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結束了。」陶榆榛淡淡一笑。
「不是吧?永娟說她爸媽已經不反對你們的事了,你們沒有和好嗎?」
「不是他們反不反對的問題,而是我自己的問題。」陶榆榛視線移向遠方,眼神顯得悠遠而縹緲,她幽幽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我配不上他的,一步錯、步步錯,很多事是不能從頭再來的,你以為能忘掉一切重新開始,其實不然,就算所有人都能忘記那些事,你自己是忘不掉的;就算所有人都不介意,你自己是最介意的;所有的人都原諒你,只有你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二姐,你想太多了吧!」慕容恆搔搔頭,不太瞭解為什麼女人都那麼會鑽牛角尖、鑽死胡同,而且一鑽進去就卡在裡面出不來,他說:「我們大家都認為你和霍大哥很配啊,郎才女貌,而且你和霍大哥又彼此相愛,何必顧忌那麼多呢?」
「你不懂的。快走吧,你上課要遲到了。」
目送慕容恆離開,陶榆榛回到店裡,坐在櫃檯後,她支著下巴沉默地盯著外面。
第十章
「唉!」岳芊鈴躺在陶榆榛床上,重重的歎口氣,瞄瞄沒反應的陶榆榛,她又重重的歎口氣,「唉——」
「你也夠了吧?要『愛』找別人『愛』去,別在我床上『愛』來『愛』去,煩死了!」放下手中的書本,陶榆榛走到床邊踹了踹岳芊鈴,沒好氣地說。
這死小孩!為了預防她再摸進來,自己特地加強了門鎖,讓她沒那麼輕易能解開,可是才去洗個臉出來,她已經又在自己床上了。陶榆榛想著,看了看大開的窗戶。
真行!她倒忘了芊鈴的「壁虎功」也是一流的,更別提只是由隔壁窗子攀到這裡的窗子,嗟!
瞧芊玲那副長吁短歎的模樣,陶榆榛心中先有了防備才問道:「你又想幹嘛?如果想說些廢話,麻煩你明天請早今天就省了,小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來招惹我,小心挨揍。」
「唉,我只是在想,永晰真是太可憐了。」岳芊鈴一臉同情心氾濫地表情。
又來了!陶榆榛不悅地抿起唇,心想芊鈴又想當說客撮合他們。真是的,芊玲難道沒有別的事做了嗎?
「先別火大,」岳芊鈴忙著撲滅陶榆榛眼中燃起的火苗,她一個翻身坐起來,握住陶榆榛的手,臉上換上慶幸的笑容說:「恭喜你了,小榛。」
「你發什麼神經?」用力抽回手,陶榆榛十分不爽地說:「限你三秒內滾出去,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小榛,我是真心真意地恭喜你,好傢伙,你沒有要嫁給霍永晰,不然你就慘了,好在、好在!」岳芊鈴拍拍胸口。
「你這……等一下,你說什麼?」陶榆榛猛然知覺到岳芊鈴的話不像在勸和反而有相反的意思,她疑竇頓生,追問著,「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次。」
「喔,我說好在、好在。」岳芊鈴依樣畫葫蘆地再拍拍胸口。
「上一句。」
「上一句?」岳芊鈴側頭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說:「喔,不然你就慘了。」
「為什麼?」陶榆榛蹙眉。永晰不是已經回「夜星」上班了,他的傷該全好了啊?
「你不知道嗎?」岳芊鈴故作驚訝地問:「你真的不知道?那麼大的事你真的、真的不知道?」
「什麼大事?」陶榆榛急急地問,脾氣已經瀕臨發火的邊緣了。芊玲這死小孩,只要她再說一句廢話,自己肯定要殺了她!
