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終於找著了!」旁觀的姨娘們也都跟著紅了眼,一群女人哭成一團。
「那孩子長這麼大了,妳怎麼認得出來?」鳳姨問。
闊別二十年,連抱都沒有抱過,姬茉蕊如何確認他就是自己的兒子?
「因、因為……」姬茉蕊抽抽噎噎的,「他說女人不可以相信,所以要我們的孩子再、再也不相信任何……女人。」
他們的孩子的確照做了,再也不給女人好臉色看,也排斥女人的接近,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啊!
姬茉蕊抓著手絹,再看向洞裡一再推拒金悅霜所有好意的邱無歡。
那是她的孩子啊!不會錯的,那對眼眸冷冰冰的,與當時的他如出一轍,那滿含怨恨、不信任的眼光一直縈繞在她的心中。 這麼多年了,她一直無法忘懷。
「妳放心吧!茉蕊,我相信霜兒會有辦法的,那孩子一向古靈精怪,我們做不到的,她一定做得到的。放心的交給霜兒吧!」
姬茉蕊點點頭,吸吸鼻子,如今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金悅霜身上了。
第五章
「早啊!帥哥哥,大清早就勞你給奴家看門啊!」
一大早,打開房門,就見一尊門神杵在門口,任誰看了魂兒都會被嚇飛,尤其他還穿得一身黑。
金悅霜撫撫心口,恢復平日的嫵媳模樣。
「妳要上哪兒去?」
昨日,她遵守對他的約定,行禮如儀、舉止端莊合宜,儼然是個大家閨秀。
今天早晨,太陽一出,門一開,沒了昨日的高雅打扮,也沒了昨日的儀態,回復以往的打扮及姿態。
「喲!帥哥哥,這麼關心奴家的去向,奴家還真是受寵若驚哪!」
橫豎時辰還沒到,她索性在雨香齋的庭院裡閒逛,摸摸七里香、碰碰木蘭花,「這雨香齋倒也有趣,不栽牡丹、蓮花,儘是種些綠葉比花多的花種,瞧瞧這一片綠,看起來倒也挺舒服的。你說對嗎?帥哥哥。」
金悅霜摘下一朵盛放的白蓮蕉,拿至邱無歡面前,「送你。」
「為什麼?」邱無歡問,手已接下花朵。
她呵呵一笑,朝他攤開掌心,「想跟帥哥哥討個回禮,一個人名或是一個地名。帥哥哥可願意回奴家這個禮?」
邱無歡轉過頭,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情緒,但聲音中仍摻雜了憤怒,「妳就執意要從我身上挖出過去的傷痛?妳為何要幫她?妳和她到底有什麼關係?」
「自然沒有帥哥哥和她的關係來得深切。」
金悅霜圍著邱無歡打轉,他愈不想讓她看見他的表情,她愈是要追著瞧。
「夠了!別鬧了!」邱無歡被她逼急了,沉聲怒喝想嚇退她。
「害羞了嗎?帥哥哥。奴家倒想問問,沒有處理的傷口要如何痊癒?」
金悅霜沒有因為他的斥喝而退縮。
「不挑出傷口沉積的膿穢,傷口永遠也不會好。愈是怕疼就愈是會疼,傷口拖久了只會惡化潰爛,沒有不藥而癒的事,若有,那幸運者也不會是你!良藥,奴家給你送上了,要不要抹就看你的決定了。」
赴約的時刻將至,金悅霜輕移步履從他身邊走開,想讓他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妳不等我的答案?」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響起。
「呵!奴家明白答案沒那麼快出現。奴家想要答案,也想讓這個傷口痊癒,治療傷口是急不得的。」金悅霜背對著他,臉上還是一樣的笑容。
「妳這一走,我想給傷口上藥時要找誰取藥?」
「奴家會回來的,奴家很想知道帥哥哥的答案。」
有些不對勁喔!這帥哥哥一向對她冷冰冰的,不論她怎麼說都不理不睬的,這……今天的太陽是爬錯山頭起床了嗎?
金悅霜有些衝動想回房去翻翻黃歷,看看有沒有記載今日「不宜開口」?
「我打算離開了,不過,很難說我何時會心血來潮的說出妳要的答案,姑娘有把握剛好會在我旁邊吧?」
啊!聽聽他說的話,她今天是不是不小心走到凶位上了?
一座冰山變成阻路的大山,她還不倒運?
金悅霜無可奈何的回頭,看見他手上正把玩著那朵白蓮蕉,就像在告訴她,她就是那朵自己送上門的花,被他握在掌心任意耍弄。
「帥哥哥希望奴家怎麼做?」
沒法子了!答案握在人家手上,她不妥協不行。
「我不希望妳怎麼做,我只是想走了,同一個地方待久了會膩。」
敢情真是她小看邱無歡了?
