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想認真交往的女人拋棄。
照他看,這些女人的眼睛統統都該去驗光,哼!
他氣呼呼地大步走回臥房去。
別想他會去苦苦懇求她回來,他宋紹詞是何許人也?好馬不吃回頭草,外頭多得是想跳上他的床,替他懷孩子的名媛淑女和美麗紅星呢!
她一個小小的爬格子作家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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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大男人說得出做得到,說不去挽留就不去挽留!
可是接下來幾天,宋紹詞卻暴怒煩躁得像一頭被囚在籠中的怒獅般,見人就吼。
公事依舊繁忙,美人依舊投懷送抱,他卻覺得心底空空的,好像少了什麼。
生活變得枯燥無味,而且他只要聞到依偎過來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就忍不住想吐。
想到"吐"字,他腦中又不自禁浮現蘇談小臉慘白、長髮凌亂地伏在馬桶邊淒慘嘔吐的景象。
他的胸口一痛,像是被條著了火的鞭子狠狠抽過一般。
她還好嗎?
發現自己竟然在想著她,他忍不住低聲咒罵,情緒更暴躁了。
而蘇談這邊,日子也沒有好過些。
她回到租賃的住處,坐在熟悉的電腦椅前,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打開電腦,十指放在鍵盤上,她的腦海裡卻怎麼也想不起男女主角的名字,也湧不出原本建構在腦中的情節和感覺。
每天早上還是吐得半死,可是她絲毫食慾也無,所以她一天天的瘦了下去,沒有刻意的減肥也讓腰如約束,兩袖攏清風了……當然她的財務狀況也是如此。
一個星期後,她發現自己恍神地蹲在薔薇和桂花盆栽前發呆,而且這一發呆就是一個小時。
"哎呀,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急急忙忙地站起來,卻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可怕的暈眩感讓她整個人像踩在海面上的舢板上晃著,不用去醫院檢查,她也知道自己貧血得厲害。
一手抵住窗框,她喘了好幾口氣才站直身體。
這些日子她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和心痛裡,壓根沒想到要多吃點營養的食物,天啊,她現在可是要當媽媽的人了,怎麼可以忽略寶寶的健康呢?
蘇談摸著肚子,心裡湧上一陣歉意,"對不起,寶寶,媽媽都沒有好好照顧你,你原諒媽媽好嗎?不過媽媽跟你保證,接下來媽媽一定會吃飽飽、睡飽飽,給你滿滿的營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養成了對著肚子裡的寶寶講話的習慣,雖然聽起來很傻氣,卻帶給她不只一點點的窩心和支持感。
就算自己一個人住,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她也不覺得孤獨了,因為她還有肚裡的小寶寶呀!
彷彿是個神奇的幸福魔咒,當她這麼想之後,整個人便恢復了生氣勃勃和滿滿的信心與動力。
她一定可以跨越過這個難關,柳暗花明起來的。
蘇談出去好好的吃了一頓飯,又買了兩瓶黑麥釀製成的營養飲品,聽說可以補充維他命B群和鐵質,對身體很好,所以她開開心心地拎著兩隻黑瓶子回到住處,然後開始寫稿子。
可是原先設定好的故事走向卻自有意識地慢慢轉變了,她原本是想寫個灑狗血的愛情故事,可是漸漸地,男主角的性格引領著整個故事的走向……
他是個自大自我、有權有勢的男人,但是他也有他的寂寞,在眾人的眼裡,他是個最不欠缺愛情的男人,可是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又有幾個是真心的?
所以他尋尋覓覓,渴望為空虛的靈魂尋找一個出口,可是習慣了真真假假的愛情戲碼,當最單純真摯的愛情在他眼前發生了,他卻已忘了什麼才是最想要的。
她希望……女主角能夠給男主角時間和足夠的勇氣,慢慢教會他愛是什麼。
一如她自己嗎?
寫著寫著,蘇談有些迷惘了,可是心底深處卻又因驀然的領悟而深深震撼了起來。
她書中的男主角活脫脫是宋紹詞的翻版,而她已經神魂顛倒又無可自拔地愛上了他!
這個體悟像是一支箭將她釘在椅子裡,好半天還無法從震撼中轉醒過來。
"我愛他?"她心裡滋味複雜萬千,又甜又苦又澀地低語,"原來這就是一切騷動、期待、嫉妒、渴望和心痛的原因,我愛他。"
若不是愛他,為什麼瘋狂地嫉妒親密偎在他身邊的女人?
倘若不是愛他,她的一顆心,因何會日日夜夜若有所盼?
