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傳來陣陣疼痛,眼一瞇的韓青森看了看身旁無數的蠟燭,心裡突地打個哆嗦,不肯定他意欲為何,他微慌地打量有無逃生的方法。
這時候他沒搞笑的心情,眼神難得精明的想著要怎麼逃出去,不願坐以待斃地等著別人決定他的死活。
好不容易才贖回紫蝶的愛情,他們還沒正式談情說愛呢!他怎能死於非命,讓一番努力付諸流水,起碼要和她做對百年夫妻才甘心,不然他何必把自己給賣了。
「意外嗎?我只是在油管和油箱的接縫處動點手腳,輕鬆得如同探囊取物。」眼神突地一變,藍清軒將未乾的血往他額一點。
「要不是你貪吃又貪玩誤了時間,事情會如算計的進行,你們會在下山的出口處才發現煞車失靈。」
賽車手出身的劉仕范懂得處理這類的突發狀況,一有異樣會立即熄火,車上的乘客也不會有任何損傷,純粹是個警告。
是因為他的臨時興起,才有那場車禍的發生,並非他估計錯誤。
人對越有把握的事物越容易掉以輕心,自己便是犯了這種錯,以致將他引進迷離的幻境,一錯再錯地愛上不是人的妖魅。
「這是謀殺,你怎麼做得出來?」韓青森痛心的說,不敢相信他竟喪心病狂至此。
看在涓姊的份上自己不想恨他,只覺得他很可悲,一個有太好前程的青年居然走上偏路,他的家人將承受多大的道德壓力。
他不愛他,不是因為性別,而是他的世界沒有他。
藍清軒冷笑地揪他頭髮。「這要問你做了什麼,你不該辜負我的真心付出。」
「你想幹什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哪知道他是策畫一切的幕後黑手。
若是提早得知他性格有偏差,便可提早治療,不致演變成今日這種局面。
「幹什麼?」他狂笑地打開迎風的一扇窗,讓外面的味道飄入。
「你……你要……燒死我?」
入鼻的汽油味讓韓青森為之一驚,兩手一掙,企圖由繩套中解脫。
曉得他有病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對他發病的恐怖,嘻皮笑臉的韓青森沒力氣再裝可愛了,一張開朗的俊容皺成苦瓜,擔心他真的把火給點燃。
他還沒活夠本呢!不想那麼早死,尤其是死在神經病手中更不值得。
「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追隨著你。」他們要做一對形影不離的鬼夫妻。
「你要一起死?」眼看他就要拿起一根蠟燭點火了。
「死,是重生的開始,我已為我們鋪好輪迴的路,這次我不會放開你的手。」他不怕死,只怕失去他。
天哪!他真的瘋了,連死都說得那麼淡然。「你……你不要衝動,有話好好說,別意氣用事。」
「你愛我嗎?」他懷抱著一絲希望的問。
愛他?韓青森表情古怪的撒著謊。「是的,我愛你,我愛你千千萬萬年,海枯石爛為止。」
藍清軒眼神一柔地放下蠟燭。「我也愛你,你是我一生中唯一愛過的男人。」
聽來有點噁心,他寧可他愛的是女人。「是是是,你愛我,我也愛你,那你快幫我把繩子解開,我們才好你儂我儂。」
韓青森為了保命肉麻話盡出,滿口甜言蜜語,幾乎快甜死人了。
這一招果然見效,在他忍住反胃的感覺在藍清軒唇上輕輕一啄時,恍如少女般羞澀的藍清軒滿臉通紅,旋即輕手輕腳地為他鬆綁。
待他獲得自由之後,就一把推開他,拔腿就跑,不陪他玩荒唐的變態遊戲。
「韓青森,你敢騙我——」
藍清軒臉色驟變,憤怒的丟擲出手中的燭火,不讓他逃出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
「住手。」
一道紫光掠過,紫蝶立於兩人面前,以掌風拍熄燃燒的蠟燭,及時阻止一場將會釀出人命的大火。
她的眼瞳呈現紫色,全身被一層淡淡柔光包圍,她由光芒中走向韓青森,暗自防範火速穿上道袍的藍清軒,不意發現他已做好萬全準備。
符紙、供品、法器、公雞血,分明衝著她而來,他早算到她會為了救韓青森而出現。
幸好她也帶了護身的寶貝,不會再大意地低估對手的能力,而該狠心時絕不能手下留情,否則受傷的會是自己。
「紫蝶,你來了,愛情有沒有回到你身上?你現在看到我有沒有很愛我的感覺,巴不得把我融入骨血,生生世世不分離?」
明明是危急的情況,可一看他急躁又無危機意識的直問,紫蝶繃緊的神色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在這時候討論這個不太恰當,我們還有事情要處理。」她的耳根微微泛紅,洩漏她的秘密。
遇到這位天兵,神仙也搖頭。
「你不說我心不安啦!就算死也死不瞑目,不管有天大地大的事都先放一邊,你快告訴我愛不愛我,別讓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急死人。
瞄了瞄一臉鐵青的藍清軒,她用哄孩子的口氣對他說:「回去再說給你聽。」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眼前的危機。
「你根本在敷衍我,沒誠意,有話現在說,我等不及了。」只有三個字嘛!用不了多少時間。
「任性也要看場合,你想我們都死在這裡嗎?」
韓青森嘴一扁的裝可憐。「原來你一點也不愛我,是我自作多情地愛你愛到不惜當了自己才贖回你的愛情,不愛我也沒關係,反正我還是要到當鋪當奴才。」
「什麼,你把自己當了?!」這個白癡,他腦於在想什麼?
