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尚品不耐地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我王弟有話要對我說。」
頓時,屋內只剩下他們兄弟倆對峙著。
厲尚品懶懶地以手支顎,冷冷地望著厲尚修,「做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我的寢宮。」
厲尚修有些懼怕的望著他的王兄。
他雖身為厲王府的二王子,但從小就飽受他這位王兄的拳打腳踢,卻從來沒有人敢為他出頭,因為,他的父王厲王爺把厲尚品寵得過了頭,從來沒有人敢對厲尚品大聲說過一句話,對於他的種種不是,父王都視而不見,唉!
普天之下,究竟有誰能把厲尚品這種有缺陷的人格矯正過來呢?這點著實令厲王府中的士大夫們皆感到十分頭痛。
不過,今天他膽敢闖進厲尚品的寢宮,他就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哪怕他等會兒又被揍得鼻青臉腫,他也要說。
「王……王兄,你……你……」他雖鼓足了勇氣,但一聽到厲尚品無情的口氣,厲尚修不禁感到戰戰兢兢。
厲尚品的眉挑得更高了,他彎著手指,指關節發出喀喀的聲音,「我什麼?講話別結結巴巴的。」
厲尚修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我聽說你今天又到民間去為非作歹,還把一家客棧給拆了,搞得人家沒辦法做生意,差點家破人亡。」
「為非作歹?」厲尚品站起身,足足比厲尚修高了一個頭,他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的王弟。
厲尚修往後退了一步,「我是聽那些官員們說的,他們要我來勸勸你,別再去騷擾民間的百姓了。」
「王弟,你知道那家客棧的老闆竟然有眼無珠嗎?貴客都臨門了,他還不曉得弄個上好的位置來讓我休息,我當然得教訓一下這些無知的死老百姓,順便拆了他的店,以示警惕,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厲尚品一把抓住厲尚修的衣襟。
厲尚修只覺得冷汗直冒,「王……王兄,你根本不知民間疾苦,你應該多去體會一下百姓的生活才是,像你這樣老是任性妄為,是不行的……」
厲尚修的話還未說完,已被一拳揍得趴倒在地上了。
***************
清苑是二王子厲尚修的寢宮,此時,他滿臉瘀青,鼻血直流,叫苦連天。
「哎喲、哎喲!痛……痛死我了……」厲尚修扶著紅腫的臉哀哀叫。
翰林學院的常春常大人搖頭歎氣的望著他,「二王子,老夫不是告訴你別去招惹小王爺嗎?怎麼你從小被欺負到大,還學不到教訓啊?」
常春是教導這些王公貴族讀書的夫子,他有一頭銀亮的白髮,看來十分有學問。
「夫子,您有所不知啊!將來王兄可是要接掌王府的人,要是他一直這樣任性妄為,以後要如何統治百姓呢?總要有人去勸諫他才行啊!」厲尚修躺在床上歎氣的說。
「勸諫?他連我這位夫子的話都聽下進去了,更何況是你呢?你這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常春再次搖頭。
「夫子,我們得想個法子讓王兄到民間去過生活,讓他瞭解百姓的苦才行,否則,他三天兩頭就去拆人家的店,弄得百姓怨聲載道,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呀!」
「不可能,王爺這麼寵愛小王爺,怎麼捨得讓他到民間受苦?」常春馬上反對道。
「我有辦法。」厲尚修腫脹著一張瞼,賊笑著說。
「什麼辦法?」常春不解。
「再過三日,父王就得進京去拜見聖上,他這一去至少個把月,我們可以趁父王不在時,把王兄弄出府去。」厲尚修早已計策。
「弄出王府?」常春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他那長長的白鬍子。
「是啊!不久前,我微服出去時,在城南的廟口發現了一個乞丐,他長得與王兄非常神似……」
「你的意思是……」常春立刻頓悟。
厲尚修笑著點頭,「沒錯,咱們來個狸貓換太子吧!」
常春一聽,馬上搖頭道:「這是行不通的!一個破乞丐,如何扮得出小王爺那副神氣的模樣呢?」
「王兄的神氣是天生的,普天之下無人能及。可是,我並不需要那乞丐扮出王兄的神氣,我只是……要借用他那身皮囊而已。」
