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老頭的女兒何德何能,配與她搶同一個男人嗎?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梁前燕豈能與鳳凰爭輝。
「柳州的棺木雖然不錯,我們揚州的魯家棺材鋪也是遠近馳名,回頭我替你訂一口。」氣死了可惜點,就沒人給他們備這糕點佳餚。
「死老頭,你在說什麼鬼話,你敢詛咒本公主死。」天香公主一氣之下脫了玉扳指要丟死他。
可是張老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手腕一轉輕輕鬆鬆接下這意外的大禮。「多謝公主賞賜。」
好玉,起碼值個千百兩銀子。
「你……你……」她氣得心口發疼,一手撫著胸喘氣。「我要父皇處死你。」
「天香,你要不要緊?你臉色好白。」天幽郡主趕緊一扶,怕她心絞痛又犯了。
「人家穿一身白是飄逸,你穿一身白是鬼氣,試問哪個女鬼臉不白?」動不動就抬出皇上來唬人,他可不是被嚇大的。
「天幽,你走開,我今天要砸死他,他竟然說我是女鬼。」天香公主氣極了反而心不痛,拿起身邊的東西就砸。
她砸,張老爹就接,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一旁的天幽郡主根本勸阻不了,又怕不小心被砸到會破相,害怕地往樹後一躲。
老是砸不到人的天香公主氣瘋了,抓起炭爐上半滿的茶壺使勁一扔,張老爹身手靈活往旁一偏,沒料到一道翩然身影出現在門口,眼看著滾水就要襲上那張清麗小臉——
「丫頭呀!快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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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果兒很想歎氣.可是在她歎了十八口氣後,她發現歎氣無濟於事,只會讓自己積了一肚子氣,而且找不到人發洩。
一邊是爹親,一邊是公主,她有什麼資格說他們不是,能說她運氣好躲過一劫嗎?
人為的劫難。
「爹,黃豆一斤三十文,地上共有三十斤黃豆九百文,麻煩你一粒一粒的撿起來。」她看著散落一地的黃豆又歎了一口氣。
要不是她及時以手上的一袋黃豆來擋,這會兒大夫大概有得忙碌,再抹十瓶香膏再怕也回天乏術,她注定一生要和疤痕相伴。
若要說錯絕非公主一人的過失,爹的性子她還不清楚嗎?一定是他那張愛惹是生非的大嘴巴所引起的,此刻他一臉心虛地乾笑便是最好的證明。
跟他說過多少次別和尊貴的公主鬥,可他關不住的嘴就是不肯聽話,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出事端。
真讓他繼續鬧下去,今天是砸桌子拋椅子,明天是不是要拆屋丟瓦,好驗證公主口中的破屋子是名副其實,然後大夥兒再一起睡街上。
「女兒呀!爹老了彎不下腰,讓乖樹頭來撿。」三十斤黃豆他要撿到幾時。
一見苗頭不對就藏在水缸後的張樹頭探出一顆腦袋,「不干我事,自作要自受。」
「死小孩、不孝子,老子是白養你了,改天賣了你換一桌好酒好萊。」他嘟嚷著埋怨養兒不孝。
「爹,黃豆你可以不撿。」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他大概忘了飢餓的感覺。
「真的?!」他半是高興半是猶疑,女兒今天怎麼這麼開通。
「反正豆子不夠就磨不出百來碗豆腐腦,我們家少吃幾餐便是。」她說得心平氣和,不像是責備。
「不可以,我會餓死。」
張老爹和張樹頭同時為自己的肚皮跳到她面前,表情極為惶恐,像是瀕臨死亡的黃河災民。
「黃豆一斤三十文,三十斤黃豆九百文……」她換算著米糧價格。
「我撿。
「我來幫忙。」
兩個怕沒飯吃的父子立即蹲下身拾著黃豆,一粒黃豆一滴血汗呀!
看傻眼的天香公主驚訝不已,這平民女居然不用揚高音量就能制服那個賦壞的精老頭,一張不帶表情的臉不冷不熱,她到底是不是人呀!
