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提議,我會考慮。」她又打了個呵欠。
「小姐,我的手快斷了,你快下來啦!」
其實她一點也不重,甚至輕盈得像是營養不良,看在她是個美女的分上,他是不介意她突然跳進他的懷裡、猛吃他的豆腐啦!
但她如果真的打算下船後才要離開他的懷抱,那還有十多天的日子要熬,這麼一折騰下來,他的手肯定會廢掉。
好色也得要有個限度,他可不想往後的日子與義肢相伴。
「不行,萬一船沉了怎麼辦?」
「不可能。」他對自己公司所造的船一向很有信心。
「世事難料,總會有意外的時候吧!」
「你太杞人憂天了。」
「我是說『萬一』、『如果』,做一下假設和預防才能以不變應萬變嘛!」這個男人的腦筋怎麼那麼死啊!
「有我在,你根本不用擔這個心。」見她沒有下來的意思,他只好認命地抱著她踱到床沿邊坐下。這樣腳比較不會那麼酸,還可以撐久一點。
「哼,英雄式的宣言,可惜不切實際。」她的頭動了下,尋找更舒服的休憩姿勢,而她的雙臂又再度纏上了他的頸項,不過這回倒是很有良心地空了點空間讓他呼吸。
「回答我,如果、萬一船『不小心』沉了,該怎麼辦?」青蔥般的纖指無心地輕劃過他的頸後,執意要得到答案。
當藕臂圈住了他的頸子,他就覺得大腦似乎罷工了一半,而當她的指尖觸碰到他敏感的後頸時,一股不陌生的騷動在他小腹下方炸了開,身體快速甦醒,馨香的少女體味飄入他的鼻,他的心被引誘得蠢蠢欲動……
她累得快睡著了,不過她仍需要他的保證才得以安心入眠。
見他遲遲沒有回答,她只好緩緩睜開惺忪睡眼,抬起頭看他。
與他四目相交,卻見他神色古怪,呼吸急促,她疑惑地問:「我又勒得太緊了嗎?」
無邪的水眸漾著嬰兒般純潔的柔光,她像個無慾無念的山中精靈,用著仿如可以透視人心的瞳眸凝望著他,那雙清澈的眼讓他原先的綺念蒙上了一層污穢,暗地裡責罵自己衝動的同時也找回了遠揚的理智。
他強壓下慾念,用咳嗽掩飾臉上的尷尬。「沒有。」大概是太久沒碰女人,他用這個原因來解釋自己的反常。
「你還沒回答我。如果船沉了怎麼辦?」她重新靠回他的胸前。
好舒服的懷抱,好似回到了從前。她小時候很愛黏著爹地,每次只要一作惡夢,就一定要爹地抱她、哄她,她才能再度安心入睡。
他深吸口氣,試著轉移注意力,心底卻對這種只能看卻吃不到的折磨猛歎氣。
他從不知道自己居然也稱得上是個正人君子。
「放心,我的泳技世界第一。」不是他臭蓋,想當年他才出生沒多久就學會了游泳哩!
「那又如何?不會游泳的人是我。」好累喔,她的眼皮彷彿有幾百斤重,她快撐不起來了。
「就算船沉了,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救你。」他保證。
回應他的,是一陣陣規律起伏的呼吸。
她睡著了。雙臂仍舊緊緊圈住他,像是抱住護命符般不願放手。
見狀,澤村剛只有苦笑。
生平頭一遭,在他床上的女人對他一點「性」趣也沒有,只把他當成絨毛娃娃抱著。如果讓龍昊他們知道這件事,鐵定會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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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魏璇衣以為有他的口頭承諾就能風平浪靜的話,那根本是在作夢!
在他懷中睡著,出乎意料的,她一夜無夢,安穩到天亮。
但醒來之後,她卻寧願自己是在作惡夢,如果可以,她很樂意動手敲昏自己。因為,此時船艙外的天氣正是最糟的狀況,狂風閃電、暴雨肆虐。
「你抓那麼緊幹嘛?放手啦。」
「不要!」
「你放手啦。」
「不要!」
「放……」
「不要!不要!不要!」
床上有一隻無尾熊正攀緊尤加利樹……不不不,是一對男女正在進行拉鋸戰,而且勝負難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澤村剛豎起白旗,被打敗了。
「不准走。」魏璇衣坐在床上,一臉不依,手還是緊緊拖住他強壯的臂膀。
剛才激烈的拉扯,讓她衣衫變得凌亂不整;她緊咬著因過度緊張而微顫的下唇,幾乎要溢出水來的晶眸顯得楚楚可憐。從任何角度看起來,她就像個被人狠心遺棄的小可憐,而壞人正是眼前這個快抓狂的男子。
「你在強人所難。我是船長,固定時間巡船是我的責任,我再不出去,手下人會以為我掛了。」他好言安撫。
為了消弭她的恐懼,他寸步不離地陪著她,甚至連床都讓給她睡,這麼犧牲是因為他有錯在先。
他承認,當初不該貿然押她上船。
他是個很有責任的男人,得知她畏水後,他覺得自己有義務要保證她在船上安全無虞直到下船為止。
他對她是有責任沒錯,但他對這艘船上的所有船員也有責任在呀!怎麼可以只為她一個,而坐視不管其他人呢!