金悅霜掛上笑容,口氣既無奈又嬌柔,「帥哥哥是要奴家時時守著你嗎?若奴家……奴家……唉!罷了,誰教奴家排錯了棋路?只好請帥哥哥你答應奴家,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請你莫問、莫猜,莫動手,可好?」
邱無歡挑挑眉,「為什麼?我的下一個目的地並沒有這些規矩。」
勝券在握,他不以為他該向金悅霜妥協什麼,大不了一拍兩敵。
反正,吃虧的人絕不是他!
「算奴家求帥哥哥吧!那地方太複雜,說不明白的。若帥哥哥存心要奴家沒命,那就現在動手吧!不用勞煩帥哥哥與奴家走這一趟了。」
「這麼危險妳還要去?」
那地方若像她說的如此可怕,那她豈非天天在刀口上徘徊?
邱無歡再不多考慮的扯過她的手臂,「走!我要看看是什麼地方可以令妳天天拿命去睹!」
啥?金悅霜傻了眼。
他、他眼裡為什麼充血?又為什麼那麼生氣?
她沒看錯,邱無歡目光如炬,臉上鐵青一片,是生氣的表情沒錯!
可是,他在氣什麼?
「等一下,帥哥哥,你還沒答應奴家剛才說的……別扯呀!奴家的手快被你扯斷啦!」
由庭院到門口,金悅霜就這麼一路嚷了出去。
「啪噠!」
在邱無歡扯著金悅霜走出雨香齋後,四、五名黑衣鐵衛從隱密的角落閃出。
「首領……」其中一名鐵衛開口問首領。
「不用說了,我都看見了!」鐵衛首領的聲音像從牙縫裡進出來一樣。
他們奉命保護的主人一再讓人欺凌,而他們卻只能在一旁看,他們到底是奉命保護主子還是看戲啊?
鐵衛首領兩個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我們先跟上去,其它的以後再跟主子討論。」
討論結束,一群人快速追上那個在他們眼前被挾持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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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杯又一杯的斟滿,一杯又一杯的送到面前,一杯一杯的空了,
「金姊姊的酒量還是那麼好!」
「真的耶!金姊姊每回來都這麼快樂,害我都跟著忘了家規,醉倒瓊盈苑終不悔!」
「呵呵呵.....」
這群千金小姐到底在做什麼?
邱無歡坐在席上,看著一個個所謂的名門千金拚酒、划拳、調笑,放浪形骸的程度比起金悅霜猶有過之,他不禁懷疑眼前所見的是幻覺了。
看著金悅霜喝掉一整罈酒,邱無歡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按住她又去取酒的纖手,「別喝了!」
「喲!他會說話耶!金姊姊,妳這護花使者好俊啊!」同樣喝得雙頰通紅的伍月香咯咯笑道。
她八成忘了自己是個未出嫁的閨女了,纖手往邱無歡身上貼,對他吐氣如蘭,「你對金姊姊有意思對不對?金姊姊是個大美人,你要好好疼她呵……呃.....」
「才不呢!金姊姊是我的……」另一名同樣醉眼迷濛的千金小姐,顛顛倒倒的撲過來,看見人就抱。「咦?金姊姊的身子怎麼變這麼硬?」她抱著一根柱子嚷嚷,還不知道自己鬧了什麼笑話。
不過,席上除了他和金悅霜以外,沒有幾個人清醒到能夠欣賞她的表演。
「這些就是妳所謂的朋友?也是妳天天醉得不省人事的原因?」邱無歡輕輕一甩,就將醉茫茫的伍月香給甩到跌坐地上。
伍月香還弄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坐在地上,也忘了自己剛才在做什麼,喃喃自語一會兒後,索性窩在地上睡著。
誰也沒空理誰在幹嘛,席上的人一個個都被酒所俘擄,早已醉得人不像人了 。
邱無歡對面還有兩名穿著高貴,一直嚷著要灌醉金悅霜的大小姐,可現在卻醉得和桌上的湯水菜餚睡在一塊兒了。
金悅霜是當中最清醒的,眼看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她也不再喝了。
「奴家倦了,帥哥哥可要回去了?」
邱無歡在場?千金小姐們多少有些顧忌,他手一攔、眉一揪,就替她擋掉了一杯酒,而他自己更是滴酒不沾,就像是特地來監視她喝多少酒似的。
拜他那張冰塊臉所賜,她今天不至於醉得太嚴重。
搭著邱無歡的肩膀,讓他扶著站起來,一步步走下牡丹亭的小石階,亭上掛著的花燈還亮著,亭裡的人已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管她們?」
她們不是她的朋友嗎?讓四、五個姑娘倒在亭子裡昏睡,更深露重的,不好吧?
金悅霜轉頭一指,「你看--」
邱無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個個醉倒亭中的小姐,都有個高頭大馬的女婢伺候著,各自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