「你要把那乞丐接進府裡……讓他假冒小王爺?」常春愣住了。
「沒錯,而且是生了重病的小王爺。」
「生了重病的小王爺?」常春更加疑惑了。
「沒錯,我派人調查過了,那個乞丐叫阿平,是個天大的懶人,懶到連說句話都下願意,從他出生到現在,街上的人只聽過他說『什麼』這兩個字。而且,他一臉無神的樣子,走到哪躺到哪,要他扮演得了重病的小王爺,最適合不過了。」厲尚修得意的說。
「這或許是個好主意。可是,咱們必須在厲王爺回府之前把他們換回來。否則,只怕就大禍臨頭了……」
「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一切還得靠您和陸大夫一起配合才行。」厲尚修一手扶著臉,一面感到傷口愈來愈痛了。
「陸大夫?」常春疑惑地皺起眉。
說人人到,陸大夫正提著藥箱走了進來,他的年紀約四十上下,相貌堂堂,一身溫和的氣息。
他一看見厲尚修那張紅腫的臉,不禁笑問:「又被小王爺揍啦?」
「是啊!麻煩陸大夫遠道而來,最近皇上那兒一切可好?」厲尚修苦笑著寒暄。
「好啊!那兒的御醫很多,不差我一個人,所以,我回故鄉來走走。瞧你,我一回來就馬上被你召見了。」陸大夫笑答。
「我從小到大,哪一次被揍不是請您來看呢?」厲尚修自暴自棄的調侃自己。
陸大夫笑著幫厲尚修塗藥消腫,「小王爺真是粗暴。」
「陸大夫,這次您會停留多久?」厲尚修忙問著。
「如果沒意外的話,大約個把月吧!」
「這太好了。」厲尚修笑得很奸詐。
「怎麼啦?」陸大夫一臉有趣的望著他和常春。
常春便把他們的計謀說給陸大夫知道。
陸大夫聽完後若有所思,「這……你們難道不怕小王爺報復?」
厲尚修一聽,馬上和常春兩人冒出一身冷汗,只要想到厲尚品那火爆的脾氣,再加上「報復」兩個字,確實夠嚇人了。
不過,厲尚修馬上說:「這一切都是為了王兄好,所有的後果由我一人承擔。」
常春和陸大夫互望了一眼,才說:「我們會配合二王子的,你放手去做吧!」
厲尚修大喜過望,當下和他們一起討論細節。
***************
三日後,厲王爺把王府的事交代給小王爺厲尚品之後,便帶著大隊人馬往京城的路上出發。
厲尚修的嘴角出現一抹詭異的笑容,他拉了拉常春說:「好戲可以上場了。」
「外面那些江湖人士你安排妥當了嗎?」常春問道。
「沒問題,現在只要把王兄帶出王府就行了。剛才王新、柳知青和趙大明來了,我聽見他們說要帶王兄去見識什麼酒樓,這是個好機會。」
常春斥道:「你看,小王爺老是跟這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難怪不長進。」
「我也早看這些人不順眼了,所以,我打算連他們一塊兒教訓。」厲尚修滿臉笑意,似乎對自己的計謀感到十分得意。
「二王子,他們出門了。」常春和厲尚修躲在角落,望著他們四人走出厲王府。
「哈!那個車伕就是我雇的江湖人士,待會兒他會把他們帶到郊外的樹林裡,痛揍他們一頓。」厲尚修笑得更開心了。
常春凝望著厲尚修,「二王子,你該不會是想藉機報復小王爺平時老是對你拳打腳踢的吧?」
「嘿!王兄早就該嘗嘗被人痛毆的滋味,總不能老是他揍別人,而自己不知道被揍的滋味吧?我這麼做全都是為了王兄好,夫子,您就別太擔心了。」厲尚修轉身走進府裡。
常春望著遠去的馬車,內心地湧起一絲內疚,到底他這樣幫二王子整小王爺,是對還是錯呢?
***************
厲尚品等一行人無緣無故被帶到荒郊野外,而且,還被車伕丟棄在一片樹林中,車伕只留下馬車,便帶著馬匹跑了。
他們四人莫名其妙的下了馬車,厲尚品怒不可遏的大罵:「那該死的車伕呢?他竟敢偷馬跑了。」
「車伕不見了……」趙大明有些驚慌的望著空曠的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那狗奴才居然敢做這種事,他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柳知青也氣憤的大罵。
「那車伕不是王府的人嗎?」王新疑問的道。
「府裡那麼多的車伕,我哪記得他們誰是誰?不過,這狗奴才,看我回去怎麼處置他!」厲尚品十分生氣。
此時,趙大明忽然大叫:「小王爺,不好了,咱們怕是遇上打劫了……你看這四周……」
趙大明的話一說完,他們四人也都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已被一群土匪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