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筠喜出望外地說:「哈,你馬上又犯規了!這犯了『不准戲言挑逗』那一條,一千塊被我賺到了,我得趕快記下來……可是我沒有帶紙筆,真是糟糕!」
閎毅同言,立刻在車門上按下一個鈕,後座內一個看似小桌櫃的東西突然打開來,嘩,原來是一個小吧檯,而且旁邊還有一架電視機,另一旁則有各類文具。
「你好像對這種車子很內行。」艾筠一面伸手取紙筆,一面歎為觀止地說。
閎毅輕輕鬆鬆地答道:「噢,沒什麼,我家也有兩輛。」
艾筠好像沒聽進去,她正專心一意地在「記帳」,而且連日期、時間、地點都註明了。記完後,她小心收起筆記本,然後說:「我還是幫你看一下鼻子吧!這畢竟是我的錯,我可不想害你『永久殘廢』,而且你這樣子去參加晚宴不是很奇怪?」
「好吧,你要看就讓你看一下。」閎毅把衛生紙抽出來,鼻血是停止了,可是衛生紙上染了一截鮮紅色的血。
艾筠一看竟驚叫起來:「啊!血……」
才一叫完,她就暈過去了,正好斜倒在閎毅的肩膀上,閎毅手忙腳亂起來,心中更是疼惜不已,原來她先前的「恰北北」都是虛張聲勢的,她竟然可愛、脆弱到看見血就暈倒!
「艾筠,艾筠……暈過去了,這該怎麼辦才好?」
閎毅以求助的眼神望向前面充當司機的幹員,而對方只是很受不了似地翻了下白眼。氣急敗壞之際,心疼到極點的閎毅,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她鮮潤紅澤的唇上一吻。說也奇怪,這一吻就發生了魔效,就像吻醒睡美人的那一吻一樣,艾筠緩緩睜開眼睛,甦醒過來。
「噢……我一定是暈過去了。咦,你靠我那麼近幹嘛?又犯規了,我要再記一筆。」
「你怕見血?」
艾筠坐直身子,數落道:「那還用說!我更怕蟑螂。」
「我也怕蟑螂啊,不過……」說到一半,閎毅邪念一動,故意又舉起那截衛生紙,邪笑地說:「不過我不怕血。」
「啊……」艾筠竟又暈了過去。
閎毅俯身正要再度封上唇印之前,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這太好玩了,竟然屢試不爽!嘿嘿……」
還沒親下去之前,前面司機開口喝道:「東方六號,我現在是在出任務!請你安分一點,要不然我跟Z回報。」
望著艾筠紅艷的唇瓣,閎毅有點不高興地回敬道:「你只是幹員,竟敢越級干涉我的事?」
「我不是幹員,我是歐洲四號。今晚的任務很特殊,你必須去竊取美國駐英大使的手提箱,那事關英美合作生產核子武器的機密資料,我們必須為世界和平阻止這件合作案,請你『現在』就進入狀況好不好?」司機也老實不客氣的回道。
閡毅不敢再頂嘴,但是心中仍有點不爽,最後他理直氣壯地說:「我已經向Z回報,而且傳送去這位女幹員的個人資料了,很快就可以批准……不過,我只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她醒過來。」
不由分說,他馬上施展魔功以吻封唇,艾筠立刻又回魂過來。
「呀,我怎麼又……沈閎毅,你別鬧了好不好?」
「好好,我已經把衛生紙丟掉了。」
「真是的!我的頭髮有沒有弄亂?」艾筠從小皮包中取出粉盒來作檢視。
閎毅在一旁竊笑地說:「嗯,還好,只是得再補一下口紅。」
「好奇怪,我剛才明明塗過了……」
艾筠補擦唇膏之際,閎毅又從後視鏡中看見歐洲四號在向他使眼色,他清了清喉嚨,有些困難地說:「艾筠……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今天晚上我們不用本名出席宴會。我叫傑森,是代表緬甸出席的核能教授,一般人都叫我李教授;而你是我的妻子,名叫瑪琳。我們是具有中國血統的華僑……」
「閎毅,你在說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冒名?這到底……」
閎毅人西裝口袋中取出兩張貴賓卡,上面印的果然是李氏夫婦。他帶著一抹有苦難言的淒迷苦笑說:「你得再記帳了,你剛才犯了『不問任何問題』那一條。」
這到底是一場什麼樣的美麗陷阱?
