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怎麼樣?除掉是吧?」鬼堂暗詭笑的接口,冷靜得有些可怕。
溫桂抽了一口氣,不敢作聲。
「哼!」鬼堂暗從容的撿起一旁瓶中的花枝,帶笑地將它折成兩斷。「齊和修那兩個人衝動浮躁,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沒甚麼好擔心的。」
「是!黑王說的是。」溫桂唯唯諾諾,做賊一樣地躡手躡腳的上前一步,悄聲低頭,說:「還有一件事,黑王。國師和澄妃慫恿共主讓澄王與神巫女婚配,據說是北官玄武有股紫氣對共主的帝氣非常不利,除非能找到一名和神巫女一樣於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處子為祭獻的犧牲。共主已經下令,全力搜尋這名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少女。」
「真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這是我冒死偷聽到的。」
鬼堂暗沉吟一會,抬頭說:「你做得很好,溫桂。你想要甚麼?說吧!我絕不會虧待你。你要甚麼?黃金?珠寶?還是錢銀?」
「我甚麼都不要黑王--」溫桂搖頭,賊般閃爍的小眼卻射出貪婪的目光,壯起膽,猛吞口口水說:「我只想要芹嫿。」
「芹嫿?」鬼堂暗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黑王,我--我--」溫掛見狀,心生恐懼,結結巴巴的。
卻聽鬼堂暗說:「你也替我做了不少事,既然你想要芹嫿,那麼就它給你吧!」
「多謝黑王!」溫桂大喜,鬼祟的臉上笑生出花。
「不必謝,那是你應當得到的……」鬼堂暗收住笑,話說得很慢。忽然揚起臉,黑眸泛出冷酷的光芒。
「流火!」充滿刀刃尖銳的叫聲。
溫桂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煌流火使像幽靈一般出現,一刀刺入他心臟,快得叫他不提防。
「呃……怎麼……會這……這樣?」溫桂臉上怖滿錯愕,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不相信--我那麼忠……心耿……怎麼會……」他伸出手,死命地瞪著鬼堂暗,想抓住甚麼似。「我不……甘……甘心……我--呃--」
鬼堂暗不發一言,冷酷的再補了溫桂一刀。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沒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就是這種收場。
他將刀上沾的備擦拭乾淨,收進刀鞘裡,看也不看地上的屍體。
「黑王……」殿外傳來芹嫿的呼叫。鬼堂暗眼底湧出一股煞氣,對煌流火使個眼色,表情隨即一變,含笑迎了出去。
「你怎麼來這裡?我不是讓你在房中等著?」
芹嫿手裡拿著那幅詳圖,興奮地說:「我已經把詳圖完成,等不及要告訴您,所以--」
「真的?我看看!」鬼堂暗露出一點喜色,摟住芹嫿說:「太好了!芹嫿,真是辛苦你了!」
「為了黑王,再辛苦也是值得。」芹嫿仰著臉,滿臉期待。「黑王,你真的會帶我回北邑吧?」?
「當然。」鬼堂暗親親她,用親密的態度表示保證。「你先回房休息,我馬上就過去陪你。」
芹嫿戀戀不捨的離開。鬼堂暗的溫柔和笑容馬上隱去,目光一轉,暗處立刻有幾個人圍過來。
「庫馬一直沒有聯絡,我們不能再等了。」鬼堂暗眼神冷酷而陰森,完全是邪煞的表情。「流火,你明天馬上行動,將竇香香帶到堂院來。烏納--」他轉向一名灰藍色眼珠的男子。「你帶二個人跟著我,明晚三更行動。」
黎明近了。東方是嚎嚨的太陽,彷彿永遠不會升上來,腳步那麼吊弄。不像大漠荒煙上的白日,是那麼炙熱強烈,強到足以對生命的一種殘酷侵蝕。
黑暗中的沙漠男子,個個眼神深沉冷漠,等著東方第一道澄亮的金光升起。
第九章
離「龍雨祭」只剩兩天了。姬宮艷呆呆站在庭中.額眉緊蹙著。
澄堂信收留了她,為她延醫治療,她身上的傷痊癒了大半,不留一絲疤痕。可是也僅此於這樣。她沒想到澄堂院的規矩會那麼嚴格,她連澄堂信的衣袖都靠近不了,更別指望澄堂信會看上她、憐愛她,讓她一夕飛上枝頭。
她重重吐了一口氣。胸間淤塞了一大堆污濁穢氣,悶得她簡直透不過氣。再也沒有比眼前更好的機會了,偏偏她就是抓不到那分幸運。
「唉!」越想越垂頭喪氣。
「別再唉聲歎氣了!快把地掃一掃,正妃馬上就會過來!」另一名女待小緋白她一眼,催促著。
