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斗篷抓緊,轉過身去。「這裡很冷,我該回去了。走開。」
蓋文跟在她身後。「克莉!」
他從她身後抓住她,把她拉住。「等等,小姐,我想你應該有更多話要對我說。」
她歎息轉身。她其實有點高興他不讓她走。她對亨利的怒氣,讓她想逃離蓋文,想逃開第一次婚姻帶給她的痛苦的回憶。
「我們離風口遠點。」蓋文拉著她往後退回塔門陰暗處,高大結實的身軀擋住冷風和星光。「你就這樣提提亨利然後走,將我丟進一團迷霧裡,告訴我所有的事。」
她抬頭看他。「就在亨利和我結婚不久,愛德華王下令說所有擁有蘇格蘭領地的英格蘭武士都該娶英格蘭女人,以免和蘇格蘭人有任何瓜葛。因此亨利為剛娶了我的事實大怒。」
「可是你已經嫁給他,和他有夫妻之實,你是他妻子。」
「是結了婚,而且只有前幾個星期同床而已。如果他早知道王命如此,他就不會娶我了,他想和我離婚。」
「可是他沒有。」
「是沒有。雖然他為此花了大筆錢,可是他還是至死才擺脫了我。」她突兀說出,試著想走離他身旁。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緊緊鎖住。「我不是亨利!」他的話簡潔而堅定,看著她他眼底有著近乎憤怒的情感。「不要在我身上找亨利的影子,找亨利的罪過。」
「英格蘭武士不喜歡蘇格蘭妻子,」她厲聲宣稱,往後退一步。「如果你找到寶藏,你就可以把蘇格蘭妻子甩了。」
他把她拉向自己。「你毋需如此想。」
她聳聳肩,「這就是我對英格蘭丈夫的期待。」
「喔。就因為亨利那樣,所以你覺得我也會那樣?」他瞪著她。「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我什麼時候給你我會像亨利一樣對你的感覺?」
「我從十四歲起就開始和英格蘭人搞對抗。」她的聲音裡有著一絲顫抖。「當我五歲時,我被迫向愛德華王效忠以保有我的領地。可是當我舅舅強迫我嫁給亨利後,我就失去了它。我不會因為一個薩遜納人對我仁慈就立刻改變我的態度。」……蓋文撫上她臉頰的手令她呼吸一陣錯亂……「或是溫柔的手。」幾乎是結巴地回答。「噢,老天。」他的手是那麼溫柔,誘惑又充滿撫慰,當他觸碰她時,他是英格蘭人的事實彷彿從未存在,她強迫自己回到現實:她不能相信薩遜納武士。
可是她狂跳的心和渴望的身體要她償試去相信他。當蓋文碰她時,信任變得可能。她可以感覺到一簇火在心中緩緩燒起,然後火光會把佔據她心靈多時的陰影驅離。
「我希望能相信你。」她未經思考就脫口說。
「那就照著你的心去做。」他的手滑進她的斗篷,燥熱的手掌覆上她腳頸,在冷夜裡燃起一團火。她深深吸氣,緩緩閉上眼無力抗拒。實則渴求他沉默關懷的撫觸,他給與的慰藉。
他的臉靠近她的,溫暖的氣息拂過臉頰,他的手指溫柔地輕撫著她滑潤的下巴和深化改革瀧,然後插入她的發間輕撫,一陣戰慄竄下她的背脊。輕歎,昂著臉隨他如指針朝磁石而去。她把手放上他胸膛,感受著他堅實肌腱下心跳的氣息。
「克莉。」他低喃,「你宣稱你憎惡我的慰藉,可是你似乎不討厭我的觸碰。」
「我不懂為什麼!」她搖搖頭。「你的手有種魔力,讓我忘了你是誰,雖然我刻意想牢記。」
「那就忘了吧。」他說。「現在。」他熱如炙陽的手指滑下她的頸窩,順著她的肩朝她胸前而去。「亨利曾這麼碰過你嗎?」他的聲音暗啞,磨蹭著她的意識。
「從來沒有。」她低語。她的心跳得如此猛急,甚至能震開他的手。
「亨利不愛你。」他低喃。她緩緩搖頭。
他吻上她的唇,佔有而堅定,直到她的頭往後仰,她的唇在他唇下軟化。她的手在他胸前揪緊,把他拉得更近。
「你可以確定你會和我共枕,克莉,」他在她唇邊低語。「你將和我做愛,一遍又一遍,直到你的身體變成我的……」他印下另一吻,這次火熱、深切而飢渴。他的唇覆著她的,他的舌舔舐她的唇瓣,直到她融化成水……「你的心和魂也是我的。」她虛軟得站不住腳。他鎖緊她的腰,堅實的大腿緊抵著她的。
