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氣氛的關係吧?
咖啡屋今晚提早打烊,但裡邊仍是燈火通明。屋外的露天庭院原本擺著好幾組桌椅,此時已挪開一個大空間,架著一組立式烤肉架。咖啡屋的單親媽媽老闆娘今晚辦了一個烤肉派對,把親朋好友全請來,連山上的溫泉小館也為了今年這場七夕烤肉派對而破天荒的休業兩天。
今晚海邊星星很多,人聲、笑語、烤肉香,溫馨也浪漫啊!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後腦?!」蹲在咖啡屋外的草叢裡,老人極度不爽地回頭瞪著自己的貼身特助,手裡的高倍數望遠鏡差些砸過去。
特助推推挺直鼻樑上的眼鏡,沈靜回答:「有一隻蚊子在您頭項上飛來飛去,好不容易它停下來了,為了您的健康設想,所以我選擇殺了它。」
老人一愣,嘴裡不知咕噥些什麼,大致脫不了咒罵的台詞,反正他天性愛罵人,能連續飆出一長串的髒話也算是他的專長之一。
啪!這一次是老人自己打自己。該死的!蚊子怎麼這麼多?!
突然——
「你們蹲在這裡幹什麼?」略帶憨氣的小男孩抱著球,身邊跟著大狗,眼珠好奇地望著草叢裡的兩個大人。「媽咪說,不可以隨地大小便。還有,你們蹲的地方是大白的地方,它是我家的狗狗了,是『夏天叔叔』送給我的,它很帥對不對?它已經在這裡尿尿作過記號了,你們不要跟大白搶地盤啦!要上洗手間的話,可以去我家,我家有好幾間洗手間喔!」
「小朋友……」老人嘴角抽搐,深吸了口氣才道:「爺爺不是——」
「咦?我好像認得你耶!你是照片裡的酷酷肯德基爺爺!」
老人褐色眼珠陡瞇,放緩聲調問:「什麼照片?你有我的照片?」
小男孩點頭又搖頭。「我在『夏天叔叔』的白色小屋裡有看到過喔!用漂亮的貝殼相框框起來的,是爺爺很酷的照片。還有另一張,是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夏天叔叔』說,那個漂亮阿姨是他母親,爺爺是他父親。」「母親」和「父親」分別加重音,但他小腦袋瓜歪了歪,眼睛困惑地眨了眨,又說:「幼稚園的老師有教過,『母親』和『父親』就是媽媽和爸爸的意思。『夏天叔叔』的『母親』好年輕、好漂亮的,為什麼『父親』會老老的?」
「誰說我老老的?你看到的一定是不同年代的照片啦!我才大我太太七歲,七歲而已!會差到哪裡去?」老人握緊望遠鏡抗議。
「小郁?」
誰?!窩在草叢裡的三個人聞聲抬頭。
幾步外,那抹女性身影纖細秀麗,盈盈立在晚風中。
「姨!是酷酷肯德基爺爺耶!我知道喔,他是『夏天叔叔』的父、親!」最後兩個字邊說邊用力點頭,表示強調。
余文音見老人帶著自己的貼身特助從草叢裡站起來,眸子不禁瞠圓。
「布魯斯先生?你們兩位怎麼……」
「那個……呃……我是閒閒沒事,所以就繞到台灣來視察一下業務。我不是特地來這裡的,你要搞清楚。」
「父親?提姆?」高大身影幾個大步靠近過來,傅尚恩一手扶著戀人的腰,深邃眼瞳同樣瞪得老大。
「你們不是打算到夏綠島度假嗎?怎麼跑來台灣了?」
「是怎樣?是怎樣?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喔?每年夏天都跑來窩在這裡,我看乾脆把『布魯斯』的總公司也搬過來算了!只許官兵放火,不准秀才點燈!我就不能來嗎?」先罵先贏,一向是老人的藍海策略。
「是州官放火,百姓不可以點燈。媽咪有教過我耶!爺爺,我知道,這個我知道,是州官和百姓啦!跟秀才沒有關係,秀才是無辜的!」
「秀才也是百姓,爺爺我偏偏就要叫秀才去點燈!」死不認錯!
