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一個很斯文的男人,江湖認出是前幾天那位被姐姐看了很久的書生,心中不免有些驚喜,他馬上笑瞇瞇的迎上去:「公子是打尖還是用飯?」
書生溫文的施了一禮:「小生是來打聽一個人的。」
莫非是打聽姐姐?江湖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連忙請他入坐並張羅著幫他倒茶。也藉機跑到廚房告訴姐姐那男人又回來了,可等他拿著茶杯和茶壺又走出來時,卻氣悶的發現一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女人和那書生坐在了一起。雖然心裡老不痛快,但是開店做生意,他還是上前倒了兩杯茶給他們。
那女人其實只是個十五六的少女,穿著一身奇怪的衣服,看起來古靈精怪的。她喝了一口茶皺皺眉頭:「好難喝啊,惜華你怎麼喝的下去的。跑這種地方來受罪。」她嫌惡的掃了周圍一眼,也沒放過布衣荊釵的江詩。
莫惜華並不理會那少女,可當看到江詩走出來,他的眼神馬上一亮連忙起身又施了一禮。
「江姑娘早,幾日未見一大早來打擾其實是想打聽一個人。」他溫文爾雅的聲音聽起來很舒心,但是一雙眼睛也很含蓄的洩露出他對江詩的欣賞。
江湖放心的偷笑,看來那個脾氣不好的女人根本不如姐姐招人喜歡。
江詩還了一禮,慢聲回道:「不知公子打聽何人?小女子若知,必言無不盡。」他二人一來一回的把少女氣的牙癢。尤其是二人都酸酸的扯著文,更讓沒多少墨水的她覺得刺耳。
莫惜華微笑道:「是小生的妹妹,年約十歲,看起來很可人。她被惡人拐走前些日子剛被小生的朋友救回,可惜又被惡人劫走。小生一家都萬分想念妹妹,希望江姑娘若是看到,一定要告知在下。」
江湖僵了一下,這分明說的是他救的小妖女,要不要把她交出去?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幫助弱小。
只見江詩顰眉思量了一下,微帶歉意道:「對不起公子,小女子不曾見過令妹,不過,從今起小女子必當留意此事。」
莫惜華連忙笑道;「姑娘言重了,要姑娘百忙中還要為小生的家事煩心,這是小生的不是……」
話未說完一旁臉快發紫的少女上前站在二人之間蠻橫的打斷他的話:「你喜歡她是不是,還在這裡文縐縐的拽文!」說完恨聲看著江詩:「妳這狐狸精不要癡心妄想,他豈是你這等賤民可以高攀的。」
莫惜華連忙厲聲喝道:「應姑娘請自重。妳跟來時,令尊一再保證不會打擾小生行事,今日妳逾越了。」
「你凶我?」少女氣的臉色發白,冷不妨上前抱住他就是一個親吻。她速度很快,做的又是這種任何人想不到的動作,莫惜華就這麼一時發愣被她親了個正著。
緊接著不等他反應,那少女又自動退了開來,一臉蠻橫的跺腳道;「你,你給我出來。」說完轉身跑了出去。只見莫惜華摀住心口喘了幾下,再站好身子居然真的跟著少女出了門。走至門外,少女抱住他的脖子說了幾句什麼就嬌笑著拉著他要他跟著她走。而莫惜華也沒有拒絕她行如情侶的動作,二人翩然而去。
江湖雖然詫異,但是看到姐姐的臉色心中不禁有了悔意,早知如此還不如把那倆冤家擋在門外,也不叫姐姐現在如此的失落了。只是那女子做了什麼竟然叫莫惜華前後差異那麼大。江湖收好那二人的茶杯,不敢打擾還在目送窗外親密身影的姐姐,摸摸鼻子閃到廚房去挽救快糊掉的早飯。
許久,江詩淒然一笑,收回了視線。本在雲泥之間,何苦前來吹皺一池春水。這整日的惆悵便不消講。
由於姐姐的恍然,江湖一天的工作量又加了不少。尤其今天黃昏時又來了一隊趕路的客人,個個衣著華麗,看起來非富即貴。要不是現在天下大亂,這鬼林又十方圓三十里荒林唯一的客棧,想必他們斷不會來這麼簡陋的地方投宿,事實上那隊裡的一對嬌氣的姐妹花一直嚷著不願意住這麼髒的地方,寧願再趕三十里路去風州城。
但是領頭的一個中年人卻沉聲呵斥了她們,十幾個都乖乖的住下不再言語,江湖心裡倒是有些不安,倒不是因為這些人不小心露出每個人都帶了武器,而是那氣度不凡的中年人看著他的眼光有些異樣。
無論如何,江湖安頓好了客人已經是深夜。他這才想起來房裡還有個小姑奶奶要伺候。等他撒腿跑進房裡,床上哪還有人影。看著空空的床,江湖慶幸之餘也有點恍然若失:她走了吧。
他呆站良久方才下樓準備收拾客人留下的碗碟,卻發現東西都不在大堂中。客棧裡來了偷碗大盜?他跑至廚房,發現碗筷都已經收拾乾淨。以往這是姐姐的工作,但是今天她心情不好,所以江湖早就讓她歇息去了,難道她不放心又起來刷的碗?