「要巡視多久?」她勉為其難地問,私心希望他一分半刻都不要離開她。
他可是她的救生圈哩!
「這就要視情況而定。」
聽到這個答案,她的背又緊張地弓起。
如果他要巡視一個小時,那她豈不是得一個小時都處在擔心害怕的恐懼中?情況不明確,更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她可沒把握管得住自己那顆喜歡加油添醋的腦袋!
所以,與其在這裡亂想一通,還不如跟在他身邊,看得到,心才安。
只是,「外頭風雨那麼大……」她光聽到雨聲腿就軟了,哪有勇氣踏出艙房一步!
「所以我更要出去巡視一遍,確定人員安全,也要檢查一下電腦設備是否還在正常運作。」要先確定這艘船承受得住這等級的風浪,他才能安心睡覺。「你留在這裡,我忙完立刻進來。」
他走到門口,準備打開艙房門。
「不要,我一個人會怕。」速度之快,她飛撲上去,掛在他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一起去嗎?」
「呃……」眉角抽動一下,她的臉色難看到極點,身子開始發抖。
「不敢去就別勉強。」他好心警告。
她硬著頭皮說:「不行,我要跟你去。」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這可是你自願,我沒有逼你喔!」
「嗯。」她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
不多想,她馬上拉下門把,推開艙房門。
突來的強風猛地灌進船艙,差點把她吹回床上,還好他及時抱住她。
「小心一點!」他攬緊她的腰。
「謝謝。」肢體接觸讓她紅了臉。
她的心每秒以極速跳動著,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身後那具過於貼近的陽剛身軀。
「走吧。」他示意要她壓低身軀,怕風將輕盈如燕的她吹走。
順著階梯走到最上層,狂暴的風雨迎面而來,不到一秒鐘時間,他們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濕了。
「我的媽啊!」她腳軟,雙手緊抓著欄杆不放。
船晃得好厲害。
「走啊,你停下來做什麼?」他催促著那具靜止不動的雕像。
「好恐怖喔!」
她從未見過這副景象。大雨一直扑打而下,狂風將巨浪推捲至數層樓的高度,像恐怖惡魔張大它那血盆大口,似要把整艘船給吞噬殆盡。
「我已經提醒過你。」他聳肩。
「怎麼辦?我們會不會死?」她拉住他的手,緊張地問。
天那麼黑,風那麼大,雨還一直下。
她的心好想尖叫。
「你想太多了。」他的鎮定連狂風也吹不動。
「你不會怕嗎?」
「我早已司空見慣。」他是在海上長大,見識過的風浪比她吃的米飯還多。
今天的氣候還算小風小雨,過去他曾經在颱風天出航,遇到比這個大上數倍的風浪,整艘船差點滅頂,還好有幸運之神相助,他才能死裡逃生。
他當然也會害怕。
只不過他有更強大的意志力和不認輸的骨氣支持著他,讓他一再地向自我極限挑戰,險境訓練出他強壯的心臟。
如果克服不了恐懼,他就沒有今日雄霸海運的地位,也沒有資格當海之子。
「口氣這麼囂張……」她嘟噥。「喂,你行船多年,經驗老道,一定有遺忘恐懼的好點子,教教我吧!」
瞧他看也不看風雨一眼,顯然很藐視,敢這麼張狂,一定要有相當的本錢與實力。
突地,他邪惡地望了她一眼,道:「我是想到一個好法子,但不知道適不適合你。」
「試試看就知道了呀!」快點,快點!不然她快昏倒了。
他不確定地問:「你確定要學?」
她點頭。
「不適合也不能動怒?」他尋求她的承諾。
她又點頭,認真的表情像準備受教的小學生。
忽地、他趁她不備,欺吻上她。
她杏眼大睜,身體硬梆梆地僵住,她完全忘了反應,傻呼呼地讓那張大臉邁近她,唇齒輕薄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