不是說好不談愛的嗎?可是她居然衝動到愛上一個陌生人。
說陌生人一點都不為過,她才見過他幾次面?是四、五次還是五、六次?但是命運的紅絲繩早已將他們兩人綁在一起,弄得欲分難分要捨也難捨的。
她不是個隨便和縱情態愛的女人,可是一遇到他,什麼理智自製戒備統統滾到九重天外。
"天啊!"她又是甜蜜又是心痛地摀住臉,掩不住一聲無助的呻吟,"我該怎麼辦?"
在稿子即將收尾的階段,男女主角應該要撥開重重的迷霧,把自己和對方看清楚,決定要攜手共度一生了……可是真實世界裡的她,卻依舊陷在感情的矛盾與茫然中,不知幾時才能撥開雲霧見月明?
決定故事裡的感情依歸容易,可是決定自己的卻是何其難。
她輕撫著扁平的腹部,越發迷惘了。
第七章
宋紹詞知道狗仔隊盯他跟黎容兒盯得很緊,每一期都以他們豪門與玉女的世紀戀情,做為焦點報導,一下子拍到他們在宴會裡親密談笑,一下子又拍到他們在頂上魚翅吃消夜。
報導內容中有模有樣地指稱他們倆已經論及婚嫁,黎容兒的經紀人與母親都笑說:"樂見這段感情有個完美的結局。"
黎容兒本人更是在新戲"愛在夢醒時"的記者會上巧笑倩兮嫣然若花,滿面都是甜甜的幸福笑意,在記者們頻頻追問"跟宋董事長進展到什麼樣的地步了"時,雖然她總是嬌嗔地說:"我們是好朋友,其他的就別再問了。"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樣的態度比承認更要教人確信不疑。
狗仔隊雖然神通廣大,但是他很清楚每一次的跟拍行動,多虧了有黎家母女事先的通風報信。
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不會連這點小把戲都看不出,會容許她們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動作,一來是他覺得無聊,看看一堆人在那兒演猴戲也挺有意思的;二來是存心故意的,他想要藉機刺激一下某人,別以為他宋紹詞當真沒人愛:三來……能從這樣一件小事中測驗出一個女人的品德心性,也滿值回票價的。
所以,當狗仔隊試圖要從他這兒得出隻字片語的消息時,他的回應千篇一律都是先微微一笑,隨即故作訝異地挑眉道:"你們別胡亂瞎猜,我一個大男人不要緊,但黎小姐是個女孩,名聲何等重要,禁不起你們這樣開玩笑的。"
他和記者的關係向來融洽良好,三言兩語就雙方都很滿意,他的形象絲毫未損,對方又有料可以向上頭交代,何樂而不為呢?
他的事業做得很成功,可是他的心卻始終未能恢復往昔的瀟瀟自在。
時不時都會想到蘇談,還有她肚裡的寶寶,他覺得自己婆婆媽媽得惹人煩,卻又忍不住請了精良優秀的保全公司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可惡!難道他這次真的栽了個大跟頭嗎?
這一天,宋紹詞結束了冗長的分公司主管呈報會議,時間已是六點二十分,他心裡自動自發惦念起不知道蘇談吃晚飯了沒有?
她該不會又以泡麵果腹,存心餓壞他的寶寶吧?還有,她也應該去做一個月一次的產前檢查了……
宋紹詞倏地站起來,行政秘書正在報告晚上的行程,看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雖詫異但依舊鎮定地停口。
他煩躁地踱了兩步,停在落地窗前,修長的指節輕輕地敲擊著強化玻璃。
行政秘書不語地靜待著他的下一個舉動和裁示。
他心意一決,吩咐道:"把我晚上所有的行程和約會都取消。"
"是。"一個優秀稱職的行政秘書該時時準備應付所有突發狀況,並且圓滿地完成上司的托付。
"很好,你可以下班了。"宋紹詞滿意地點頭,大步走向門口。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
他稍嫌不耐煩地接起,"我是宋紹詞。"
他穿過核桃木辦公室門口,步過氣派恢弘中帶著藝術感的大廳,走向專屬電梯。
"紹詞,我是希鳳,有空一道吃個晚飯嗎?"
電話那頭的人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慇勤溫柔,他的眼睛不禁瞇了起來:心底警鐘大作。
希鳳的語氣太小心翼翼了些,沒事姿態放這麼低,若不是要打聽秘密,就是對他有所求。
他猜想是前者的機率大一些。
"你想跟我談蘇談的事?"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王希鳳嚇了一跳,不過也知道他向來精明,想瞞他什麼事還挺困難的,她也就坦白招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