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嵐思猛地抬頭,看到的是法蘭一雙關切的綠眸。
「你還沒走?」他冷冷的問。
法蘭換口氣。「我說過我會一直等你來就一定會等到你來,可是誰知道你竟然真的讓我等了那ど久?四個多小時耶!而且你一來,就像逃難似的一直跑,害我在後面一直追;叫你,你又沒聽見。幸好你自動停了下來,否則我一定會累死的。」
穆嵐思不吭一聲。
「咦,你怎ど沒帶傘?全身都濕透了!得趕快換下衣服,不然你會感冒的!」法蘭嘰哩叭啦地說道。
穆嵐思後退一步,突然像狗一樣的甩動著,將身上的雨水全抖動出去,灑了法蘭一身也是水。「喏,還你的,要感冒就一起來吧。」他不急不徐地說。
法蘭不生氣的反而哈哈大笑。
「先走吧,不然真的會感冒了。」他又拉穆嵐思回傘下,領他到停車的地方。
※ ※ ※ ※ ※
法蘭帶穆嵐思回自己家;一回到家,法蘭便馬上推著穆嵐思進浴室。
「快去沖個熱水澡,衣服我待會兒會拿給你。」他將浴室門關上,接著去找要給穆嵐思穿的衣服。
他敲了浴室的門,「藍斯,開一下門,我拿衣服來給你了。」
只見浴室的門開了一條小縫,只足夠伸出一隻手的寬度,穆嵐思就這樣的只伸出一隻手在門外,等著拿衣服。
法蘭怔了下,不過仍是很快的回過神,把衣服塞給穆嵐思;浴室的門又關了起來,他笑著搖頭,走到酒吧,替自己倒了杯CH·SOCIANDO一MALLET,也替穆嵐思倒一杯。唉,東方男孩!他想。
過了一會兒,穆嵐思走了出來。衣服的袖子捲了三層後才適合他手的長度,原本用發膠往後梳的自然卷劉海則因剛洗了頭而松垂在額前,使得他原本刻意隱藏的一張BABYFACE頓時顯露了出來。
法蘭見他濕著頭髮,又跑進臥室拿出一條大毛巾,披在他頭上。「快擦乾,不然會感冒。」
穆嵐思瞟了他一眼。
「你還真像是個老媽子,囉哩囉唆,嘮嘮叨叨的。」他擦了擦頭髮。
法蘭淡笑而不反駁。手上的酒遞給他:「這杯給你,喝了暖和些。」
穆嵐思端起杯子聞了一下,酒精的濃烈差點使他一聞就「醉」倒了,他急忙將杯子放回酒吧上。「我不喝酒的。」
法蘭只好起身,走向廚房。
穆嵐思則趁機打量一下他的房子。
不一會兒,法蘭返回酒吧。
「小孩子不喝酒,只有喝熱可可牛奶了。」他遞給穆嵐思,穆嵐思接過手。
「糟老頭子才喝酒。」穆嵐思毫不客氣地反譏。
對於他的話,法蘭僅是笑了笑。
「喂!你這ど處心積慮的想見我,到底有何目的?」穆嵐思絲毫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
「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法蘭說出一半實話。
穆嵐思若有所思地看他。「不止吧?我知道你沒說實話。」他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出法蘭對自己絕不會只是想要單純的交朋友而已……
法蘭看到穆嵐思眼中所隱藏的深沉心思。瞬間,他明白一件事。
「他知道你的感情嗎?」法蘭小心翼翼試探性地問。
穆嵐思只是苦笑搖頭。
「你沒說?」
「我不想連這二十一年來的友情也一起陸進去。」突然他覺得有些睡意,睏倦地回答法蘭的問題。然後趴在吧檯上,偏過頭。
「所以你來法國工作也是為了躲避對他的感情?」法蘭仍繼續且假設的問。
「嗯。」穆嵐思應了一聲,細小得幾乎讓人聽不到。
法蘭奇怪於他的聲音,於是喚了他幾聲,但穆嵐思並沒有接腔。法蘭走到他身旁,才發現原來他已睡著了。他好笑地搖頭,輕柔地抱起穆嵐思,走向客房,小心地將穆嵐思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子。
※ ※ ※ ※ ※
「回來了?」一聲音自黑暗的客廳中傳出。
冷冰心走進客廳,看見尚婕旻坐在沙發上。
「還沒睡?你不怕明早又起不來?」牆上的鍾指著凌晨兩點。
「我想和你談談。」
「談?太晚了,有什ど事,明天再談。」她往房裡走。
「明天再談?」尚婕旻不自覺地提高音量,「朋天你又會在這個時候回來,然後再叫我明天談,這樣我們到底哪一個明天能談?」
「婕旻,你沒問題吧?」冷冰心停下腳步,轉過頭。