江湖站在姐姐門外正尋思要不要進去,忽然聽到房裡有人對話,他一驚連忙進去一看,坐在板凳上和姐姐正說話的不正是房裡不見的姑奶奶嗎?
看他進來,江詩臉色很難看;「我什麼時候教你做這苟且之事?方纔我去收拾廚房,看見這女孩子在喝粥,細問下去她說是你娘子,還已經同床了。」
江湖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連帶覺得月色絕美的微笑都變成惡意的嘲弄,他大嚷:「姐姐妳被她嚇昏了?她才多大?我再怎麼不是人,也不會對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下手吧。」再說還是個這麼恐怖的小姑奶奶,這句話他沒敢說,怕脖子被鬼爪掐成麵條。
江詩頭大的揉揉眉:「她說她十三了,你要是沒對她做什麼,那為什麼她的褲子上有落紅。」她就是看這女孩子褲子上有血才問她怎麼回事,本來以為是新到的客人,誰知道這美麗的不像人的女孩竟然說和江湖睡了一夜就這樣了,氣的她今天悶在胸口的那口氣差點沒變成血給吐出來。
不是吧,這麼小的女孩子十三了?江湖連忙上前拉起她看她的褲子:「是不是傷口出血了?」不對,血跡確實很像落紅,而且還在擴大中。他有些顫抖的哀號:「姐姐,這好像是妳們女人的葵水吧。」冤枉他就太過分了。
「妳十三了還不知道什麼是葵水?」江詩吃驚的問:「沒人教妳嗎?」月色搖搖頭,沒人來得及教她。
江詩歎氣:「不管怎麼,你既然和她同床了,她就是你妻子,以後就在客棧裡幫忙,你負責照顧她。」她實在沒力氣再多照顧一個人,而且江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只是他從哪找來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女孩。
「白天別叫她出來,她的臉會惹麻煩的,平時就在後面幫忙好了。」說完她悶悶的躺下,今天的她實在是累了。
江湖看姐姐疲憊的樣子,有點愧疚自己還給姐姐找麻煩。就見月色看了他的愁眉苦臉一會兒,忽然轉身對江詩說:「他被下了蠱。」她只是想叫江湖高興點。
江詩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只聽她又說:「那苗女給男巫下了情蠱,他是被控制了才走的。」
江湖拉過她問;「妳怎麼知道?妳看到了怎麼不阻止?」
月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個男巫是來殺我的,苗女給他下了蠱,他以後很長時間就沒空來找我麻煩,為什麼要阻止?」
江詩沈默許久問;「他會沒事吧。」
月色不耐煩的說;「他是這個國家的三皇子,別說那苗女只是想和他交配根本不想殺他,樓上那夥人也是來找他的,他死不了的。」不過有機會她會殺了他的,找個晚上去偷襲他。
「他居然是皇子……」江詩臉色卻更加神傷,也罷,死心了吧。
江湖倒是楞了許久。直到看著姐姐憂傷的躺下,他才若有所思的拉著月色出了姐姐的房間。
江湖看著這個小女魔頭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老婆,心裡那個不樂意就別提了。他把月色拉了出來,認命的給她張羅洗澡換衣服,真不知道自己欠她什麼了。
倒好熱水本來想幫這個小不點洗澡,又想到自己的好心惹來個大麻煩,不禁悻悻然道:「自己洗吧,妳都十三了,我要避嫌。」想到她的栽贓,心裡還是怪怪的。江湖轉身想去給她整理個房間,既然她以後要長住,起碼要有個睡的地方,總不能天天跟他睡。真沒想到她都十三了外表還像個十歲的小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吃屍體什麼的營養不良。
月色順從的自己洗完了以後換好衣服,然後兩手輕鬆的抱著澡桶倒掉水。她懂得生存之道,知道現在是靠別人吃飯,所以什麼也不計較,也盡量用勞力換取留下來的權利。
只是她一個小小的人抱著個大澡桶出門倒水,遠看就像澡桶自己跑出來的一樣,把樓上睡不著從窗縫往外打量的姐妹倆嚇的小聲叫了一聲就倒在床上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