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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星月璀璨,一隊人馬在開封百姓驚疑的目光中,逐漸逼近馮家大院。
領頭的兩名男子十分搶眼,一個威風凜凜、一個器宇軒昂,皆是難得一見的英俊青年。
「繞過這面牆,就是馮家大門了。」
威風凜凜的男子策馬在前,一臉的興味盎然,可在久久等不到器宇軒昂的男子回話,突覺不對勁,轉頭一看──
器宇軒昂的男子正疑惑的看著馮家後門的一面高牆。
「看什麼?常宵!」威風凜凜的男子退了回去,順著器宇軒昂的男子專注的目光望向高牆,一瞧之下,不禁深感可笑的挑起眉。
高牆上竟冒出一個人影!
那人也是遲鈍,沒察覺到牆下不遠處有一隊人馬即將經過,半截身影正背對眾人,蠢蠢欲動著。
「賊?」常宵悄聲猜測,詢問的眼神投向威風凜凜的男子。
那賊一般的人,上半身埋在牆內挪動,下半身掛在牆外不敢妄動,似乎急著下地,又畏懼牆的高度,僵在牆上的姿態猶如翻不了身的烏龜,非常逗人。
「如果是賊,那就太笨了。」威風凜凜的男子坐在馬上,湊近那背向他們,正苦苦調整姿勢的小賊的身影。
夜色中,只見對方粗衣粗布,身段從後面看起來還算纖細,然而恰似壁虎的姿態,實在稱不上美觀。
威風凜凜的男子一貫放蕩不羈,想也不想,隨即出手朝那人慢慢下降的臀拍了下去。「遲鈍的傢伙,回頭看看!」
「誰?」受到輕薄的琉璃發出驚叫,身子像驚弓之鳥般的顫抖不已,手一滑,整個人從高牆往下掉,恰好砸到男子身上。
「二王爺,小心啊──」周圍一隊護衛見此情形,集體驚慌的圍向威風凜凜的男子。
「叫什麼?別吵!」威風凜凜的二王爺覺得很不耐煩,一個手勢揮開侍從。藉著月光,他低眼打量落入懷中的琉璃。「原來是個姑娘家,入夜了,不乖乖待在屋裡,學人家紅杏出牆嗎?」
「什麼紅杏出牆,請你不要污蔑人!」琉璃滿面通紅,慌亂中,沒聽到旁人稱呼男子的名號,兀自狼狽的從二王爺的懷裡掙扎起身。
二王爺直覺琉璃可疑,不放她下馬。「方纔趴在牆上蠕動的人,毫無疑問是你,別否認,附近至少有十名以上的證人。」
「有證人是怎樣?我吃飽了撐著,高興掛在牆上挪動不行嗎?」琉璃一手抓緊衣襟,抵擋他侵略的目光徘徊在她窈窕的曲線。「倒是你,夜裡帶著這麼多人馬集中到人家的後院,有何企圖?」
她手指一比,估算著環繞四周的一群侍衛有多少數目。
眾人見她肆無忌憚,顧不得先看二王爺的臉色,搶先跳出來斥責──
「放肆!哪來的蠻女,膽敢無禮!」
琉璃冷笑兩聲,在家中遭人欺壓,她忍了;沒想到出了門還要被人欺負,那她不如回去當一輩子的傻子。
「我才要問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瞧你們醜惡的模樣,絕非善類──」手指點來點去,找不到長相凶狠的人,琉璃頓了頓,要死了,怎麼沒有相貌兇惡的傢伙讓她拿來當話柄?
「你不必打量了,他們各個人模人樣的,換個女裝都比你像良家婦女。」二王爺視線下移,停在琉璃鬆鬆垮垮卻大得出奇的腹部上,「倒是你,大著個肚子還爬牆,勇氣可佳。」
不……仔細一看,她的肚皮怎麼鼓得很奇怪?
二王爺不假思索的用手指戳了戳琉璃的肚皮,意外的毫無彈性,使他的指頭立即下陷。
「你做什麼?」琉璃羞憤的拍開他的手,其實在她的腹部綁著一個大包袱。
二王爺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假的肚子,你不是孕婦?」
「你不要隨便碰我,胡亂戳什麼啊?」質問的話從琉璃的口中衝出,她用另一手按住馬背,試圖離開男人的坐騎。
「大膽,不許對二王爺無禮!」旁人看琉璃扭來扭去,活像聞樂起舞的蛇,很怕她突然咬二王爺一口。
「別亂動!」二王爺結實的手臂禁錮住琉璃嬌小的身軀,她的反抗令他胯下的駿馬暴躁不安起來。
「放開我!」聽見旁人喚身邊的男子為「二王爺」,琉璃心底猛地一震。
她猛地想起爹爹說過,二王爺是提拔常宵一路破格擢升的恩人,將跟隨常宵一起前來迎親!