難怪她覺得自己一身愛意,一顆空洞的心被愛填滿,盈溢著滿是幸福的感覺,如同嘗了世間最甜的蜜汁。
「你千萬不要自責,也不要內疚,我是心甘情願為你犧牲奉獻,只要你過得開心,我就滿意了,我快不快樂無所謂,愛情故事中總有悲劇人物,我會含淚祝福你……」
他說得可憐兮兮像是受了多大的打擊似,聽得紫蝶哭笑不得地直想歎氣。
「夠了,你將我放在什麼地方,你該愛的人是我不是她,她給不了你真正的愛情,只有我才能。」藍清軒憤怒地打斷他的自怨自艾,眼底的妒意濃得駭人。
誰理你!韓青森鼻孔揚得高高地眄人。「我又不是同性戀,幹麼愛你,你有我家蝴蝶一半漂亮嗎?」
「那是她用邪術迷惑了你的眼,她根本不是人而是妖。」左手鈴,右手劍,他口中催起急令符。
「她是人也好,是妖也罷,總之我愛她不愛你,不論輪迴幾世,我的眼中只有她的存在。」他甘心受縛於愛的枷鎖。
人不一定皆為善,妖不一定皆為惡,至少他從未見過她傷人,反而寬以待人的處處為人著想,勝過他的惡毒心腸。
「韓、青、森,你又再一次離棄我。」喝聲一起,數百張黃符騰空飛起。
「你不要老說前世今生,這輩子我都還沒過完,誰記得前世發生過什麼事,你要發瘋儘管去,別拖我們下水。」
韓青森有著很深的無力感,他不招惹桃花也不玩弄女人的感情,從小到大不過談過三次戀愛,而其中兩次都莫名其妙的斷了。
說起來他還是受害者,以前不重門面的他老是不修邊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紅遍全亞洲,成為少女心中微帶貴族憂鬱氣質的偶像明星。
若是不走進演藝圈就不會碰上這個瘋子,瘋言瘋語討什麼情債,除了他是涓姊的小弟外,兩人的交情只能算是點頭之交,哪來亂七八糟的宿世情緣。
瘋子就是瘋子,完全不能溝通,瞧他大擺架式地揮舞桃木劍,喝令符紙將他們圍困在中央,自己還真怕他有兩下功夫,傷了心愛的蝴蝶。
即使她心中無愛也無妨,活著就是希望,他遲早能打動她的心。
「呵……我不放過她也不放你,你們等著受死吧!」他們休想如願的廝守在一起,死也要將他們分開。
藍清軒的桃木劍比出個去的動作,繞空飛舞的黃符如有生命的飛劍,符身一轉向下發動攻擊,聲勢凌厲,欲置人於死地。
一道無形的天罡驟起,形成半弧的擋下狂風一般的攻勢,化實為虛地吸收符紙的力量,剎那間黃色紙片如雪花般落地,不再有傷人的銳利。
收勢的紫蝶彈彈指尖,破空而至的力道彈向桃木劍,它脫出藍清軒之手飛插十尺以外的泥地。
其實她不想傷人,處處退讓的隱藏實力,凡人的修為再高也不過數十年,哪及得上她近千年的修練。
「紫蝶,你會不會覺得四周突然熱起來,好像火爐一樣?」他熱得都冒汗了。
專注應戰的紫蝶聽他一說,頓時感到一陣熱風由外面進來。「啊!糟了。」
「是糟了,現在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哈……」他們注定難逃一死。
原來桌上的法器和公雞血不過是引開她注意力的誘餌。
「你做了什麼?」厲言一斥,她感受到那股火已將鐵皮屋團團包圍。
「沒做什麼,只是在屋外布下天雷地火陣,只要有人進入立即啟動陣法,引雷燃火的將地面物燒個精光。」他沒打算活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