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閎毅!你很不會挑時間吧!是發生火災了,還是大地震?」
「我以為你在裡面出了什麼事嘛!」
閎毅正想從地上爬起來,一抬眼剛好看見身上裹著毛巾的艾筠,曲線玲瓏、隱隱若現,哇塞!都快流鼻血了,不過他還是躺在地上比較好——角度比較好!
艾筠沒好氣地罵道:「我會出什麼事?我在洗澡……咦,你幹嘛用那種眼神看……啊……」
她這才驚覺自己身上只有一條大浴巾,可是怎麼躲、怎麼藏,也只有那麼一塊。
「你……你快滾出去!我還沒穿衣服哪!」她花容失色地嚷道。
「我有要事相告……」
「有什麼事站在門外說,快啦……」
閎毅意猶未盡地從地上爬起來,乖乖地走出房門外,同時忍不住喃咕道:「別那麼大驚小怪嘛!又沒看見什麼……」
閎毅一踱出房間,艾筠立刻用力關上門。
「你……你剛才的眼神好……好色喔!你怎麼可以那樣看我?合約上的條……條件,你又犯規了!」她顯得有些驚魂未定,支支吾吾地說著。
「咦,合約上又沒有規定要控制眼睛,再說,這要怎麼控制嘛?」閎毅門聲笑道。
艾筠聲音拔高地吼道:「但是孔子說過『非禮勿視』啊!」
「好好,算你有理。看一下又不會痛,下次不再犯規就是了嘛!別生氣了好不好?」
可是想一想,她剛才要是別開門就好了嘛!艾筠不禁感到既好氣又好笑。她忍住爆笑如雷的衝動,隔著房門問道:「到底有什麼急事,讓你跑來打斷我的洗浴?」
「我是想告訴你,晚上穿那套純黑絲的晚禮服比較恰當,那是正式晚宴。」閎毅好像捏著鼻子在說話,鼻音極重。
就為了這個?她還以為天塌下來了呢!
「喂!你對我有信心一點好不好?我又不是在木星上長大的,我當然知道國外的正式社交禮儀,還有要攜伴參加的規矩。你不就是花大把銀子雇我來當這差事的嗎?放一百顆心,我一定會穿的讓你很體面、很風光。」
「也別太風光。」
「為什麼?」
「我怕你被其他人搶走。」
聽了真是開心,不過她佯裝生氣地罵道:「少囉唆,你要是準備好了,就先下樓去等我,讓我舒舒服服地洗個澡好不好?」
「噢,好,那待會兒樓下見羅!」
等閎毅的聲音消失在隔壁房內後,艾筠才快步跑回浴室,心中又氣又羞地想著,差點被他嚇死,自己怎麼會這般迷迷糊糊……
第四章
美麗的一夜即將開始。
這一夜,閎毅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外套的衣領前襟和長褲的側邊,都鑲織了亮面的黑錦緞綴條;純白絲、僵鋌而立領的襯衫,中央三顆黑色的小圓扣;腰際繫了一圈亮暗紫色的腰巾;他的頸間則戴了一條暗紫色的領巾,並沒有打結,而是在脖子正前方交叉,中央以一隻鑲單顆晶鑽的領針固定住。
他那一鬢角和發線修得特別齊整的短髮上,塗了一層薄而帶清香的發霜,微鬈油亮的髮梢,有幾絡很自然地垂覆在他平整而寬闊的額頭上。
他的頸間和腕際,噴哂了姬龍雪的海平線古龍水,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一縷有若襲自碧藍海洋的清新氣息,濃郁中又有一股令人神情氣爽的淡雅。
他的眉宇皓然、雙眸分明,男性特有的性感魅力,在他陽剛氣十足的軀體上下,到處散放著誘人的魔力。
他在酒店大廳等待艾筠的這十餘分鐘,讓女人,甚至男人都要向他投下深深的一瞥,並且報以一抹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下去的微笑——噢,別大驚訝,英國的海德公園附近這一帶,本來就有許多喜歡男人的男人,而閡毅又長得如此英俊高挺、「秀色可餐」,當然就更不用提那些因為太失態而吃吃竊笑的女性們了。
等一等,好像有一個地方不太對勁,那些吃吃傻笑的愛慕者們似乎笑中還有另一層含意……
噢,原來,難怪,怪不——一身華貴禮服、風度瀟灑又翩翩的閎毅,怎麼……怎麼一個鼻孔裡塞了一條衛生紙?!