「再亂扭亂搖的,就把你扔下。」迷人的嗓音飄在琉璃的頭頂上。
她僵住身子,牙癢癢的心想,若沒有這個男人,絕不會有常丞相的逼婚,她也不必匆忙的離家出走──真想看看這個間接仇人長成什麼樣?
琉璃忽地抬頭,混亂的目光冷不防闖入二王爺深邃綿長的眼波。
二王爺生得俊朗挺拔,一雙光燦如晨星的眸子,教人看了有些眼花;那張英氣逼人的容顏彷彿是依照神明的輪廓打造出來的,華貴非凡。
「真是的,哪來的小野貓,如此放肆?」同一時刻,二王爺也在端詳琉璃。
她睜大了亮晶晶的雙眼,恰似兩團火球,閃耀著不遜的光芒,勾引雄性的征服慾望。
二王爺掬起琉璃的一綹髮絲,似笑非笑的輕言道。
「別碰我!」觸及他逗弄人的神色,琉璃飛快的抽回頭髮,別開視線。
二王爺來到開封,代表丞相常宵已在附近,傳說此二人結為知己,在戰場與朝廷上一向形影不離。
琉璃心慌意亂的轉動身子,想在周圍密集的人群中找出常宵,卻又很怕見到他。
在不經意間,她的手在移動中,打到了馬耳朵,引起身下的坐騎發出不悅的嘶鳴,抗議般的躁動起來。
「啊──」從未坐過馬的琉璃嚇了一跳,急忙趴在馬背上,慌張的伸展手腳,緊抱住馬兒的頭,儼然是甩不掉的八爪章魚。
「叫你別亂扭亂動了,真不聽話。」二王爺為琉璃緊張失態的舉動再度發笑,溫暖的手掌摸了摸胯下的馬,低聲安撫。
可是,琉璃強而有力的糾纏,使駿馬的煩躁只是有增無減,它揚蹄長鳴,幾乎人立,隨即似離弦的箭般飛射出去。
後方的侍從焦急的驚呼,欲追隨,卻見二王爺揮手警告他們莫聲張。
「它跑起來──」琉璃畏懼得全身僵硬。
「你不要遮住它的眼睛!」二王爺古銅色的手掌強行拉開琉璃環繞在馬頭上的雙臂,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快停下,停下──」顛簸不停的馬背令琉璃坐不安穩,因為矜持,她不願依偎在二王爺的胸懷裡以尋求穩定。「快叫它不要動了!」
二王爺握住琉璃不知放在何處的小手,取笑道:「姑娘,你能不能別叫得如此曖昧?」
「你──」琉璃聽出他的有意捉弄、無意解圍,一時氣不過,按著他的肩膀起身,縱使墜馬也決心跳出他的束縛。
「你瘋了?」二王爺眼明手快,趕在琉璃即將掉落地的剎那,把她拉回馬背上。「不想受傷,最好乖乖待著!」
琉璃被迫仰躺著重回馬背,一雙璀璨的眼眸中盛滿怒意。
二王爺垂首俯看她,神態輕閒,像是很享受她的慌亂。
「你覺得很有趣嗎?」琉璃怒到極點,反而面無怒色。
「假如你不懂得保持平靜的話,那就有點麻煩。」
兩人一馬跑到馮家大宅子的前門處,門口燈籠高掛,光亮異常。
二王爺慢慢停穩了坐騎,恰在此刻,馮家宅子的門被打開,一群人慌慌張張的蜂湧而出。
「快,快去攔住她,別讓她給跑了!」一名婦人混在人群內,邊走邊焦急的命令旁人。
琉璃認出那是她大娘的聲音,頓時渾身發寒,立即像是一抹見不得光的幽魂般,倏地縮進二王爺的懷裡,還暗自慶幸他長得人高馬大,足以掩護她的身影。
她忽然從刺蝟變成柔弱的兔子,這突變令二王爺對她的興趣更高昂了。
他掃視了那群匆忙經過的人,瞬間有所領悟,低聲問琉璃,「你的債主?」
琉璃毫不在意他嘲笑的音調,表現得很能屈能伸,還裝可憐的回道:「是啊!這家人逼良為娼,千萬別讓他們發現小女子。」
小女子?呿∼∼瞧她這副死相,才比較像奸佞之輩呢!
二王爺輕哼一聲,又問:「你方才不是急著下馬,現下怎麼黏著不走了?」
琉璃趕緊收回貼近他的身勢,偷翻白眼,卻依然躲在他懷內,偷看大宅外的景象。
大娘帶著下人,急切的沿著高牆不斷搜尋琉璃的蹤影,無暇關心停在門外的駿馬,以及馬上英偉的男子。
琉璃等大娘走遠了,立刻一改方才柔弱的姿態,不和善的指著二王爺握住韁繩的手,「請讓一讓,我要離開了。」
耶∼∼柔弱的小兔再度恢復成英勇的刺蝟了?
「誰說你能走?」二王爺的嗓音恰似深海中危險的漩渦,響在琉璃耳邊,險些勾走她的三魂六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