眼見著張果兒要往屋子裡走去,她連忙一個箭步的擋在人家面前,以輕慢的語氣說:「我要和你談一談。」
談?「你不該找我談.玉大哥又溜了嗎?」
不負責任的男人,把這種爛攤子丟下不處理。惹她心煩。
「別跟我提起他,這是你和我之間的事,不需要第三者插手。」她一副要把對方擊倒的模樣。
「公主是金枝玉葉不必為三餐奔波,請恕民女得為一頓薄繼盡心去。」張果兒繞過她走入屋內。
氣不過的天香公主忘了屋子的老舊跟了進去,「本公主准許你走了嗎?」
「想必公主不曾挨餓過,不曾為了一口飯磨破了雙手還得看人臉色。你知道米從哪裡來嗎?」
「江南。」江南是米鄉。
「是農夫辛辛苦苦插秧、施肥、除草、收割才有一好好收成,他們得忍受太陽曬、風雨淋,看老天爺高不高興才有飯吃。」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公主是生來享福的。」她仍是驕傲地不願去瞭解民生疾苦。
張果兒幽幽一視,「既然如此你何必找我談,公主是無所不能的嬌嬌女,不怕小小的賤民污了你的高貴?」
「你……你是故意的。」故意找話羞辱她,諷刺她貴為鳳女卻不如民家女。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公主難道不懂這道理嗎外她不想爭,也沒力氣去爭。
一切都隨經,她本來就命犯孤寡,何懼矣!
只是這段值若一旦落空,她會有很深很深的遺憾,恐怕終其一生都不再展顏歡笑,像她孤寂的娘親遠眺無邊的天際。
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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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那一家人都該死,我要父皇全賜他們死,叫他們有口不能言。」
天香公主受了一肚子氣回到香幽居摔杯子砸花瓶的,不甘心被對平民父女奚落,一個人關在房裡生悶氣,連晚陷也吃不下。
宮女們擔心她的身子會受不住,還沒開口勸她消氣,一隻凶器就砸了過來,使得她們沒人敢靠近她房門半步。
此時,挑對時機的趙大公子以同仇敵氣之姿前來,氣憤不已地怒責張家父女背信忘義,收了聘禮卻不把閨女嫁人他府中,反而負富過量地妄想勾引御史大人。
「你說她是你的小妾?!」看看長相不差的趙金鼎,天香公主心裡有一絲疑慮。
見她不甚信眼,他裝出傷心不已的癡心特。「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愛人,可是我爹嫌她的身份做不來趙家媳婦,因此要我先娶妻後納妾才肯讓她進門。沒想到在我癡守兩人的誓言時,御史大人的出現……我不怪他移情別戀,畢竟御史大人的官職遠高於小小的知府.回飛上枝頭享受榮華富貴吶!」
「原來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御史大人被她騙了.」哼!她要拆穿她的假面具。
「沒用的,御史大人不會回頭的。」天香公主單純的表情根本藏不住心事,叫他一眼看破。
「什麼意思,你認為他是傻子嗎?」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因為你笨。「公主難道不知道嗎?」
「有話就說少拐彎抹角,本公主最討厭人東話西說半吊胃口。」她不耐煩地推開一隻翡翠樣獸。
悲慘的命運也因此開始。
「是。」他故意壓低聲音道:「張果兒擅於畫符,只耍人一喝下她的符就會死心場地的受她控制。」
「你說的可是實話?」不自覺她放輕了音矚。
「句句屬實,我的一名手下為了帶回他竟被雷活活打死,後來我問了一位得道高人才知那叫雷公符。」花老虎未到他那兒就死在半路上。
「沒有辦法好解嗎?」天香公主著急的問,忘了玉浮塵一向待人冷淡,並非因受制符合才對她無意。
「這個嘛……」他露出為難的表情猛搓手,似有難言之隱。
「本公主命令你說。」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她要救回心愛的男子。
是你自找的,別怪我,趙金鼎眼中閃著陰沉,「我不知道靈不靈,大師說……」
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先除掉障礙,他不信佳人還不手到擒來,嘿……
瞧他找到一個多好的替死鬼,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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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沒人相信此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曾經是那麼意氣風發的美男子,撩動無數姑娘家的勞心,使得男人、女人都癡戀他不已,甘願委身相隨。
此刻他一身白衣染上烏血,嘴角的暗漬是退不出的毒,氣若懸虛的撐著一口氣微笑,不忍關心他的人暗自飲泣。
以他中毒的情形早該找閻王爺下棋了,卻因他早已算到這一劫而先作了提防,在發現中毒跡象後,連忙封住七大穴避免烈毒遊走全身。
吐了不少血,原本俊逸玉面已呈黑紫,虛弱臥床的身影仍有如病西施美得令人動心。
毒是下在九王爺差人送來的燕窩湯,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凌撥雲哪有可能體恤狗頭軍師的身子好不好,於是猜想是王妃在試新藥時下錯了劑量,王爺可是親身領受過她「高超」的醫術。
不過雲日初並不知情,反而要求讓她試一試,說不定能解玉浮塵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