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妳轉過身來。」他再度執起她的手,輕吻了下,然後在她耳邊喃喃地說:「這輩子我只會對妳一個人說。」
第十章
五年後
念安望著破門外的夜空,唉,她怎麼這麼笨,竟然選了這個好時機離家出走,這樣娘不是得到明天早晨才會發現她離家出走了嗎?
她真是笨。
念安躲在這處破爛的小廟中,身邊只有跟了她五年的巧巧。才八歲的她,還不是很會生火,弄了老半天,連個火苗也沒出現。
都是爹的錯!
怎麼可以為了娘,就把答應她的事全給推翻,她等著要接巧巧回家已經等了五年了,結果爹在看到娘為難的樣子就什麼都不顧了,這算什麼!
「哼!我一定要把巧巧留下來。」
「哈──啾!」
「誰?是誰?」念安嚇了一跳,以為這破廟中只有她一個人,怎麼會有哈啾聲冒出來呢?
「哈啾、哈啾、哈啾!」
連續傳來三個噴嚏聲,念安才發現神桌右後方有個縮成一團的小男孩。
「喂,你病了。」念安說出她看到的事實。
小男孩的鼻子被揉得紅紅,又打了不下十個的噴嚏。
「我……哈啾,我知道……哈啾、哈啾!」他止不住噴嚏,打得臉都紅了。
「你是不是和爹娘走丟了?」念安看著他衣袖衣襬都髒兮兮的,這麼猜測著。
「我……不要妳管!」反正爹也只在乎娘一人罷了,他走不走丟,爹也不會關心。只是被眼前這個小女生瞧出他的狼狽,他的臉又漲紅許多。
「喂,幹嘛這麼凶?我只不過是猜猜而已。你幾歲了?」念安很少見到和她一樣小的個子。
「關妳什麼事!」他就不是想說。
「我猜你大概只有三歲,難怪個子這麼小……」
「妳胡說,我已經五歲了,別瞧不起人!」真討厭這個看起來大他不到哪去的小女生。
「哦,五歲了?嘻嘻嘻,還真看不出來,不過我還是比你大三歲。」在府裡沒有什麼機會見到和她年紀相仿的孩子,所以她老愛纏著爹,只是最近為了巧巧的事,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跟爹玩了。
「大三歲就大三歲,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就是不認輸。
「我叫烈念安,你叫什麼名字?」
「不說!」小男孩脾氣倔得很。
「不說就算了,那我叫你小呆子好了。」念安難得見到一個可以任由她欺負的人,不乘機欺負他,真是愧對自己。
「我不是小呆子,我有名有姓,我叫烈無稜。」他生氣的為自己正名。
「好巧!你也姓烈。」她對他們的名字裡有同樣一個字,感到莫名興奮。
「這有什麼巧的,不過是妳爹和我爹都姓烈罷了。」烈無稜對於她感到興奮這件事,實在是有些受不了。看來小呆子不是他而是她,他們又不是同名同姓,幹嘛那麼興奮?
「才不是,我爹就不姓烈,小呆子,你猜錯了。」念安就知道他會說出這話來,一邊取笑他,一邊摸著巧巧的鼻子,高興得很。
「那……那妳是跟妳娘姓。」也許她和聶姊姊一樣,和她媽媽同一個姓。
「哈哈哈,又猜錯了,我娘也不姓烈。」念安簡直快笑翻了。
「妳……妳笑什麼!」烈無稜惱羞成怒,順手拿起旁邊的石子,作勢要丟過去。
「小呆子,你不能猜錯就怪我啊!巧巧,去咬他!」
「牠不會咬我的。」烈無稜對此倒是有把握得很。
「怎麼可能?我叫牠咬,牠就會咬。巧巧,去咬他。」她可是養了巧巧五年的主人耶,怎麼可能她說的話,巧巧會不聽呢,雖然大部分時候巧巧是有些個性……
只見一直蜷伏在念安身邊的大狗,倒是非常合作地目露精光,凶狠向烈無稜走去。可是烈無稜一副天塌下來也有別人頂著的輕鬆,念安看在眼裡,就愈想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結果就在巧巧接近烈無稜身邊時,本來極其兇惡的巧巧,突然變得乖順無比,這樣的轉變,令念安瞪大眼。
「你是不是會什麼異術?」她臉上的表情不是難以置信,而是一種好奇的神情。
烈無稜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只要是小狗、小貓之類的動物,靠近我都會這樣。」
「小……不不不,不是小呆子,是無稜,你能教我嗎?」如果她學會這等神奇異術,那她就可以讓巧巧在娘面前都這麼乖巧了。
「這……」教不來的。可是烈無稜還沒吐出話來,就被念安捉住肩膀,一反前態地求著他。
「無稜,你一定得教教我!」念安拿出平時向爹撒嬌的功夫。
「可是……」
「別可是了,你教我這招異術,我就幫你找到你爹娘。」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人聲及金屬相碰的聲音,而且愈來愈靠近這間破廟,乖順地躺在兩人中間的巧巧也抬起頭、豎起耳朵聽著。
「好像有人往這邊來了。」念安有些害怕來人是誰。
若是爹和娘一塊來就算了,娘一定會幫她求情的,但如果只有爹一人的話,那她就慘了。
「嗯,聽起來好像有很多人。」他好像聽見娘的聲音。
念安點點頭,心裡則是害怕得很。
若是爹帶上一隊人馬來找她,那她真的會被修理得很慘、很慘。
「喂,烈念安,妳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他有沒有聽錯?是爹嗎?烈無稜拉拉她的衣袖,要證實自己的聽覺沒錯。
「我聽聽……有耶,比我爹叫我的名字還大聲……呃,我想……他應該就是你爹了……」
念安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站在烈無稜身旁,而烈無稜則是無奈的起身,順道拉起不知如何是好的她。
「爹。」他乖乖地喊了聲,高大男子依舊是不出一聲。
「無稜……他……是你爹?」怎麼看起來這麼冷啊?