呵!儘管這些進進出出的洋鬼子把他看來看去,而且看得很明目張膽、很不客氣,閎毅竟一點也不在意,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態,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當巧妝粉扮的艾筠終於出現在電梯門口時,閎毅的眼睛不但看直了、看「脫窗」了,而且還差點像「摩登大聖」一樣凸飛出來——
這一襲香奈兒的黑絲晚宴禮服,雖然是閎毅替她挑選的,但是,這也就是世界上有「試穿」這玩意兒的原因。有些名家設計價值連城、華麗高貴的禮服,並不是每個胖瘦高矮的女人穿了都會產生模特兒的效果——然而有些女人大概是天生麗質,不管是穿上設計多麼簡單的衣服,衣服的光芒反被穿著者的美麗所壓蓋過去。
艾筠便是屬於天生麗質的女孩。
更何況這是一襲價值二十四萬元的「金裝」!
這襲禮服,就好像是設計師完全依據艾筠身材的各項優點精心設計的,她完美得無懈可擊。
這襲夜宴眼是采無肩、無袖的剪裁,前面的低胸部分一點也不誇張,彎曲的孤形是采火鶴花的花尖造型。她雪白的肌膚襯在黑絲錦的質料上,更令人覺得她好像是畫裡走出來的高貴公主。不過,那些好色的男士們如果想刻意去注視低胸部位的話,那可能得看得眼皮抽筋了,因為什麼也看不見,這「掩體」設計實在太巧妙了!
長裙擺流洩而下,很輕鬆,但是又不「蓬鬆」,只有在撩撥裙尾的時候,才會若隱飾紗,像孔雀領尾一般地往後下垂,而和曳地的長裙齊長。
這紫、黑的組合設計,正好和閎毅的同色系燕尾服相映成趣,一眼就可以看出是「情侶裝」。
艾筠的復古髮型,和這襲夜宴服恰巧配合得無與倫比,她一面調整長過手肘的長黑手套,一面直直地朝閎毅走來。
「我一定得這麼露嗎?好像光著身子一樣。」她微微抗議著。
閎毅看猛吸口水,「相信我,如果你光著身子,我也不會介意的。」
艾筠抬起眼來瞪了他一下,這才注意到他左鼻孔裡塞著的那條衛生紙,她蹙起淡妝的眉頭問:「你怎麼啦?」
閎毅沒有空回答,他只托起她的手肘,直往大門口走去,一邊催說:「車子在外面等很久了,我們半上小時以內要趕到市政廳。」
門口外,又是一輛白色六門的大轎車,司機慇勤有禮地替他們開門,必恭必敬中,很快地瞄了閎毅的鼻子一眼,面露納悶的神情。
一直到進入車後座,車子也平穩地啟動出發,閎毅才側過頭來微笑問道:「你剛才問我什麼?」
她指了指他的鼻尖,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鼻子怎麼了?跟人打架啊?」
閎毅恍然大悟,連他自己都忘了。
「哦,你是說這個啊!太營養了嘛,剛才在你房裡看見你香妃出浴,就流鼻血了。」
艾筠發現司機正透過後視鏡在偷瞄他們,現在閎毅又醜事重提,她羞得無地自容地啐罵道:「你什麼時候才可以正經一點?」
閎毅收斂了一下下,但仍似笑非笑地說:「好吧!老實告訴你,就是你剛才把我趕出房外,摔上門的同時,正好掉在我的鼻子上。」
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剛才在房門外講話,突然鼻音變重了,她還以為他體質差,說感冒就感冒了。
「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現在還痛不痛?」她滿懷歉疚之意地柔聲說。
閎毅很假地誇張嚷道:「痛呀!當然痛,噢,好痛哦……」
「那怎麼辦?該不會腦震盪了吧?我身上又沒有帶藥,要不要去看醫生檢查一下?」艾筠緊張的追問。
他裝得很可憐、很委屈地吸吸鼻子說:「不必了……不過,如果你在我鼻子上親一下,那也許會好一點。」
艾筠這才知道中計,有點生氣地說:「你?!你又犯規了!我看哪,得想個辦法……」
「想什麼辦法?要做什麼?」
艾筠靈機一閃,眨著悲黠的明眸冷笑道:「哼哼,想到了!我們合約上不是有很多我防你、你防我的條件嗎?這樣好了,以後誰犯規,誰就得罰錢。」
「哇!你這麼見錢眼開?好現實哦……」
「沒辦法,肚子餓了總得吃飯,而且我又正在失業當中,當然得現實一點羅。」
閎毅一點也不怕地說;「誰怕誰?誰罰得多還不知道呢!說,犯規一次要罰多少錢?」
艾筠想了一會兒,才鄭重其事地說:「罰一百塊吧,嗯……好像太少了,根本起不了嚇阻『犯罪』的作用……罰一千塊好了,而且要記帳哦!」
罰一千塊?閎毅暗暗奸笑,就算罰一萬塊換得她一個香吻,也很划得來!
這小娘子八成還搞不清楚他到底多金到什麼程度!看她一副天真無邪的純潔模樣,他的心跳不禁加足馬力——不過他也很大老奸,故意裝得慘兮兮地說:「那麼貴啊?你很愛錢哦!好吧,隨你就是。那你到底要不要親我一下,好減輕我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