她的呼吸顫抖,雙膝發軟,融入他懷裡的渴望是如此強烈熾猛,他再次吻她,她喜悅又掙扎的呻吟。一部分的她想離開他,可是她的頭卻往後仰為他開啟唇瓣。當他的舌深入她,他的手罩上她乳房下方,她歎息地雙手環上他的頸項。
他把她緊摟胸前,堅硬的身體和柔軟的她切切密合,他的舌品嚐著她的,手指在她胸前緩慢搓揉。她倒抽口氣,歡愉的嬌吟逸出喉嚨。他有著最溫柔最惑人的愛撫,她就像個有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渴求天堂給她的水,似乎永遠要不夠。
然而他身為英格蘭人的事實在兩人間造成難以跨越的橫溝。即使她的情感投降,她的理智依然痛楚,她要他吻她,愛撫她;她渴望他的唇、手愛撫她全身,她渴望感覺他深入她體內的火熱。
可是在此同時,她要他遠離她,她再也無法忍受內心的爭戰……她尖叫一聲把頭轉向一旁,身子僵直。
一陣子的他抬起頭放開手看著她。他的眼神在星光下深邃陰暗,難以捉摸,冷風代替他的撫觸侵襲她的肌膚,她深吸一口氣,又一口,才抬起頭迎向他。
蓋文歎息。「你的心掙扎得如此猛烈,憤怒和恐懼,熱情和歡愉;有一天將掙脫所有束縛,到時候我會在那裡等你,我會在那裡等你。」他往後退一步放開她。「在太陽射出第一道光時和我在塔外碰面。」他轉身大步離去。
克莉顫抖的手指撫上因他的吻而極端敏感的唇,看著他迅速遠離的身影在轉角消失不見。
她獨自在門前站好久,等著她顫抖的雙膝和震撼的心魂平靜。在群鴿展翼的振翅聲中,她終究轉身朝塔裡走去。
蓋文躺在毛毯積疊的簡陋被褥上輾轉難眠。從約翰和他交班後他根本睡不著,和克莉先前的談話在他心中纏繞不去。
他環視著黑暗的四周,克莉就睡在不遠處。他吻她時她熱切的回應讓他知道她也一樣渴望著他。她的身體對他透露了仁慈的事實:她不恨他。
在修道院裡時,在她尚不知他是誰時,她是接納他的。而在現在她知道他既非天使,亦非蘇格蘭人之際,她歡迎他的吻,也接受了他的友誼。
不管金格堡是如此荒涼,他仍選擇待在這裡因為他要的不只是城堡和土地:他要一個妻子和他的家。就因為他從沒擁有過,這些對他更是珍貴。喬娜在他們婚後幾個月就染上肺炎,而她留下的領地在法國法律下從不真正屬於他。
他等這個封賜這麼久,雖說是蘇格蘭土地,他誓死也要護住他現有的一切。雖然他對在金格堡整軍沒有興趣,可是他知道這件事上他並沒有選擇。
至於這個奉命而娶的妻子,他亦決定要保護她。他不在乎她是否忠於英格蘭,他真的關心她。可是她並不輕易接受他,英格蘭人傷她太深,亨利對她的折磨更令她難以再接受任何英格蘭人。
他要克莉對他回以關懷和信賴,可是他不能強迫她,他必須耐心謹慎的對她。某些方面她的傷口和他的一樣深。
他歎著氣把身體轉向另一邊,驟然發現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跨出門外。
在不願驚動克莉的心思下,他輕聲站起,披上斗篷尾隨著不知為何漫遊出門的米雅而去。
他在冷霧中走向庭院,偶有幾雙野鴿劃過天際。米雅站在原地,斗篷飛揚,長髮閃動著燦爛的銀光,他震驚地停下腳步。
她伸出手臂,一雙野鴿飛下樓息在她肩上,當另一雙鴿子輕啄她的頭時,她清脆悅耳的笑聲在寂靜的黑夜裡迴響。
蓋文眨眨眼瞪著。她轉身看到他,小鳥因她的移動而飛離。
「我睡的不多,」她說。「你呢?是該起床的時候了。」
他看著消失天際的鳥問道。「那些鳥是你訓練的嗎?」
她搖頭。「它們總會來親近我。我不會吃烤鴿子的。我覺得它們知道。」她厭惡地皺皺鼻子。
「喔。它們察覺出你的友善。」他仍是很為迷惘。
「我作了一個夢,關於你。」
「我?」他驚訝地揚起眉,「什麼樣的夢?」
「我夢到我媽媽快死了,你出現並救了她。一個女人站在你身旁告訴你該怎麼做。我媽媽坐起來,恢復了健康。」
他瞪著她。是因為一大清早,或是這個女孩是個小仙女,看著他的雙眸宛若璨璨藍天?
「那個女人是誰?」
她聳肩。「我不認識她。她看起來很像你,不過比較老,也有點像我。她有著像你一樣的金髮,看起來好溫柔。」