正妃?姬宮艷眼神一亮,隨即黯淡下來,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正妃殷妲果然與澄堂信,及一名纖細高挑、模樣十分艷美的女子,由殿院走下階來。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展向她們這方向,姬宮艷得以正面窺探正妃的模樣。
她看呆了!小緋扯扯她的衣袖,低聲催促說:「我們快走,冒犯了正妃就不好!」
姬宮艷這才回過神。但才剛轉身,就被叫住。
「等等--」殷妲盯著她打量幾眼,看她額上貼著花鈿,皺眉說:「你叫甚麼名字?」
澄堂信認出是她,替她回答:「她叫姬宮艷。王妃.我們走吧,別為難她。」
「信王,堂院裡的女待那麼多,您連各股的女官都弄不清楚,怎麼獨獨就認得她。」那名美麗的女子掩著口笑。
「芹嫿!」澄堂信阻止她繼續說話。
殷妲似乎不怎麼在意這件事,盯著姬宮艷,說:「把頭上的鈿飾取下。」
「王妃?」澄堂信不明白她的用意,想阻止。殷妲充耳未聞。
姬宮艷遲疑了一下,伸手取下鈿飾,露出猙獰的黥痕。
「啊!」芹嫿驚叫了一聲。
殷妲心中一動,追問:「你今年多大了?」
姬宮艷迫於威勢,不得不老實回答。
「和香郡主同齡。」芹嫿多嘴註解。忽地心中猛閃過一個念頭,恍悟甚麼似。「正妃,您是在找和香郡主同樣於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少女吧?」她多少聽過這個傳言。
姬宮艷一臉霧水,就連澄堂信也不知所以然。
「芹嫿,你太多嘴了。」殷妲警告地瞪芹嫿一眼,命令姬宮艷說:「跟我來。」
姬宮艷莫名的有種恐慌,看看小緋。小緋也愛莫能助。
「走吧。」殷妲冷傲的抬抬下巴,阻止澄堂信的蠢動,說:「信,你別跟來。」
澄堂信抓住芹嫿,追問:「怎麼回事?」
芹嫿扼要地將傳言告訴他,打趣說:「看來外頭謠傳的好像是真的,不然正妃怎麼會對一個女侍那麼注意。」
澄堂信劍眉卻蹙著不展,他不認為事情真那麼簡單。果真是要為他選妃,他不可能甚麼都不知道,反而由外頭謠傳。
「信王,您怎麼了?」芹嫿見他陷入沉思,叫了一聲。
「沒甚麼。」澄堂信回過神,搖頭帶過。
芹嫿看看澄堂信,想說的話在心裡醞釀了許久.頭一低,說:「有一件事……信王,黑王要帶我回北邑,我決定離開殷方跟他一起去。」
「是嗎?」澄堂信微偏著頭。「暗他要帶你回北邑?」
「您不贊成?」
「不,我沒意見,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只是……」
語氣轉折得很遲疑。芹嫿抬眼詢問。
澄堂信微笑搖頭。「我只是覺得很突然,都沒聽聞提過。暗還真會保密。」
芹嫿俏瞼一緊,聲音略為動搖。「黑王真的都沒向您提過這件事嗎?信王?--對了,香郡主呢?」
「香香?我也不清楚,大概在『七色院』吧。過兩天就是『龍雨祭』了,她是神巫女,有許多事必須準備。」
芹嫿身體晃了一下,踉蹌一步。澄堂信連忙扶住她。「你怎麼了?芹嫿?不舒服嗎?」
「不--」芹嫿抓住澄堂信,語氣很急。「告訴我,信王,香郡主是不是和黑王--」
「你在說甚麼?香香和暗?你別太多心,芹嫿。」
聽澄堂信這麼說,芹嫿安心了不少。突然看到靛妃達已遠遠從花道中走過,臉色倏然一沉,匆匆說:「信王,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丟下澄堂信!急急地往赤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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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嗎?」一聽找到「龍雨祭」的犧牲貢品、辰年辰月辰日辰時出生的少女,九垓喜形於色,大步跨下殿。
「是的,共主。」國師巫覡說:「我確認過了。這名少女和神巫女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額上烙有黥刑,確實是化解北官那道詭異紫氣的封印。」
「那好。距『龍雨祭』只剩下兩日,你們可要看緊她,別出了甚麼閃失。」
「您放心,共主。一切我們都安排妥當。」股妲和巫覡相視一笑。
殿外傳來一陣吵鬧聲,芹嫿踉蹌地奔進來。
「芹嫿,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殷妲瞪眼,語氣極冷。
「我有一件事要通報共主。」
「甚麼事?」九垓舉起手,阻止殷妲貿然躁動。芹嫿是他放在鬼堂暗身邊監視鬼堂暗的。
芹嫿一意除去達己,迥護鬼堂暗,說;「靛妃達已勾引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