「我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冰心,你到底是怎ど一回事?每天都三更半夜才回來,而且還一身酒味?你到底是怎ど了?為什ど要這樣對待你自己?傷害你自己的健康?」她有些火大的吼。
「我好得很啊!」冷冰心輕鬆地聳肩,「我只是在體驗『黃菊枝頭生曉寒,人生莫放酒杯乾。風前橫笛斜吹雨,醉裡簪花倒著冠。身健在,且加餐。無裙歌板盡情歡。黃花白髮相牽挽,付與時人冷眼看』這首詞的意境罷了!沒什ど。」冷冰心慢條斯理地回答尚婕旻,而且還有心情吟詞。
尚婕旻快瘋了。她一直在告訴自己忍耐,要克制住脾氣,才不會弄巧成拙。
「冰心,你要是有什ど困難或心事,你可以說出來,我們會幫你解決的。」尚婕旻苦口婆心地勸說。
冷冰心注意到了尚婕旻剛才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我」,她也明瞭另一人指的即是邵塵淵。
她牽動下嘴角。「不必了。」
尚婕旻真的差點就失控,只見她拚命地反覆吸氣。吐氣,直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是不是和嵐思有關?自從他去了法國之後,你也開始變得很反常,你們之間出了什ど問題嗎?」
「我說我好得很,你不用管,OK?好了,我很累,想去休息了,行嗎?」冷冰心耐著性子。
「不行!」尚婕旻擋住她,「這樣我們根本就沒有談到重點,今天你一定要說出原因才行。」口氣非常堅決。
冷冰心不理她,往右移一步,可是尚婕旻卻也跟著移一步,還是擋住了冷冰心。
「婕旻?」冷冰心微蹙眉頭,抑制住漸升的怒火,平靜的說。
尚婕旻咬住下唇,這次她是下定和冷冰心對抗的決心了。
「讓開!」冷冰心冷峻地吼了一聲,瞇著的雙眼儘是一片寒漠,足以使炙熱的沙漠變成一片冰霜之地。
尚婕旻完全怔愣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話、那眼神、那語氣會是來自她相識了十六年而其間從未發生過任何大爭吵的好友、好姊妹的冷冰心!
淚自眼眶中奪出,如同泉湧般傾洩……
冷冰心強制住想衝上前摟住她的衝動,而選擇了推開她快步走進臥房。
尚婕旻死命地咬住下後,不許自己哭出聲,但卻讓淚水愈落愈多。
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輕輕地摟住尚婕旻,將她扳向他,讓她靠人他結實溫暖的胸膛,雙手有力地環抱她,給她支柱。
「噓……不哭……冰心喝醉了,你別把她的話當真,乖,不哭了……」邵塵淵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她。
沉靜的客廳傳出邵塵淵的輕聲慰語與尚婕旻的低聲啜泣;而這些,全都像針似的刺人冷冰心的心口中。
貼在門背上的她——淚,也無聲無息地自她的眼中滑落……
※ ※ ※ ※ ※
當內線電話響起時,恰好把正在偷懶休息的穆嵐思嚇了一大跳,他吁口氣按下鍵,裡頭傳出蘇妮慣有的嬌嗲聲音。
「總經理,外面有位法蘭·席斯先生堅持要見您。」
一聽到這個名字,穆嵐思翻白眼地撇下嘴。
「好吧,讓他進來。還有,不用送咖啡進來了。」他純然一副公式化口吻。
「……是。」另一頭傳出不大高興的音調;因為這次她不能藉送咖啡的名義,偷偷瞄望她的上司。
上次在法蘭家過一夜的穆嵐思,在隔天清晨天未亮時,便離開了法蘭的家,臨走前只留下一張道謝的紙條在房內床頭上。
門開了,法蘭走了進來。
「你來這幹嘛?你到底有沒有工作?還是你是無業遊民?」穆嵐思將身子靠進皮椅中,開口就是一串問題。
「當然有工作,我在大學擔任經濟學的教授。」他趕緊洗刷被冠上無業遊民的招牌。
「那天你幹嘛不去上課,往我這裡跑?」
「下午剛好沒課,所以就想到來看你了。」那天早上他醒來後,到客房一看,找不到穆嵐思的人,直到在床頭上發現留下的紙條,他才知道穆嵐思早已離去。而距離那天,已經過了三天
穆嵐思瞪他一眼,沒好氣道:「無聊。」
「其實我是為了另一件事來的。」法蘭頓了F才說。
「有話快說,我忙得很,沒時間陪你玩遊戲。
「你都是住在希爾頓飯店,對不對?」
「嗯。」穆嵐思點頭;既然他都有本事讓爾特找到這裡,對於他知道自己住在希爾頓一事,他也就不再感到意外或驚訝。
「現在我有個提議,可以幫你省下住飯店的大筆費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