「永晰他……不『行』了,好在你沒嫁他。」
岳芊鈴的回答讓陶榆榛不高興地揪住她睡衣的領子將她揪了起來,「你少詛咒他!什麼不行了,他不是活得好好的,還回去上班了。」
「我……咳咳……我是說……咳咳……」岳芊鈴一下子呼吸困難,忙掙開陶榆榛的手,退到一步之遙盤腿坐好,「你聽我說嘛!」
「說明!」陶榆榛的語氣惡劣到了極點,一副「你胡說試試看」的樣子。
「永晰他後腰中的那一槍打中他的脊椎神經讓他喪失了性能力,所以我說他『不行』了嘛,」岳芊鈴正經八百地說:「好在你和他沒結婚,不然你一輩子的幸福不全毀了。」
「你胡說!」陶榆榛僵住了,喃喃地說:「你胡說的,你在騙我對不對?芊玲,你在騙我的,不,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不會的、不會的……」
「你不信?」岳芊鈴挑起眉,拿起電話按下號碼,「你問姐姐,她不會騙人的。」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駱夜辰低沉的聲音透過擴音機迴盪在室內,「喂,我是駱夜辰。」
「姐夫,我是芊玲,姐姐呢?」
駱夜辰明顯頓了一下,不耐煩地回答道:「芊兒不舒服,在浴室吐,什麼事?」
「我找姐姐,姐夫請你叫姐姐一下,小榛有事問她。」岳芊鈴小心地說,聽出駱夜辰的不快,只好抬出計劃來。
「等一下。」駱夜辰冷冷地說。
岳芊鈴對一直在發呆的陶榆榛吐吐舌頭。嘿,她可以想像姐夫一定在那頭大皺其眉,自己真會挑,挑中姐姐不舒服的日子。
「只能說幾句話,知道嗎?」駱夜辰在一旁吩咐著,聲音低低柔柔的,可以想見是在對岳芊痕說的,那一頭岳芊痕不知道呢呢噥噥地回了什麼,隨即接起電話,「喂。」
「姐,我告訴小榛說永晰喪失性能力了,她不信,你告訴她。」岳芊鈴大聲地說著。
「這……哎呀!芊玲,你怎麼可以說出來呢?這……哎呀!小榛,我……唉!」岳芊痕的聲音沙沙軟軟的,明明什麼都沒說,但她那支吾的態度卻更像真的。
「原來是真的。我……我要去見他……」陶榆榛喃喃自語著,忽然攀上窗沿,一個翻滾已經落在草坪上了。從二樓跳下去,對她是家常便飯。
岳芊鈴趕到窗口時,陶榆榛已經隱沒在夜色中了,她不禁抱著肚子開始大笑。
「芊玲,小榛她?」岳芊痕問著。
岳芊鈴一面笑一面說:「她上當了!姐,你真行,她去找永晰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打給永晰,拜拜。」
「我真行?」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岳芊痕一臉疑惑,她才吐完頭暈沉沉的,本來準備好要告訴小榛的話都沒講到。她看著由她手中接過電話放好的駱夜辰,不解地說:「我什麼都沒說啊!」
「我知道。」駱夜辰輕笑聲,他這小寶貝只是用這無辜的態度就夠唬人的,「這叫真實中的謊言。別想了,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好。」岳芊痕仍是不懂,眨著眼睛將自己窩進駱夜辰懷中,她不舒服時就喜歡黏著他,呼吸著他暖暖的氣息她就覺得好多了。她扯著他睡衣的領子,喃喃地問:「你想這法子會成功嗎?」
出主意的是尉星栩,實在讓人沒把握。駱夜辰在心中想著,但他沒說出口,只是摟緊了岳芊痕。
急促的門鈴聲讓霍永晰從書房中趕了出來,他打開大門,站在門口的是喘著氣的陶榆榛。她剛下了出租車,等不及電梯便衝上樓來。
「小榛?快進來。」霍永晰側身讓她進來,留意到她臉頰的削瘦及憔悴,他的心猛地揪疼了起來。
「永晰,我有話問你。」陶榆榛等他關上門回過身來,她馬上說著。
霍永晰眼神一閃,碰了碰她的粉頰再下移至她的手背,果然,全都涼颼颼的。
冷冷的夜裡,她就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牛仔褲,連外套都不加,她會凍壞的。霍永晰拉著她的手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在衣架上取了件外套拋給她,再倒了杯熱茶,他命令般地說:「先喝杯熱茶,你會冷死的,等我一下,我去關計算機。」
盯著他走回書房的背影,陶榆榛啜口熱茶,將他的外套覆在膝上,讓冰冷的身軀暖起來。
一分鐘後,霍永晰熄了書房的燈,走出來坐在她斜對面的沙發上。看見他的外套只是蓋在她膝上,他不發一言地伸手拿起外套蓋在她肩上,讓她的手伸過袖子穿上,他才滿意地坐回去,「什麼事要問我?」
「我……」陶榆榛咬咬下唇,忽然難以啟口,她仔細地打量著霍永晰。
他看起來一如從前,溫文爾雅的態度、輕柔怡人的嗓音,完全沒有異常、沒有頹喪、沒有失意、沒有任何怨天尤人的態度。
惟一不同的是他隱在鏡片後的深邃眸子其中的溫柔不見了,看著她時,有的只剩疏離、客氣及有禮。
「你……你的傷好了嗎?」避重就輕地問著,陶榆榛不安地絞扭著手指。
「好得差不多了。」霍永晰向後靠向沙發,用眼神詢問她下一個問題。
「你……我……」吞了口口水,陶榆榛很緊張很緊張地將背挺得筆直,她深吸口氣問道:「我聽說你……你……」
「我怎麼樣?」霍永晰看著她侷促不安的神情決定替她解圍,他長歎一聲,「我叫他們不要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