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見安琦情況不對,立刻警戒了起來,扣住她的肩頭,命令道:「安琦,想哭就哭出來,不要壓抑自己。」
安琦呆呆地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他為什麼叫她哭?她不想哭啊!她根本就沒有理由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得送老爹到醫院去,他流了這麼多血,得讓他看醫生才是。」她喃喃自語著,吃力地抱起安肯的身子。
「安琦,你父親死了。」
「你胡說!」安琦猛然抬起頭,怒瞪著他,那神情像極了護衛幼子的母雞,「老爹只是累了,他在休息,我要送他去醫院。」
「安琦。」雷恩蹙起眉,「你父親真的去世了,讓他好好地去吧!你這樣他在天堂也會為你擔心的。」
「老爹沒有死!」安琦大吼,「你不肯幫我送老爹到醫院去就算了,我自己去。」她不再理會他,固執地扛著老爹的身子,往船下走去。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
他見多了無法接受死別的親屬,他知道現在他只有一個處理方式——
他欺向安琦,手一揮,一掌敲昏了她……
第八章
幸 福
事情完全亂了,他本來有詳密的部署,除了自己的人手以外,他還動用私人交情,請紐約警方埋伏在一旁;在交換人質後,警方的人手照理說應該馬上趕到才是,有警方的勢力介入,豺狼再凶狠都不能不有所顧忌,他們也就可以從從容容地離去。
誰知道那天晚上竟然有恐怖分子在卡內基音樂廳安置炸彈,當晚在卡內基音樂廳欣賞演奏的都是紐約市的名流,更不乏參、眾議院議員之流,警力被大幅調動之下,使得支援速度變慢,等警方趕來時,安肯已經中彈倒下。
安肯的死對安琦而言是一大打擊,如果她哭、她笑,或吵鬧的話,他還可以放心,偏偏她完全封閉自己,在她醒來後,既不哭,也不笑,整天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像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她的反應嚇壞了西恩與茉琳,無論他們怎麼纏著她,她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安琦,醫生說我進步很快,我已經可以走十分鐘了。」
「安琦,你看,我和茉琳做了這個東西要送你,你喜不喜歡?」
兩個小傢伙拚命逗她開心,卻徒勞無功。
雷恩冷眼旁觀一切,最後,他抓住安琦最關心的一點,開口了:「你不管老爹了嗎?」
安琦起先並沒有反應,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過身來,看向雷恩,聲音因久未開口而顯得沙啞:「你要把我老爹怎樣?」
「我不打算怎麼樣,安琦,可是你父親還在停屍間,難道你不想讓他早日安葬?」
好一會兒,安琦終於開口了,聲音輕得有如秋風呢喃:「老爹不喜歡國外,我得帶他回去。」
「安琦,理智點!豺狼對你我怨恨頗深,他正虎視眈眈地伺機復仇,如果你現在帶你老爹回去,他勢必會在途中對你不利。」
「他不來找我,我還要去找他呢!」安琦木然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眼神中流洩出仇恨的火花。
雷恩眉頭一蹙:「安琦,你是聰明人,你應該很明白,豺狼不是你一個人對付得了的人,復仇的事交給我,讓我來想辦法。」
「我聽了你的話,卻讓老爹客死他鄉。」她輕輕地說,聲音不摻雜喜悲。
「如果怪我可以讓你好受一些,那麼你可以盡量住我,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答應過你老爹,要代替他好好照顧你,我不想失信於他。」
「我不需要你的廂顧。」安琦的聲音仍然淡如輕風,彷彿不著痕跡。
她固執得簡直令人氣餒,雷恩毫不懷疑她說這話的決心,這使他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你不在乎你的命,就必須要有人替你在乎。必要的話,我會派人二十四小時看住你。」
他下了最後通牒,也做到了。
但他忽略了一點,安琦是神偷安肯的獨生愛女,沒有任何地方困得住她。
在兩天後,火化完安肯的那個夜晚,他來到安琦的房間想安慰她,卻只看見一屋子的空空蕩蕩,還飄著伊人馨香的枕頭上擺了一張紙條,沒有署名,也沒有落款,只簡單地寫了幾個字——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深夜,海岬邊,一棟別墅孤立在懸崖上,洶湧的海浪沖擊著礁石,驚濤拍岸,似捲起千堆雪。
以戰略的眼光看來,這棟房子具有相當好的防守條件,易守難攻,背著懸崖而建,令敵人無法輕易地由大門之外的地方潛進房間。