艾筠不再多言,但是心中漲滿疑惑……
倫敦市政廳英國皇家交響樂團演奏會暨安妮公主新婚晚宴
門口外,冠蓋雲集,紳士名媛紛紛攜手步出一輛輛高級座車。到處都有安全警衛站崗,被警戒線圍開的圍觀人群中,也混雜了無數便衣人員。採訪記者的鎂光燈此起彼落,儼然一幅奧斯卡金像獎頒獎典禮的景象,不同的是,今晚出席的貴賓中,有眾多各王國的皇室成員、各個國家的外交使節,和在政商兩界舉足輕重的人物,當然也有不少像沈閎毅這類偽裝的「核能專家」。
這一類的盛宴,其實是借音樂和觸籌交錯,來達成無數國際上的外交、政治和軍事到各地去拓展開發的新機會,許多天文數字的契約,便是在這類鴻門豪宴中籤定。
閎毅輕挽著心神不寧的艾筠步出座車,他們後方的一部有重型機車護衛的座車適巧來到,正走在紅地毯通道上的眾賓客,紛紛自動退到兩側。
第一次面對這種盛大場面的艾筠,顯得茫然無主地輕聲問道:「現在要做什麼?」
閎毅將她挽引到一側貴賓行列中,則過頭來在她耳畔鴟低語:「是安妮公主駕臨。」
艾筠瞪大了眼珠,有些受寵若驚地說:「安妮公主?!她今晚也參加這場晚宴?你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我。」
閎毅輕輕握住她異常緊張的小手,雖然隔著長手套,他仍可以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
「別緊張,我就在你身邊,不過你千萬別又挑這時候暈到就是。」他柔聲安慰道。」
安妮公主偕同夫婿步出座車,正站在地毯通道的起始點,向歡呼群眾微笑致意。
艾筠一想起雜誌上所讀到的英國皇室種種繁文縟節,忍不住手心冒汗地急問閎毅:「我該怎麼做才不會當場出洋相?」
公主和夫婿已一路頻頻招呼地走過來,經過之處,紳士們行鞠躬禮,仕女們則行曲膝禮,偶爾公主還停下來,和某位重量級貴賓問話、寒暄。
閎毅一面暗中示意,一面說:「你要行曲膝禮,看別的女賓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好像不難嘛。」
「是不難,不過你要注意一些細節。你必須在公主快走到你面前以前,就要曲膝行禮,而且絕對不可以抬起頭或眼睛來看公主,除非她停下來問你話,但是你一定得等她開口才可以答話,然後再行禮等她走過去。」
「這麼麻煩?!還好我的禮服不會很緊。」
閎毅已在做行禮準備,又迅速補充道:「另外,因為她的丈夫,也就是公爵,原本是沒有貴族血統的平民,所以他不能跟公主平行,而必須走在她身後一步。所以你要等到公爵走過你面前之後,才可以直起身子。」
艾筠深吸了一口氣,在他們旁邊的一對夫婦已經在行禮,閎毅也必恭必敬地微頷著頭,雙目垂視著地上,艾筠趕快學模學樣地微微彎下膝蓋。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公主怎麼還不走過來?艾筠覺得膝蓋都快酸死了,她偷偷抬起眼來瞄向旁邊,原來公主正停下來,跟旁邊那一對夫婦閒聊兩句,她聽見那對夫婦每講一句話,總要在後面加上「公主陛下」,一點也不嫌饒舌麻煩。
艾筠收回眼光,她這輩子可還沒這麼近距離地看過這麼一號大人物,膝蓋也不知道是酸還是怕,一直很不聽話地抖動著。
然後,她聞到一股濃馥的香氣逐漸飄到她面前,突然一個偏高的英國腔女音響起在她頭頂上。
「迷人!真是一位迷人的女孩!」
艾筠心想著,這只有一種可能性:一是她在作夢,二是安妮公主正在跟她講話——顯然是後者。
艾筠連忙直起身來,正好迎對笑容可掬、上下打量著她的安妮公主,她連忙答道:「謝謝您,公主陛下。」
「香奈兒的吧?」
公主在問什麼?艾筠一時傻了,幸好閎毅及時開口解救她。
「是的,公主陛下。」
「好,好……」
公主又看了艾筠一眼,這才轉身移向下一位。八成公主也想去買這襲禮服。艾筠又彎下了膝蓋,心中不禁在想,原來愛美是天下女性的共同點,就是貴為公主也不例外。
直起身來,艾筠望著一幫皇室成員步進市政廳,她忍不住讚歎道:「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公主。」
閎毅含情脈脈地朝她淺笑道:「我眼前就有一個呀!而且還是我老婆。」
艾筠打碎他的美夢,沒好氣地說:「只有今天晚上而已,而且還是假的。」
她是指被視作「公主」這一件?還是指被當作「老婆」這一樁?閎毅被她搞得神魂顛倒、意亂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