高大男子才想伸出手時,破廟門口出現了念安熟悉的身影。
「烈煌,你住手,別想動我女兒一根寒毛!」安寧遠慶幸自己及時出現。
「你女兒?原來她就是你和那傻丫頭所生的女兒,是叫念安嗎?」烈煌露出一絲笑意。
念安連忙搖搖頭,機警地否認。
「哼,妳就和妳老子一樣愛耍詭計騙人。無稜,回家去。」烈煌一把抱起兒子,不再理會安寧遠和念安,轉身就要離去。
「烈念安,妳幫我,我就教妳異術!」烈無稜不想回去,反正爹也不是真心想他回去,還不如……不如和烈念安在一起算了。
「她叫烈念安?安寧遠,妳的女兒為什麼會跟我姓?」烈煌已經忍不住微笑起來,這可是奇事。
「你……」安寧遠糗得說不出話來,他不知和念安這小丫頭說過幾千遍了,她姓安,偏偏這小丫頭固執得就像楚楚一樣,就連楚楚也勸不過。
「煌……咳咳……找到無稜了嗎?」
此時,破廟外傳來烈煌熟悉的聲音,他無暇繼續取笑安寧遠,抱起烈無稜就飛出門牆,尋到來人身影。
只是不解為何在君琦琤身邊有個陌生女子。
「她是我在路上巧遇的好心人……」琦琤又是咳嗽又是驚喜地看著丈夫手中抱著的兒子。
「我不是特別吩咐他們將妳看好的嗎?」烈煌心疼地望著膝蓋處有幾處泥巴痕跡的妻子。
「可是我很擔心無稜,我也很擔心你……」她走上前接過數日未見的稚兒,眼眶中隱浮水氣。「對了,她是房姑娘,就是她好心伸出援手……」
「援手?妳怎麼了?是不是傷到哪兒?」烈煌的心思全放在他最在意的娘子身上,表情擔心異常。
烈無稜則是無奈的看著這個永遠只注意娘的爹。
「我沒事,多虧有房姑娘幫忙,我才能找到這兒。」
「楚楚,妳怎麼會在這兒?我不是叫妳在宅裡等我帶念安回去!」安寧遠拉著似乎是被教訓過一頓的念安,兩人從破廟中走出時,便瞧見楚楚和烈煌及一名陌生女子站得極近。
「寧遠。」
「房楚楚。」烈煌這才認出她來。
「你是……」多年不見了,楚楚不可能記起烈煌的長相。只是看著夫婿狠狠盯著他,想他很有可能是安寧遠的仇人,所以她略有防備地向後退了退。
「妳還是找到安寧遠了。」烈煌看著殺氣沖沖的安寧遠,立刻站在妻子身前護著。
「你到底是誰?」楚楚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是注定的。」烈煌也擔心安寧遠對妻子不利,所以他也向後拉開距離。
其實他一直認為安寧遠根本就找不到房楚楚,故意給了他錯誤的線索,甚至想將安寧遠騙得遠遠的,誰知……果然是姻緣天注定。
「楚楚!」安寧遠早就按捺不住,奔上去護在楚楚身前,女兒則被他拎在身側,眼神死瞪著這個遍尋多年無著落的烈煌。
他還想著該如何為當年怨恨出口氣時,烈煌竟先發制人。
「安寧遠,你的麒麟明珠果真替你找到了如意美眷。」也許它真如天機老人所說的一樣,是顆會牽姻緣線的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