沒錯,把我的房子弄得中不中、西不西的,難看死了。」
「你……」她口氣一頓,強壓下怒氣。
算了,她不跟沒鑒賞能力的人一般見識。
「你——」他指著她的鼻頭,寬宏大量地說:「馬上把我的房子恢復原狀,我就原諒你。」
「什麼?」魏璇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對不起,請你再說一次。」
這女人是聾子啊?
他不耐煩地提高音量:「我說把我的房子恢復原狀。」
「你瘋了啊!這麼美的設計你不懂得欣賞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我破壞它?」
澤村剛瞇起眼,眸中危險的火光跳動。
這個女人好大膽子,居然敢罵他!
「限你一個禮拜把我房子恢復原狀,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捂下狠語,接著又瞪向溫子:「還有你,最好永還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話畢,他氣沖沖地離開豪宅。
見他離去,溫子收起棄婦臉,端出女主人的架子,惡狠狠地指著她的鼻頭臭劈一頓:「一定是你的設計剛不喜歡,他才會把氣出在我身上。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對她的指責,魏璇衣啼笑皆非。
「沒錯,都是你害的!」
「麻煩你講話憑良心,當初我拿設計圖給你過目時,你點頭說沒問題我才命人動工,你現在怎麼講這種話!」
「我又看不懂設計圖,隨便講講你也聽?」她推諉責任。
「你講理一點好不好?」有沒有搞錯?這女人根本在無理取鬧。
「好,我講理,你剛才也聽到了,剛叫你把房子恢復原狀,你趕快動工,聽到沒有!?」顯然,溫子還沒接受她已非女主人的事實。
「你們……」瘋子,她居然遇到一群瘋子,今天真是倒楣到家!
魏璇衣不想再與她多費唇舌,她走到全場最正常的人面前。「佐門,麻煩請你將這帳單交給你家少爺。」
「小姐,少爺剛剛說……」佐門為難地囁嚅。
遞出帳單後,她率性地轉身,只留下一句:
「有什麼問題叫他去跟我老闆談。」
第二章
澤村、御村、西川、木村、真田、堂本是日本六大望族。
長久以來,日本經濟一直受到這六大家族操控左右。
即使日本曾經走過泡沫經濟、產業蕭條的歲月,但這六大家族在日本產業界的地位仍舊屹立不搖,百年不變。
古有富不過三代之說,但這六個家族的後代是一代比一代優秀爭氣,不僅將家族企業經營得有聲有色,早有遠見的他們並沒有因自滿而畫地自限,反而還將自家產業版圖推及至全世界。經過數十年的拓土有成,這六個大家族早已成為家喻戶曉、雄霸國際的大財團。
最新一份產經雜誌中指出,全世界前一百名的大企業,這六大家族全在其中。
現今,放眼日本,六大家族的地位無人可取代。
在東京市中心,有一棟樓高百餘層的摩登建築物,新穎的建築外身醒目亮眼,銀白色系格局深具現代感又不失時髦,與東京急快的生活節奏十分相映,它是東京的新地標——御村大飯店。
這棟大飯店就是屬於六大望族之一,御村家名下的產業。
一本專門針對東京住宿做評比的雜誌,由讀者每月投票票選,經過統計,御村大飯店的頂級總統套房已經連續兩年蟬聯「讀者心中最渴望的住宿夢想」寶座;而御村大飯店也被東京人票選為「最優質的住宿飯店」。大眾對這間飯店的評價由此可見。
雖然御村大飯店在東京人心目中的評價很高,不過飯店的住宿客源仍以外來客為主,主要是因為這間五星級水準的大飯店價位貴得令人卻步。
光是在普通客房住一晚就要幾十萬塊日幣,而東京人的住宿夢想「頂級總統套房」更不用提了,奢侈個一夜就得花掉一年的薪水。
這麼貴的住宿,自然有它的道理。
御村大飯店的待客之道可是舉世聞名。
接待房客的排場、客房服務、飯店內休閒設施包括酒吧、賭場、俱樂部、歌舞秀場……以及近幾年吹起的SPA風,飯店內設有美容養生中心,所有豪門巨賈、王公貴族流行的玩意兒,這裡應有盡有。
不用飛到有錢人的天堂蒙地卡羅,也不需要傾家蕩產,在這裡就可體驗大亨奢侈的度假生活。
對住過御村大飯店的房客而言,這裡所花費的每一分錢都是值得。
所以即使價位比其他同為五星級的飯店高,御村大飯店仍是日本人的嚮往;頂級總統套房依舊為日本人的夢想渴望。
這一天,飯店內頂級總統套房早有住客。
雖是大白天,但總統套房內的窗簾全部被拉上,漆黑如夜。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精油香,伴隨著香氣飄散飛舞的,是一陣悅耳旋律。
昂貴的名床此時被一個男人所佔據。不過,時而可見床上的男人不停翻來覆去,似乎無法在柔軟寬敞的大床上入眠。
「天殺的,這是什麼鬼音樂?還說能助人入眠?我看是擾人清夢才對!」澤村剛躺在床上咒罵,隨即起身關掉惱人的音律。
音樂一停,他躺回床上,不到五分鐘光景,他又開始翻動身子。
「熱死人了,什麼爛冷氣嘛,根本不涼!等退房時,我一定要寫張房客意見表,叫御村好好改進。」挑剔完,他又起身將冷氣開到最強冷,然後拉過厚棉被往身上一蓋。
安靜沒多久,他再度坐起身,抓狂寫滿全臉。
「棉被那麼硬,怎麼蓋嘛!」他跳離視為蛇蠍的被窩,煩躁不安地撥著黑髮,困容難掩。「不行,根本睡不著。」
離開面目全非的家園搬到飯店,雖然前後時間不過兩個鐘頭,但他卻覺得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錯了。」他踱來踱去兼碎碎念:「我不該給那女人那麼長的時間,早知道應該叫她明天就把房子搞定。還要一個禮拜才能回家,我怎麼熬得過去?」
悒鬱的情緒因前途黑暗,又再度被撩撥起來。
「天啊,我要我的床、我要我的棉被、我要我的枕頭……」他無力地趴在床沿低喃。
怪來怪去,只能怪他有個怪癖。
他是個很念舊的人,只要他用過的東西就會對它產生感情,他會一直用,用到東西壞掉為止,這還不夠,他會再去買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傳承。
他的家也是。
從小到大,他面對的都是同一個場景,現在突然被人改變了模樣,他當然會發瘋。
溫子應該慶幸她只是被趕走而已,她的擅作主張讓他想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