情況又要開始暴走了。
傅尚恩有些無奈地歎氣,突然,一股輕輕的力道捏著他的手臂,側眸,戀人的唇角有著溫暖的笑意,星眸正俏皮地對他眨了眨。
他回以同等溫柔的深邃笑意。
余文音臉上的錯愕己然退去,她轉向老人和提姆,靜柔地道:「既然來了,就進來『藍色巴布思』坐坐,今天是七夕情人節,大家都在烤肉。我下午剛好做了兩個低脂乳酪蛋糕,還有新研發的水果優酪乳,進來嘗嘗好嗎?」
「我、我有說要進去嗎?我自己有自己的節目,我——」
「爺爺,走啦!我們進去,我帶你看我家的洗手間,有貼很多漂亮的磁磚喔!媽咪說那個叫作馬賽克,很好看,可以邊看邊尿尿。」田郁拉住老人的手,硬是往咖啡屋的方向拉。
小手又在輕捏他的臂膀,傅尚恩深吸了口氣,微微露笑,終於能說出話來。「……父親,進去喝杯咖啡吧。」語氣仍有些僵硬,但已聽得出心意。
老人聞言,腳下忽然一絆,傅尚恩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扶住他。「這裡路不太平,要小心走。」
幽暗微光中,老人瞥見他手臂上模糊的灼痕,是那年被硫酸腐蝕過的痕跡,傷雖癒合,卻留下零星的幾塊淡疤。胸口怪怪的,他深呼吸。
「你……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娶人家?」咦咦咦?這是他問的話嗎?不會吧?他怎麼會問這樣的話?!
「你們這麼拖下去,到底要拖到西元幾年?」耶?!有沒有搞錯?真的是他問的!
「難道真要等到我兩腿一伸才辦婚禮啊?」還問個不停?怎麼回事啊?
「父親?!」傅尚恩顯然也嚇了一大跳,倒是一旁的余文音鎮定得很,清秀臉龐只是笑著,不說話。
「看什麼看?!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問問也不行嗎?」罵了一句,老人趕在老臉紅透前昂首闊步而去,跟著田郁大大方方地走進「藍色巴布思」,而提姆則跟在大總裁身後,唇角噙著身為第一貼身特助才能明白的淺弧。
月光下,相戀的人兒獨處,靜謐深邃地凝望彼此。
「嫁我嗎?」他拉住她的柔莞,帶笑低問。
「相戀的兩個人,不一定非要有結果。」還是老話一句。
她的臉彷彿泛開月華般的瑩光,嬌嫩可人,秀色可餐。
他愛不釋手地撫著她的頰,扣著她溫潤的下巴,給了她一記深長的熱吻。
「我們能有一個結果的,你難道不知道嗎?文音……」
「嗯?」藕臂攀在他頸後,身體隨著他輕輕晃動,他們又跳起舞來了。
「嫁給我,跟我戀愛一輩子,好嗎?」
大掌扶著她的腰,他的寬額抵著她的,用低柔又動人的魔魅嗓音試圖迷惑她。
「嗯……」咬咬軟唇,她狀若思考。
「如果你在情人節答應我的求婚,我會非常高興,非常、非常、非常的高興。」繼續努力遊說。
「唔……可是今晚還沒過完耶!」她慢條斯理地抬起小臉。
他挑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先進去吃烤肉,等到十一點五十九分時再告訴你答案!」她忽然推開他的胸膛,笑著往咖啡屋跑去。
「文音!」
「哈哈哈∼∼進來啦,還愣在那裡幹什麼?」
望著那抹攪動他心湖的纖細背影,傅尚恩好氣也好笑。
七夕,情人的節日。她會在今晚告訴他答案,他想,應該是他心中一直冀望著的那一個回答……
舉步,他往那散發溫暖、笑音不斷的所在走去。
【全書完】
編註:
1.關於身兼多職的口譯小秘書———余家老三余文靖的愛情故事,請見已出版的花蝶967【溫泉鄉之詩一】《愛的路上千萬里》。
2.關於「環球幸福航空」的美麗空姐——余家老二余文麗的愛情故事,請見已出版的花蝶979【溫泉鄉之詩二】《幸福來呀幸福來》。
那子亂亂說 雷恩那
後記一開始,那子要來跟讀者朋友跪一下算盤。
之前有讀者在「狗屋」網站上留言,指出那子上一本書《幸福來呀幸福來》裡面所說的「大翅鯨」和「座頭鯨」,其實是同一種鯨魚。
同一種?同一種?它們是同一種?!
是。它們是同一種。大翅鯨就是座頭鯨,座頭鯨就是大翅鯨,我書中出現了一個天大的烏龍,是那子從影以來……呃……從事寫故事以來,發生過最恐怖、最KUSO的失誤。
讀者提問時,那子正從某地幹完大事、滿身疲憊地回家,努力要卯起來趕稿的同時,一封關於此提問的媚兒就這麼從阿編那裡飛射過來,那子一點開信,看了內容,立即嚇出一身冷汗,趕緊上網重新找資料,得到的結果讓阿編頭暈,我頭比阿編更暈∼∼
好吧,做錯事,那子這個人不喜歡找借口,就是我的錯。道歉是一定要的。我對不起大家。但還是要交代一下詭異的出錯過程——
第一,那子那時參加動物園校外教學所作的筆記很多,寫男主角范馥峰的職業時,有不少是參考筆記上的東西所寫的,誰知在作筆記時,那子在鯨魚那部分出現了嚴重筆誤,以為兩個名稱分指不同鯨魚。我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