別墅二樓靠海的窗口,正亮起一盞昏黃的小燈,透露著暖昧不明的氣氛。
此時屋內正瀰漫著一陣陣充滿情慾的喘息聲,伴隨著放浪的吟哦,恍若不讓海浪聲專美於前的隨風飄散。
「哦……老大,你好棒,再來,再用力一點,啊……」女人喘息地喊著。
『你這個爛婊子,再叫啊,蕩到極點的婊子……」男人得意地大笑。
「求求你,老大……我快死了,啊……」
「再求吧!求到我滿意為止。」
「老大……」
屋內的兩人沉浸於情慾浪潮中,絲毫沒有發現一條黑影正隱沒在落地窗的陰影處,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老大,我快受不了了,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顯示著高潮的來臨,而後是一陣寂然。
良久良久後,男人才翻身而起,用力一擰女人雪白粉嫩的臀部一把:「起來吧!賤貨。」
「你把人家弄得完全沒有力氣,人家怎麼起得來?」女人嬌嗔著。
「哦?那你說,是我床上功夫好,還是克雷蒙特那小子厲害?」
「雷恩·克雷蒙特哪能夠跟你比?」女人誇張地尖著嗓門說,「要不是他有幾個錢,哪有女人願意跟他?酒是陳年的香,他想跟你比,再過幾十年吧!」
女人的吹捧正好拿捏到男人的虛榮心,他毫不掩飾這一點,哈哈大笑起來。
才剛笑了幾聲,一個冰冷的東西突然抵住他的太陽穴。
笑聲戛然而止,男人僵硬地轉動脖子,而後看到一張純淨如天使,卻冰冷如寒冬的容顏,那張容顏的主人背著一個小背包,一手持著手槍抵住他的額際,冷酷地看著他。
「你……你……」男人嚇得張大了嘴巴,「你」了老半天,竟說不出下面的話來。
「久違了,豺狼。」安琦面無表情,站得筆直的身子有如復仇天使。
第三者的聲音使得原本將臉埋在被窩裡的女人火速轉過身,而後失聲尖叫出來。
「閉嘴。」大喝的是豺狼,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陣腳大亂了,哪還顧得到這個女人。
安琦淡淡地瞄了那女人一眼,認出她是誰:「麗莎,原來是你,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你退到一邊去,我不會為難你的。」
麗莎巴不得她有這句話,她立刻點頭如搗蒜,拉起被單裹住赤裸的身體,急忙縮到屋內的角落去。
失去雷恩之後,她急欲找下一個金主,正好碰上豺狼,兩人都與雷恩、安琦有過節,所以很快就一拍即合,哪知道今晚正在行樂時,會遇到復仇的安琦闖了進來,嚇得她不住顫抖。
然而,麗莎的尖叫已經驚動了門口的守衛,大門被猛地推了開來,一群黑衣男子闖進來,看到這個景象,一時間大夥兒竟愣住了。
豺狼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最初的震驚過後,馬上恢復了冷靜,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是神偷安肯的女兒,沒有地方是我進不去的。」安琦冷冷地說,「當初你不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挾持我父親,威脅我為你做事的嗎?」
「你想做什麼?」
「要你一命抵一命。」她平淡地說,聲音沒有絲毫起伏。豺狼一抖,勉強擠出了一抹乾笑:「嘿嘿,別這樣,你父親的死是意外,我也不想這樣,我很遺憾。」
安琦的回答是將槍口用力抵向他的腦袋。
「別這樣,我是真的很遺憾,我會補償你的,看你要什麼,儘管開口就是。」
「我要你的命!」她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寒風。
「有話好說,而且,如果你殺了我,你也不見得能安全地離開,我們何不放下槍,好好談一談?」他露出了他那一貫用來欺騙世人的和善笑容,試圖打動安琦。
「沒什麼好說的,我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起來吧!」
在槍管的威脅下,豺狼顧不得自己正一絲不掛,只得赤裸裸地站了起來。
「往陽台走。」
豺狼只有舉高手,順從地往陽台走去:「安小姐,別這麼激動,有話好好說。」
安琦不理會他。
「放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你會得到你完全無法想像的好處。」豺狼毫不放棄地出言說服,在走到角落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抓住縮在角落的麗莎,一把推向安琦。
安琦立即扣動扳機,卻被麗莎一撞,失去準頭,子彈從豺狼的頭頂掠了過去。豺狼哪會不知利用機會,只見他急急地由陽台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